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高国崇尚佛教,山峦中的贺兰寺钟鼎齐鸣庄严万象。
王妃的銮驾抵达寺前,侍卫仆佣前呼后拥。萧音走下软轿,在锦屏、宝丫陪护下进入佛堂。
“阿弥陀佛!”老方丈迎接萧音。萧音双手合十,念声佛号十分虔诚:“大师,小女子有些难以排解的心结,想请大师单独点化。”
老方丈不敢怠慢萧音这样的贵人,将萧音引入了方丈室。
“大师,佛是不是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孚屠?”萧音尚未落座,便很怪异地提问。老方丈审视萧音,琢磨着道:“我佛慈悲,普渡众生,但老衲不明白施主所问何为?”
临来贺兰寺前,萧音果然接到了陆谦的密报,知道了察哥构害林冲的地点和时间。萧音按预先的设计随即启程,准备假以贺兰寺敬香向林冲报警;萧音心知,她的外出一定在察哥密探的监视中。
“大师,有一个人的性命危在旦夕需要小女子去解救,小女子却因受困脱身不得。”萧音开诚布公,意图是打消老方丈顾虑,遂诚挚地恳求:“但请大师相信,小女子是佛的忠实信徒,所要解救的也是无辜善良的人。大师讲禅时无人敢随意闯入,小女子想借大师讲禅之际求个方便。”
老方丈了然于心,合目坐禅道:“阿弥陀佛!施主请自便。”
贺兰后寺,萧音独自潜出避静的院门,沿着山道遁去……
赫连角斗营,林冲怀着告别的心情徘徊了很长时间;这里留下了他的磨难和血泪,镌刻了一个角斗士的生死荣辱,此际一去无论成败都将是最后的别离!
林冲不能向训练场中的生死兄弟告别,毅然走出了大门,尼寇斯忿恨着却不敢阻拦。训练中的冷娃目送林冲远去的背影心中忐忑;既祈祷着林冲能够救出林赛儿逃回大宋,更担心着林冲逢难,成为永别……
朵理对突然出现在她闺房中的萧音感到诧异。
“我不能随意进入角斗营,只能冒然闯进你的闺房。”萧音解释着。朵理的话中却夹杂着敌意和醋意:“你是为林冲而来!”遂又奚落道:“林冲是察哥的仇人,你怕你丈夫多心,对吧?”
萧音隐忍解释:“朵理妹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借故到庄园附近的贺兰寺上香礼佛,在寺中脱身有件紧急的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让你敢冒这个险?”朵理从萧音的紧张中预感不祥,认真问。萧音催促道:“你赶快去角斗营告诉林冲,察哥做了圈套,他已经上当!”
朵理带着春花急匆匆赶到角斗营,训练中的角斗士中却不见林冲身影,朵理招过尼寇斯问:“林冲呢?”
“主人是问那只宋国羊?”尼寇斯酸溜溜戏谑:“他现在已经是只豹子;角斗营中的豹子头自以为是个人物了,已经不再服从本教练监管。”
“哪那么多费话!我要见他的人。”朵理恼火喝叱。尼冠斯规矩了,耸耸肩道:“他昨天气势汹汹闯出营门不知去向,今天还是那个样子。”
春花机灵地瞅见了角斗士中训练着的冷娃,对小姐低声提醒:“小姐,冷娃是林冲最好的兄弟。”
冷娃随着春花进了石屋,朵理已经等候着,劈头便问:“林冲是不是出营去干什么事了?”
“一个大活人,我怎么知道?”冷娃似笑非笑着敷衍;他牢记着林冲昨夜的交待,不可能把林冲的去向告诉任何人。
朵理看穿了冷娃心思,大声地提出警告:“冷娃,你要是他兄弟就快说实话,林冲上了人家的当,很快会送命!”
“你是说察哥设了陷阱害林冲?”冷娃在朵理的恫吓中吓了一跳,又惊惶又疑惑竟然说走了嘴。
兴西府街道人流熙攘,林冲机警地朝着那家小酒肆走去,天色已见黄昏,这正是陆谦同他约见的时间点。
陆谦已经坐在小酒肆中昨日坐过的地方,他隐隐侧目——盯梢中的王府侍卫坐在远处桌上,寻常人似地吃喝着。
林冲进入店内,判断无异常后走到了陆谦对面坐下;远处桌上盯梢着的侍卫提起了神。
“摸清门道了。”陆谦低语。
“带我去。”林冲以命令的口吻。
陆谦未动身,却迟疑着说:“察哥虽说在此时最无防备,但也会带着卫士保驾。你要是带了武器,怕是难得接近他。”
“我早就想到了,没有准备武器。”
“兄弟不准备动手?”陆谦因林冲的话一怔,疑惑地问。林冲冷哼:“我徒手也能要了他的命!”
