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客栈大门紧紧关闭,冷娃、石敢等林冲的手下们兵刃在手,已经掌控了大堂。店主史砣则龟缩在柜台内聆听外面的动静,一旦戈壁阎罗匪帮如约发动攻击,他便号令已经枕戈待旦的伙计们抢夺大门。
惟有朵理燥动地踱着,不时抬起头朝着二层眺望。二层高间窗户上透着烛光,时有人影晃动。朵理纠结,忐忑:如果如她所料,林冲在高间内找出密道,带萧音脱险是惟一的选择;王妃角斗士私奔,永远再不可能重返大白高国,林冲同她便是永别……
高间内,邂逅的萧音、林冲十分激动。
“我度日如年,一直在打听你西去返回的消息,在路上截住你,为我们创造逃出魔窟的机会。”
萧音的倾情倾诉,令林冲完全明白了萧音突然出现在异国戈壁客栈的缘故,更惊愕判断出察哥已经亲临在了包围客栈的匪帮中。
“可你却落进了一个陷井。”林冲沉重地说。
“我是有准备的。”萧音只顾以自已想好的安慰林冲:“你乔妆混在我带来的侍卫和仆佣中,说不定就可以混出包围圈。”
林冲摇头:“你小瞧察哥了,土匪们也不会那么松懈。”
萧音并不为林冲的告诫沮丧,回答得很坚定:“但我已经打定主意。救不出你,我也不再独自苟活!”
林冲胸中涌过热流,则无遐感动,对萧音说出最要紧的话:“先不要绝望。快!帮我寻找密道。”
“密道?”萧音闻言诧异。林冲抱着最后的希望说:“对!这个房间中,应该设有避险的密道。”
萧音在兴奋中随着林冲忙碌了起来……
客栈大堂中,朵理正在纷乱想象,忽然外面有人拍响大门并高喊:“开门!快开门!”
朵理、冷娃们顿时紧张,柜台内的史砣也同大堂中的伙计迅速交流隐晦的眼神。伙计迎到门边,隔着门回应:“鄙店已经打烊,外面什么人?”
外面的男人答:“大白高国亲王察哥,到此公干。”
朵理、冷娃一伙人和准备抢门的史砣伙计们全都怔住,为发生的事深感意外,正自琢磨着,外面果然响起了察哥的声音:“朵理堂妹,我知道你在里面,连堂兄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吗?快开门吧!”
察哥居然点名朵理,冷娃、石敢们在懵懂中不知所措,史砣不顾一切奔到了大门前,说出的理由合情合理:“哎呀呀!亲王尊驾,鄙店可得罪不得。”
史砣不容置琢打开大门,察哥在一群虎彪彪侍卫的簇拥下涌入大堂。冷娃、石敢等人失了先手,只得攥紧兵刃,同涌进大堂的察哥们剑拔弩张。
朵理又是惊诧又是紧张地迎住察哥问:“堂兄,你怎么会来这里?”
察哥冷睃紧张中的众人并不理会,单刀直入问朵理:“萧音呢?”
朵理毫无心理准备,无法回答。察哥的侍卫一把薅住史砣,恶狠狠问:“快说!下午入店的那个少妇住在什么地方?”
“在……在二层高间。”史砣答得很是惊慌,他也不明白约好的土匪攻击,缘何撞进来位亲王?
察哥清楚了萧音所在便往里闯,朵理急速瞟了眼二层高间,倏然间喝叱:“站住!我有话问你。”
“什么话,快说。”察哥冷峭哼了声仍旧朝里闯。朵理抑制极度惊恐意在拖延,急中生智纠缠道:“外面的土匪是不是你招来的?”
“本王到回鹘办理公差,土匪与我何干?”察哥佯装意外,随口敷衍。
出于后事考虑,察哥还不能对朵理承认他一个堂堂亲王勾结了土匪袭击了赫连商队,一旦被赫连保忠那个倔老头追究,起码也是件很失脸面的事;察哥心中顾及,则让朵理在瞬间中发现了破绽。
“你撒谎!”朵理索性不依不挠把话挑明了说:“土匪一路追踪我赫连商队,围了客栈好几天,偏偏你一到他们就要围杀林冲了。”她祈盼以对堂兄的蛮横,最后保护林冲的安全。
“是吗?你们被土匪围着?”察哥抑制怒气,假惺惺关心。又难抑怒气似笑非笑说:“堂妹,要真是如你所说,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把你带出客栈。至于林冲,本王早就恨不得亲手杀了他,现在土匪代劳,正好省了本王的手脚。”
“闪开!我要先见萧音。”察哥终于变脸喝叱,一把推开了朵理……
林冲、萧音并不知道下面发生的事,在高间内悉心搜索着密道。萧音倍感兴奋地说:“要是能找到密道,我们正好可以脱身。这里地处大白高国境外的回鹘大戈壁,我们极易躲藏,找到安身的地方。”
“我不能甩下他们。”林冲突兀地说,让萧音很诧异:“……他们?”
