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时尚31岁小美女的养颜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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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爱情要奢谈才养颜

民歌是羞涩的女子,她说一句话,要想很久、害怕很久。

为什么现在的爱情,来得那样迅速,却不能持久。现在要说出爱字多么容易啊,不像在那时,当我们递出第一朵花之前,已经在心里犹豫和矛盾了很长很长时间。告诉我,谁还能有那么多时间,不去工作、不和客户喝茶、不上课充电,却用来奢谈爱情。

四月天,拖着疲累的腿爬张家界的山,据说天子山有五座峰,上下共8000级台阶呢。正坐在路上喘粗气,忽然听到山路上传来放肆的歌声。

土家女人的山歌,只有用放肆来形容最贴切了,泼辣、轻佻、无需半点掩饰。坐在山上,听小妹妹正唱一首居然叫《捉奸》的山歌,是说一个后生发现另外一个男人溜进了他情人的房间,于是冲过去问罪,后生唱道:"那从你前门进、后门出的王八蛋是谁?"他的情人故作镇静:"那是我的表兄家。"后生捉奸不着大发雷霆,要和情人分手,他的情人真叫绝的,立刻唱道:"你不要奴家奴家也不怕,去了你来还有他……他后生比你也不差。"真是叫人气破了肚皮。

回到家来,一整天唱着山歌玩儿,又是周未了,王八蛋的哥哥打电话说"要陪客户吃饭,今天回不来了",我也气破肚皮,赖在地上打滚,"你不回来,我就饿死、饿死算了……"哥哥最后被迫推了客户,回来找我的麻烦,当然不怕他,我有新武器,于是大声唱:"你不请奴家奴家也不怕,你不请来还有他……"在绍兴玩,却是另一番心情。坐在乌篷船上沿河而下,一路杨柳春风,连偶然经过的一条小巷,名字也很风雅,叫做"春波弄"。在船上消磨一个下午,喝了一整瓶当地有名的梅酒,消灭了一大包咸亨酒店的茴香豆。问那船家,能歌否?船家笑着摇头。那又怎么难得倒我呢?我会唱江南的小曲《紫竹调》呀。"一根紫竹直苗苗,送与哥哥作管萧,萧儿对着口,口儿对着萧,萧中吹出紫竹调,问哥哥啊,这管萧儿好不好……"那河上多少小船儿,就我们这条船最是风雅,每有船经过,都听到一阵喝彩声。

无怪曾有人说,世间最风雅的职业,只怕就是古代的采诗官了,每到草长莺飞四月天,山野歌声四起,采诗官奉王命采集乡间小曲编集成册,是为"民风"。皇家所用的曲子是"国风",自然是堂皇有余生动不足,而自乡间来的声音,活泼、最有生命的味道。我们至今还会唱"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就是来自秦风,人可以入土,歌怎么能忘记呢。

我是那非奉王命的采诗官,每每经过一个地方,偷了好听的歌儿回来唱。若是早上,发现阳台上有新开的花,心里忽然有了非同现代女性的心情,虽然拜手机、电脑、QQ、E-MAIL所赐,我们每天都在不停地交流和表达,怕旧怨说不清楚,怕新生了误会,一朵花又能表达什么?听听看:送郎一朵牵牛花,愿郎不是牵牛花,一年一度来相会呀,未免太久长;送郎一朵牵牛花,花儿开放在粉墙,墙外没有天河水呀,来往没阻挡;送郎一朵牵牛花,不要嫌弃花平常,不到春天花不开呀,花开为情郎。

如果你碰上一个旧时的羞涩女子,她不会告诉你她多么为你倾心,只会送你一朵普通得羞涩的花,她希望你经常来相会,并且珍惜她的心情。如果你听不懂,她会叹息,会流泪,却不会说得更多。正如佛祖拈花微笑,那看见欢喜的,便看见了。如果是在广西,似刘三姐一般的壮家女子,也许会换一种表达:穿针引线线穿针,男儿不知女儿心,鸟儿但知鱼在水,鱼儿不知鸟在林;寻鱼不见莫怪水,寻鸟不见莫怪林,不是鸟儿不亮翅,十个男儿九粗心……有时候,听见好听的民歌被用摇滚的方法重新演绎出来,总觉得十分别扭。摇滚的生命,多么激情而冲动;民歌的情感,却是在心里纠缠着、伤感着、收敛着的,民歌是羞涩的女子,她说一句话,要想很久、害怕很久。

经常有朋友说,为什么现在的爱情来得那样迅速却不能持久。现在要说出爱字多么容易啊,不像在那时,当我们递出第一朵花之前,已经在心里犹豫和矛盾了很长很长时间。告诉我,谁还能有那么多时间,不去工作、不和客户喝茶、不上课充电,却用来奢谈爱情。

所以有人说:如果他喜欢你,给你钱;如果他爱你,给你长长的时间……长袖善舞的现代女性,生活有时也蛮香艳的,比如现在,在QQ上,忽然有个小伙子发过来一枝"不是他亲手摘的,也没有香味的玫瑰",说"我爱你",我问他,你是谁?你爱我什么?是爱我美貌如花,还是爱我气质优雅?说着说着连自己也觉得很好笑,于是跑到阳台上去透透新鲜空气。小时候,我睡不着,母亲会唱歌来陪我,她唱的不是简单的摇篮曲,却是尾音拖得特别长特别缠绵的一首诗,那四句诗我很快就学会了,却完全不解其中的含义。一直到很多年很多年以后,母亲去世已有10年,读了那样多的诗,才忽然有一天明白了,那是谢秋娘的一首《金缕曲》: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明白含意之后,我能将那曲子长吁短叹的风味唱得一点也不差,父亲从报纸里抬起头来说:你唱得和她一样好,很少有人还唱得来这支曲子的。我一点也不记得父亲和母亲有过缠绵的时光,我出生后,母亲便是四个孩子的娘,脸色灰黄,脾气急躁,整天为了分房子、我们上学的事和父亲吵架。父亲再提起这事的时候已经75岁了,他委曲地说:唉,你妈现在应该比过去看开多了吧,不会再整天吵架了。

在父亲看来,那已是死生契阔的母亲好像还活着,她只是闹了别扭被关禁闭的小朋友,受了严厉的教训后一定明白了人生之短暂,不会再那么任性了,她还是父亲心里疼爱的情人。就像每次我露出非常不类这时代的爱好,例如唱曲、唱戏,父亲就会立刻想起,我像我母亲。就算是多么地为生活所累,能这样唱曲子的母亲一定是有着七窍玲珑的心。那么就算来生尘满面鬓如霜,就凭这首曲子,他们也一定能认出,这是故人。之所以要把曲调搞得那么晦涩难懂,是为了不至于认错人吧。

或者正是因为父母,让我早早地明白了死生大限,如古诗所说:浩浩阴阳移,年命如朝露。

深夜,哥哥在伏案加班,他说,男人努力工作其实是为了疼爱他的女人。我从他耳边拔下一根白发,不让他看见,鼻子居然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