我住地的窗前有一队杨树。春天的时候它发芽长出像毛毛虫一样的絮子,我看到的是青白。等看到绿色的时候,天气已经很暖了。等到大片的绿色悬挂在树枝上时,已经基本进入了夏天。我的感觉是:春天来得有点唐突,在我惯常的意料之中很唐突的就来了。我比较喜欢夏天,杨树张开了眼睛,伸出了小手,向着掠过天空的东风招手,在我仰望之中,茂盛着蓬勃的生命力量,也陶醉着我一颗孤独的心。我望着它笑,然后看白云悠悠。绿的树,白的云,懒散地坐在窗前的我,眨眨眼睛,窗户上落着几只苍蝇。我不说话,在电脑上码字,码累了停下来看。窗外有景致。
有时候我也会一个人出去散步,通常情况是下午,或者还要晚一些。我住地的四周围有一些很有意思的景致。左边有五十米的地方是一座歌城,右边一百米的地方也是一座歌城。我这样说,是要面朝北站着,而朝北偏东的地方有一座火葬场。有朋友来访,我常常要交代一下,我住地的特殊性。当我一个人散步的时候,常常会遇到一些穿得很透亮的女孩。现在社会上的人把她们叫小姐,和戏文里的小姐的叫法一样,但基本意思有些变了。她们走着,或者说也是在某一个地方来回散步。我看她们,她们不看我,看街面上滑行的车,有车停下来的时候,她们可能身不由己会停下,会笑,一切没有不正常的。我突然会想到,她们就像杨树上飞飞停停的鸟雀,叫着一身的甜蜜,陶醉在绿杨林中。男人们说起她们的时候很是有一些不屑,但常常要光顾她们的都是那些男人们。她们都很可爱,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可爱的女人。
往西走是宽敞的马路,有时候散步我要走到那里。傍晚的时候有垃圾倒出来,豆粒般大小的苍蝇,旋转着飞翔在垃圾上面,它们圆鼓着复眼,有着另人讨厌的嗜腥习性。有一天我看到了一件事情,准确地说,是看到了两个人的肢体语言。两个捡垃圾的人,一个是男人,有五十多岁,一个是女人,大约三十多一点,是长像畸形的那种人。因为是共同捡垃圾,难免就会有看到同一件有利用价值的东西存在,会一起上前去抢。这时候,常常是那个女人不可能得手。一次两次不得手也就罢了,屡屡不得手,女人就伤心了。女人伤心的时候大同小异,找一个地方坐下来,只做一件事:“哭”。
女人哭了,很伤心很伤心。过路的谁也不会注意她,我注意了。因为,我现在无事,主要是看两边的景致散步。
那个男人有一颗善良之心。他看到女人哭了,他主动张开自己的垃圾袋,取出一个塑料瓶子放到了女人面前。女人还哭。那个男人又取出一个塑料瓶子放在了女人面前。女人还哭。那个男人有点不舍得把手伸进自己的垃圾袋了,犹豫了几分钟后他还是伸进了垃圾袋掏出了一个塑料盆放在了女人面前。女人放下揉着眼睛的手,看着地上的三件可以换钱的垃圾笑了。
那女人也有一颗善良的心。她从地上拿起两个塑料瓶子,站起来,走过去,走近了那个男人的垃圾袋放了进去。
很细微的一个生活过程,一个场景。我有些感动。使我本来很忧郁的心情突然开朗起来。一个人活着,不可能长时间地被一种事物吸引而陶醉,生活是真实的。不善的,不美的,很容易落在眼前。因为,人的欲望在膨胀。在过多的时间里,我们嗅到的是人与人对抗的弥天血腥。
一个很微弱的群体,有他自己的气场:“善”。
我始终坚信,每一个生命都有着自己与生俱来的生存能力和适宜环境,哪怕是一株毫不起眼的青草、树和扔丢的垃圾。因此,我一直在心里想着这一幕。
一棵树的生长就是树林的生长,一种善的存在就是文明的延伸。
当一个人散步的时候有时候还真能感受到阳光直接照射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