陆谦点点头,欲言又止。林冲反倒起了疑惑,追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交待?”
“哦,没有,咱们现在就去。”陆谦吱唔站起身朝外走,林冲随即跟上。出门的瞬间却是盯梢者的死角,陆谦早有观察,压低声音急促地对林冲说了句:“兄弟到了地方务必要审时度势,临机应变!”
陆谦规避开盯梢者说出的话虽然语焉不详,却有着提前预警的意味,但林冲一心思考着即将下手的手段,忽视了这个细节。
朵理闺房内也是一番紧张情形,萧音和朵理焦急得手足无措。
“你为什么不早些把消息传过来?”朵理埋怨着萧音说:“我就可以把他拦在角斗营了。”
“这中间的事情很复杂。”萧音苦楚难言地分辩道:“林冲不去,察哥会意识到已经泄密,会杀了陆谦;陆谦只有把林冲诓到了察哥面前才能够自保性命。陆谦为了这个算计,煞费心思地制约了我。”
“可怜虫!他就不想想到了那个时刻林冲会有多危险?”朵理恨恨道:“林冲要是能够躲过这一劫,日后明白了真像也不会饶了他!”
萧音冷静地提醒:“朵理,陆谦无奈也好、可怜也罢,我们现在不再去管他。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才能够为林冲脱危解困,让察哥的阴谋不能得逞。”
“察哥的陷阱设在了什么地方,陆谦是怎么说的?”朵理遂也冷静,思索着问。萧音回忆着说:“陆谦对我告密时说,察哥在城西兴庆巷三号宅院设了埋伏,那里避静遮人耳目,察哥算计林冲不会起疑,却会对他大胆行剌。”
天已黑定,林冲跟随着陆谦接近了一处民宅,盯梢中的侍卫吊在远远跟踪着,不被人怀疑。宅院门外果然有俩个彪形大汉把守,但穿着便装。
“二位辛苦!”陆谦熟络地上前,陪笑着搭讪。一汉子爱理不理道:“哦,是你这个奴才呵!”
俩个汉子的目光却落在林冲身上:“这是什么人?”
“殿下特意要见的人。”陆谦搭腔应付,林冲则缄默着;这是二人约定好的。汉子盘诘:“殿下要见什么人我们怎么不知道?你又怎么知道殿下在这里?”
林冲见陆谦受阻,暗中蓄势待发准备强突。陆谦却呵呵一笑,十分圆滑地应对道:“二位,咱们同为殿下的奴才,但功能各异。你司保镖之职,我干跑腿之事,殿下高高在上逍遥自如,何必又非要让你知我、我知你的事呢?”
林冲暗自松了口气,暗叹陆谦还是那般圆滑机敏。果然,汉子笑骂:“好你个宋蛮子,嘴头子上的功夫好。”
俩个大汉仔细搜了林冲的身,朝院内做个手势,陆谦引着林冲进入。
小院静静景物一目了然,并无可以藏人的地方。林冲机警观察后心中欣慰,急不可耐正要进屋,却被陆谦扯了一把,以极低的声音说了句。
“其实察哥对你了如指掌!”
陆谦忽然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令林冲顿起疑惑:这不是示警么?陆谦却不敢迟缓,在意味深长中先行进入了屋内;陆谦的心思首鼠两端,他已经把林冲带入了察哥的指定地点保全了自已,对林冲示警也尽了兄弟情谊,最后则寄希望于林冲的临危应变和萧音搭救林冲手段的侥幸。
林冲在陆谦的话中意识着可能出现的隐阱;在理性的示警中往往还要冲动是人性中的致命弱点!林冲太渴望复仇,再难以理性,仍旧在蓄势待发中随着陆谦进入了屋内。
屋内仅察哥一人,见到陆谦身后的林冲,嘴角泛起了笑意……(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