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斗营监舍的大石屋中,角斗士们奉命汇集,赫连保忠在部族守卫的侍卫下宣布事项:
“这次太子巡幸角斗营,下旨再次观赏林冲的精彩角斗。”他的口吻充满了自豪,随即不舍道:“令人遗憾的是,这是林冲最后的一场角斗,因为角斗过后,林冲便以贴身侍卫的身份随太子进入东宫,总领东宫侍卫之职。”
角斗士们对赫连保忠的话起了反应;对于角斗士来说,这是个可遇而不可求的荣耀,在惊讶中全都将羡慕的目光投向了林冲。
林冲却表现得很淡漠。
赫连保忠环视众人道:“现在,我们要为林冲选择出最强有力的挑战对手,以精彩的表演让我赫连角斗营永远留下林冲的身影。”
“我!”冠号波斯虎的角斗士率先举起了手臂。
“嗯,你是最理想的人选。”赫连保忠赞了声。虎却说道:“可我的想法却同主人不一样。”
赫连保忠审视着问:“说出你挑战的理由?”
虎答得豪迈粗犷:“我的目的不是让林冲的身影留在角斗营,而是让大白高国的那位小太子重新见识,我才是赫连角斗营中最出色的角斗士,是战神。请主人赐予我这次机会。”
众角斗士骚动;虎不服林冲众所周知,是两强。赫连保忠立刻嗅出了虎的杀气,凛烈地警告:“你的这种情绪很危险。我可是声明,此次角斗虽说以真刀实剑取悦于太子,但却是友善的表演。”
虎深怕主人改变了主意,忙冲林冲亲热一笑道:“我不会要他的性命,只想打翻他,让他记住我。”
“我接受他的挑战!”林冲还以亲热,应承了虎。
朵理躲在闺阁纠结在愤慨和失落中。她不可能知道林冲藏在心底的秘密;寄希望于太子废除角斗,或以武力反出角斗营重归大宋。在她眼中,林冲已被东宫的恩赐所诱惑,已经不再是她痴心爱慕过的角斗士。
春花匆匆进入,催促朵理:“小姐,太子快要到了,庄园里有头脸的人都候在大门迎驾呢,老爷催小姐去。”
“不去!”朵理烦躁拒绝:“他给本小姐带来了不愉快,凭什么去迎他?皇帝来了也不去!”
朵理因对林冲的纠结迁怒于太子,春花因小姐对太子出语不恭吓坏了,不敢再劝。朵理瞅眼惶惶中的春花,又余恨未消地说:“你去盯着林冲,看他是怎样摇尾乞怜随着太子滚出角斗营!”
和曦的阳光下,太子的仪仗在角斗营训练场铺排得气势恢宏,一场精彩的角斗表演即将展开。林冲和波斯虎双双走入角斗圈中心,林冲的目光却在倏然间凛然——太子仁孝身边坐着亲王察哥,似笑非笑。陆谦侍在一侧,紧张而困惑。
人们的目光全都汇集在了即将角斗的角斗士身上。赫连保忠请示太子:“太子殿下,可以开始了。”
赫连保忠令下,林冲在疑惑和戒备中准备同虎交手。忽然,太子喊了声等一等,指着警戒圈外围观的角斗士们重新下令:“换那个冷娃来上场。”
林冲和虎怔住,停动了动作。赫连保忠困惑着解释:“太子,虎可是角斗营中惟一可同林冲匹敌的角斗士,早已成名的战神。”
孰料,太子却很冷峻:“赫连大族长,本太子的话还用说二遍吗?”
太子言出如山,赫连保忠不知何故要变只能喏喏,赶快冲着围观角斗士中的冷娃下令道:“冷娃,换虎上场,同林冲对手。”
冷娃高声应答,在全场的注视中高兴上场,接过虎手中弯刀站到了林冲对面,虎则失望、忿懑地退出了角斗圈。太子指着冷娃亲切地问林冲:“林冲,听说他是你最好的兄弟,生死交情?”
突然的变化令林冲警惕,在疑惑、戒备中回答太子:“回太子的话,角斗士都是我的兄弟,共生死。”
太子说了句很好!便示意角斗可以开始了;语气和神态似乎蕴含着某种意味,全场人不解,只有端坐于太子身侧的察哥居心叵测着心里很明白。
冷娃率先进招,出手的同时很是兴奋地说:“林兄,能同你最后交手,真让我太高兴了。”
“刀剑无情,仔细些。”林冲应得模梭两可,隐晦传送危险信息。可冷娃一味兴奋着,没能理解。
二人展开了搏杀,很快进入高潮越战越猛,但所使用精彩击技却都点到即变,在有惊无险中博人眼球。太子饶有兴致,察哥若有所思,陆谦则在隐隐不安中似乎悟出了什么。
此时,春花跑进了训练场,是奉小姐之命来看林冲表现的。禁军把守森严,她只敢远远地站着,眼见冷娃同林冲斗得难解难分。
林冲满腹疑惑着想要尽快结束角斗表演,在无心恋战中一记凌厉招式击落了冷娃弯刀,再一腿将冷娃扫倒在脚下,遂将利剑顶在了冷娃的侧后颈窝处;角斗场的规则,战胜者需向观众或是有权力的贵人请示战败者的生死。林冲做状地向太子投去请示的目光,冷娃也以游戏后的目光注视着太子。
全场人的目光都以林冲表现出的角斗规则看着主宰着一切的少年太子。太子由衷赞赏:“林冲,你果真不凡,令本太子不虚此行。”
这像似结束比赛的口吻,林冲的心境松驰了下来,报以友善的微笑;可就在一瞬间,太子竟然竖起了右手拇指朝下摁去,仍以角斗场的规则做出了命令林冲杀死战败者的示意。
林冲震惊,似乎不祥的预感得到了验证。剑刃下的冷娃震惊,所有人震惊。
赫连保忠惊慌地喊:“太子,角斗是表演式的。”
太子却未理会赫连保忠的提醒,只是以少年清澄的眼睛认真地看着林冲,说出的话真挚却不容置琢:
“林冲,本太子将召你入宫做贴身侍卫,并总领东宫防护。本太子现在就要验证,你对本太子是否绝对忠诚。希望你能够做到,勿使本太子失望。”
太子的话说得很平静,却令场面死一般寂静。林冲短暂的恍惚后,倏然间看见了察哥在阴笑,意识到了阴谋,怒血在腔体内贲张,喊出了口:
“太子,这是一条人命!”
林冲抗命,试图说服太子,却让察哥终于盼来了契机;换冷娃角斗、考验林冲忠心,他事前成功蛊惑了太子。林冲果然抗旨,是他设计诛杀林冲的最关键,他立刻义正词严地发了声:
“在场的诸位,大概都会有这个常识吧?”察哥慢条斯理,却很铿锵:“皇权同一条人命孰重孰轻、孰贵孰贱?太子是储君,未来的皇上,诏命即出,岂非儿戏?违抗太子诏命,等同罔上欺君,杀无赦!”
察哥的话犹如一声号令,警戒着场面的东宫禁军闻声而动,拔出兵刃包围了林冲。林冲在骤然间岌岌可危,赫连保忠急得大吼:“林冲!太子的口喻没听明白吗?动手!快动手啊……”
庄园女仆七手八脚抬着昏死中的春花闯入了闺阁,朵理在震惊中喝斥发生了什么事。女仆们刚要禀报,春花却哽醒,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哭声:
“小姐,林冲把冷娃杀了,杀得好惨啊!”
春花哭喊着,又在极度的悲愤中昏死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