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籍中华家训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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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求父亲为楚善叔谋一安居

男国藩跪禀父亲大人万福金安:

男目下光景渐窘,恰有俸银接续,冬下又望外官例寄炭资,今年尚可勉强支持,至明年则更难筹画。借钱之难,京城与家乡相仿,但不勒追强逼耳。前次寄信回家,言添梓坪借项内,松轩叔兄弟实代出钱四十千,男可寄银回家,完清此项。近因完彭山屺项,又移徙房屋,用钱日多,恐难再付银回家。

男现看定屋在绳匠胡同北头路东,准于八月初六日迁居(初二日已搬一香案去,取吉日也)。棉花六条胡同之屋,王翰城言冬间极不吉,且言重庆下者不宜住三面悬空之屋,故遂迁移绳匠胡同房,每月大钱十千,收拾又须十余千。

黄河于六月十四日开口,汴梁四面水围,幸不淹城。七月十六奉旨派王鼎、慧成往河南查办。现闻泛滥千里,恐其直注洪泽湖。又闻将开捐名“豫工”,例办河南工程也。

男已于七月留须。楚善叔有信寄男,系四月写,备言其苦。近闻衡阳田已卖,应可勉强度日。戊戌冬所借十千二百,男曾言帮他,曾禀告叔父,未禀祖父大人,是男之罪,非渠之过。其余细微曲折,时成时否,时朋买,时独买,叔父信不甚详明,楚善叔信甚详,男不敢尽信。总之,渠但免债主追逼,即是好处。第目前无屋可住,不知何处安身?若万一老亲幼子栖托无所,则流离四徙,尤可怜悯!以男愚见,可仍使渠住近处,断不可住衡阳。求祖父大人代渠谋一安居。若有余赀,则佃田耕作。

又求父亲寄信问朱尧阶,备言楚善光景之苦与男关注之切,问渠所管产业可佃与楚善耕否?渠若允从,则男另有信求尧阶,租谷须格外从轻。但路太远,至少亦须耕六十亩方可了吃。尧阶寿屏,托心斋带回。

严丽生在湘乡不理公事,簧簋不饬,声名狼藉,如查有真实劣迹,或有上案,不妨抄录付京,因有御史在男处查访也,但须机密。

四弟、六弟考试不知如何?得不足喜,失不足忧,总以发愤读书为主。史宜日日看,不可间断。九弟阅《易知录》,现已看至隋朝。温经须先穷一经,一经通后,再治他经,切不可兼营并鹜,一无所得。厚二总以书熟为主,每日读诗一首。

【译文】

男国藩跪禀父亲大人万福金安:

儿眼下经济情况逐渐紧迫,幸亏有薪俸接济,冬季又可望地方官照常规会寄些炭资(献金)来,今年还勉强可以维持,到明年就更难筹办了。借钱之难,京城与家乡情况差不多,但债主不会勒索、逼迫还债。前次在给家里的信中曾说添梓坪借款项内,松轩叔兄弟实际代出钱四十千,儿可寄银回家,结清这笔债。最近因为还彭山屺的钱,又要搬迁住房,用钱较多,恐怕难以再给家里寄钱了。

儿现在看好的住房在绳匠胡同北头路东,决定于八月初六搬迁(初二取吉日已搬去一张香案)。棉花六条胡同的住房,王翰城说冬天很不吉利,并说祖、父辈还健在的晚辈不适合住三面悬空的房屋,因此才迁移到绳匠胡同房内,每月房租大钱十千,修整一下又需十余千钱。

黄河于六月十四日决口,汴梁城四面被水围困,幸运的是城没有被淹。七月十六日奉旨派王鼎、慧成去河南查办。听闻现在水患泛滥千里,恐怕会直注洪泽湖。又听闻要以“豫工”名义向百姓募捐,以治黄工程为例处理。

儿已于七月留胡须。楚善叔四月给儿写信,倾诉他的苦衷。近闻他家衡阳的地已经卖掉,生活应可勉强度日了。道光十八年冬,他所借的十千二百钱,儿曾说过愿帮他还债,这话我告诉过叔父,但还没有向祖父大人禀告,是儿的罪过,并非他的过错。其余的细微曲折,一时说成,一时说不成,一时说合伙买,一时又说独家买,叔父的信中说得不是很明确,而楚善叔的信则写得相当详细,儿不敢全部相信。总之,他只求免除债主追逼就好。不过,目前他家没有房可住,不知去哪里安身?万一他家老亲幼子无处栖身,四处流浪,那就太可怜了!以儿的愚见,可以仍让他住在近处,断不可到衡阳去住。恳求祖父大人代为他谋划一个安居之处。假如还有余资,就租借点田耕种。

另外恳求父亲写信问朱尧阶,详细说说楚善叔困苦情况和儿对楚善叔的关切心情,问问他所管的产业可不可以租佃给楚善叔耕种?他要是答应,那么儿另写信求尧阶,要求他收取租谷须格外从轻。但因为路途遥远,至少佃耕六十亩才可解决楚善叔的吃饭问题。尧阶托写的寿屏,我托心斋给他带回去。

严丽生在湘乡不躬身办理公事,己身不正,为官不廉,声誉太坏,假如查有真实劣迹,或有人上告在案,不妨抄录寄京,因为已有御史到儿这里来查访他,但行事一定要非常机密。

四弟、六弟考试不知怎么样?考中了,不值得太高兴;落榜了,也不值得太悲观,总要以发愤读书为主。史书要天天看,不能间断。九弟在京看《易知录》,现已看到隋朝。温习经书须先读完一种经书,一经通了,再研读其他经,万不可齐头并进,落个一无所得。厚二要以熟读书为主,每日读一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