林冲解释道:“我的兄弟,还有朵理,不能把他们甩给土匪。”
萧音听明白了林冲的话,神情黯然地问:“可朵理跟上了我们,一定会逼你回到大白高国。我们还有自由吗?还能在一起吗?”
“可密道的线索恰恰是朵理提醒我的。”“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要闯进我的房间。”林冲、萧音在纠结中对话,流露出对对方的不悦。
林冲敛去瞬间的不悦,严肃而真挚地说:“萧音,此时此地,比我们的爱和自由更重要的是义气,是对兄弟友人的信誉和承诺!”
林冲说这番话,心中挥之不去就在刚才他说服朵理来萧音房间寻找密道时朵理那付虽顺从却诀别的模样;萧音听得怔怔的,感觉到了朵理在林冲心中的份量,或是还有其他……
朵理越过察哥,将其堵截在客栈大堂通往二层的楼梯口处,威胁着做最后纠缠:“我就是能活着回到大白高国,也会控告你勾结土匪买凶杀人!”
“赫连朵理!”察哥气极地怒喝:“我真没想到,你一个赫连贵族的小姐,竟为了一个奴隶,一个角斗士,一个本王的仇人对你的堂兄、堂堂的大白高国亲王发难。”
察哥眼见就要闯过去,朵理根本挡不住盛怒的察哥和他身后虎彪彪的侍卫,近乎哀求地说:“堂兄,你还知道你是个王者?你怎么就不能够有点王者风范,放过一个饱受了不幸的人?”
“放过他?办不到!”察哥狰狞中说得决绝:“你再去问问林冲,他能够放弃对本王的仇恨和报复吗?本王想他也办不到。赫连朵理,你一厢情愿,还同本王废什么话!”
察哥一把将朵理从楼口拽下,侍卫们一拥而上,簇拥着主子冲上了二层……
仍不知外界危险的高间内,萧音因林冲的态度潸然泪下。林冲很是纠结地安慰:“我让你失望了。”
萧音却打断林冲的话:“林冲,你是对的。是我太自私,没能顾及你的义气和情怀,让我们的爱蒙尘了。”
林冲为萧音的话欣然,却环顾房间很沉重地说:“自责的应该是我,让你为我担上了危险。凭我的搜索,这间房内不可能再有密道。”
“那我们怎么办?”萧音在焦虑中,特别加重语气:“朵理和你那些兄弟怎么办?”
“应该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林冲思索着说。他的话让萧音寄予一丝希望地问:“你还有办法?”
二层回廊,察哥率众侍卫气势汹汹直奔高间,而愣在大堂的冷娃、石敢们紧张着不知如何是好,朵理更是感到了窒息……
察哥突闯房门,侍卫们早已剑拔弩张,可他们却是一怔;高间内,萧音自然而然地表现过对察哥忽然而至的诧异,立刻笑意盈盈地迎接说:“妾身就知道,殿下一旦知道了妾身的消息,就一定会找来的。”
察哥原本想象将林冲堵在萧音房中,边对并不曾想到的异况做着反应,边脸色阴沉地问:“你倒要回答本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殿下前脚离开了兴西府,我后脚就跟了出来。”
“照这么说,你知道本王到这里来的真实目的了?”
一辩一问间,神态款款的萧音换作恍然后的困惑反问道:“难不成,殿下不是因军务请旨西巡来的回鹘国?”
萧音竟将察哥问得噎住了,立刻佯装委曲,埋怨了起来:“殿下曾为妾身不愿陪侍军中深感不悦,为此冷落了妾身好长一段时日。这次妾身趁殿下西巡特意来寻殿下,难道不好吗?”
察哥阴沉审视,判断着,却听萧音哧地一声娇笑道:“妾身使了个小心眼,也许让殿下误会了。”
萧音款款说:“妾身原本是想不期而至出现在军中让殿下有个意外惊喜,可追到了这大戈壁上,却失去了殿下的目标。妾身落脚客栈,是想从四通八达的过客中打听殿下大军的去向,倒不曾想殿下耳目众多,先发现了妾身的行踪。”
“你是不是知道这家客栈里还有一位你的故人?”察哥突发冷笑,在梳理中对萧音咄咄逼人使出了杀手锏……(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