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快七岁,到了上学前班的年龄,霍香跟她说了这事。
“去学校干啥?”
“去学校学习呀,学算数,学认字,可好玩的呢。”
虽然觉得妈妈说的不太真实,但也有了些兴趣。于是霍香把她送到了村里的小学。
教室里,孩子们坐在整齐排列的长条桌后,老师一个人站在前面的台阶上。老大懵懂地坐在老师给她安排的座位上,很快跟同桌聊了起来,“你叫啥?我叫……”
“都别说话了啊,咱们上课了。”老师敲敲桌子,然后在黑板上写拼音字母,领着大家一起读。
上了两节课,老大觉得没意思,老是坐着不让动只能看黑板。于是课间休息的时候跑回家,跟妈妈说不想去学校,霍香开导了她几句,因为快到放学的时间,就没让她回去,“一会儿吃了饭再说。”
听说不用去了老大很高兴,还是家里好,想干啥就干啥。中午吃完饭玩了一会,没想到霍香下午又把她送去学校了。
老师也批评她说不能上课的时候跑回家。“别人都不这样,就你跑回去了。”转头对同学们说:“你们是来念书的……”她心里有点乱没注意老师后来都说了什么。
有段时间老大总会在下课后往校门那边看,或者在校门外待一会儿,上课铃响了才跑回教室。没多久她习惯了在学校里上一节课玩十分钟的节奏,也和同学熟悉了,有了玩伴就不再老想着回家。而且不久之后妈妈说服了妹妹也去上学。
家里开始盖自己的房子,放学回家的路上她们去看过,离现在的家很近还是可以和原来的朋友们见面,只是新家没有院子,搬来以后就要在大街上玩了。
认字以后她把妈妈给写在本子上的名字擦了,“我不要那个’燕’,我是大雁的雁。”
“这个燕多好呢!”
“这个燕太小了。”
纠缠很久,老大就要那个雁,霍香哭笑不得,没招儿先由着她吧,自此老大就用“孙飞雁”这个名字上学。
有时走在街上她会想:这个世界怎么会有个我呢?多么奇特!能看、能走……为啥我不是别人,就是这个我呢?
她觉得自己非常特别,感觉特别好。
到了寒假,孩子们看爸爸妈妈串山楂做糖葫芦觉得好玩,也跟着一起串,有串五颗山楂的,有串八九颗山楂的,上面的要大颗,下面的小,才串得漂亮。串好后孙全就熬一锅冰糖水,等糖水拉丝了就可以裹山楂串了。看着爸爸妈妈把裹上糖汁的山楂串轻轻甩到刷过水的菜板上,晾凉后就是定型好的糖葫芦了。
孙全将大扫把扎成柱子状,糖葫芦插在上面的缝隙里,准备扛着出去卖。
三个孩子早就流口水了,“爸爸给我一串吧!”
“妈,我也要!”
每人都得了一串,吃着酸酸甜甜的糖葫芦非常开心。
过年了,霍香给每个孩子都买了新衣服,换下了打着补丁的旧衣裳。补丁是她用缝纫机或手工绣的苹果、桃子、小猫咪等可爱图案,孩子们挺喜欢,换下来的时候还有些舍不得。
大年初一去姥姥家拜年,挨个儿地找大人喊“过年好”,然后大人就会给孩子一张崭新的纸币当压岁钱。每年的压岁钱都会被妈妈收走“代为保管”,不过还是会留几毛钱给他们零花。
过完年不久就开学了,霍香看儿子自己在家挺孤单,让他也跟着两个姐姐去了学前班。
小家伙很高兴坐不住,上课的时候,一会儿在大姐这里坐坐,一会儿跑到二姐那里坐坐。
老师见了说:“大雁儿看好你弟弟,别让他乱跑,咱们上课呢。按说他还不到年龄来呢,来了就老老实实的坐好听讲。”
“哦。”被老师说了老大有点紧张,让弟弟好好坐着,他有些不高兴。回家跟妈妈说了这事,霍香只好让儿子在家自己玩。
不知怎么就到了一年级,暑假怎么过得那么快呢?
不一样,真的不一样了,不光换了教室,还分了班级有了新老师。上课的时候也更严厉,淘气的学生经常挨老师的讲棍,课上有女生说悄悄话也会挨老师的粉笔头。可就算这样,有的男同学还是会给老师做新讲棍……她理解不了。
可能因为她也老挨训,男同学也爱找她玩,难道是觉得一起共患难了吗?
有些男生的胆子特别大,会偷偷带着蛇虫到学校,专门吓唬女同学。有一天,一个男同学拿着条胖胖的红虫子,突然伸到正在大树下玩的老大眼前,把老大吓哭了。
“啊!”又惊又怒的老大跑出校门,抄近路翻矮墙回了家跟妈妈告状。霍香听后就火了,拉着她到学校找那个男生,当然没找到,人早就躲起来了。
“不管你是欧欧还是牛牛,再吓唬昂们孩子我就去你们家找你爸妈去!”霍香站在树下警告了一番回家去了。
课间休息时间结束,同学们回到教室,班主任进来后点名让孙飞雁起立,“你妈来学校闹啥的?”
“杨欧拿虫子吓唬我。”
“他吓唬你,你就找你妈?你当这是羊粪场子呢?来这大吵大闹?!噫!出息得你!”
孙飞雁脸颊发烫低下头不敢看别人。
“坐下吧!”
孙飞雁这才坐在位置上,觉得很丢人。受了委屈再也不敢告家长了,也不敢告老师,她下意识觉得老师不会站在她这边,她觉得有些孤独。
……
不久后他们搬到新家,还买了一台黑白电视机放在柜子上,妈妈每天都要擦擦它然后盖上绣花的布,不让孩子们乱动,想看电视要找大人给拨开关才行。
由于没有院子,孙全给家里的大黄狗在屋檐下搭了个窝。
一家人坐在新家的炕上很开心,孩子们都围着霍香坐一边,只有孙全坐在对面。“来,孩子们,让爸爸抱抱!”
“去吧,让你爸爸抱抱。”
老大坐到爸爸跟前,孙全亲了她一下,老大下意识地躲闪,孙全有点不高兴,“咋还不让亲了?大闺女?”
霍香也说:“你爸爸那是爱你!”
老大坐不住了终于还是爬到一边,说:“爸爸的胡子扎得慌。”
孙全笑着摸摸下巴,“昂~该刮胡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