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灿一时无语,卡拉OK包房内光线暗淡空气憋闷,她实在并没有引吭高歌娱乐放纵的心情。
但身旁的李总却不由分说,把话筒硬塞进她的手中,“来来来,别想那么多,今晚大家只管开心度周末。小黄你的声音清脆有磁性,唱歌一定很好听,来,你来唱一首。”
黄灿拗不过,只好点了首慢歌,唱得是不咸不淡。
昏暗灯光下,同事们喝酒的喝酒,嘻嘻哈哈着交头接耳,一屋子涣散慵懒的人也没谁在认真听歌。
唱着唱着,她忽然隐约感到有点儿不太对劲,用眼角余光瞥见身旁李总的姿势,斜靠沙发架起脚,一只手臂顺势搭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
他一贯举止大开大合不拘小节,黄灿起先并没太在意。但刚才,她好像感觉自己的胸罩带子似乎被什么弹了一下?她进包房时一早脱了外套、身上只穿一件薄羊毛衫。
黄灿单薄背脊上,那快速微妙的一弹几乎令她失声尖叫,唱歌立刻跑了调。偷瞄身边人却镇定自若,令她不禁怀疑是否自己的错觉?
强忍疑心歌至尾声,黄灿感觉自己的胸罩带子又被勾起,然后轻弹在脊背上,这一下明明白白,她确信,除了李总那只魔爪难道还能有鬼?!
霎那间黄灿感觉一股火气从足底窜至头顶,出离地愤怒,以至于身体都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第一反应她应该像电视剧中情节,愤然抓起吧台上的酒狠狠泼到色狼脸上,怒斥他:“你他妈这是性骚扰,犯法知道不?”这个情节在脑海里闪电般反复播放,但她并没有行动,只是用力将话筒越握越紧,以至于指节泛白。
怎么办?是应该冲冠一怒维护自尊?还是若无其事躲避是非?周围同事显然并未看到这细微的事故,她自然是拿不出什么性骚扰证据,也不相信下属们具备群众的正义。
她一点儿也不害怕,只有愤怒,思维快速旋转想到:假如玉石俱焚她便得深陷麻烦羞辱,假如轻易放过她又瞧不起做缩头乌龟的自己。。。。。。
内心僵持挣扎许久,她缓缓转身面对李总,面无惧色似笑非笑道:“李总,你过往的总助也是这么被赶走的吗?”
李总依然笑面虎:“为什么一定要走呢,有更好的路可以选嘛。”
黄灿冷笑道:“李总,欺负新人呢?趁着脸皮没撕破事态没恶化,大家好聚好散。这样,其他同事的工资我不管,但我的工资请您明天就一分不少地结算给我,不然的话,我可真就要变成工会主席了,我虽然初来乍到,但劳动局的门还是摸得清。”
“嗬!”李总不置信地眯起眼盯着黄灿,直到从毫无惧色与他对视的女生眼中,看到爆炸前燃烧的火焰,以及极力的克制。
大约掂量过轻重,他终于把自己那只不安分的手给抽了回来,转脸避过黄灿的怒目,拿起话筒,看似不经意地回了句:“好吧,那就如你所愿,多大点事儿啊。”
黄灿不再多话,也不同其他人打招呼,抓起包直接离开包厢。
走出卡拉OK厅的黄灿越想越来气,有举报偷税漏税的地方,就没有举报性骚扰的地方吗?
她拨通庞亮电话,告诉他自己一分钟之前刚刚辞职,原因是该公司乃欠薪惯犯,刚才包厢里的情节被她刻意省略了。
庞亮表示支持她的做法,并说:“广州这样的私营小企业很多,鱼龙混杂,别的不说,上了一月班都不给签劳动合同不提供社保,就已经违法《新劳动合同法》。”
“是啊,缺乏法律意识或者故意钻法律空子的企业绝对不是良禽该择的木。只可惜浪费我一个月时间。”
“你别这么想,只要以后不踩同一个坑就算收获。”庞亮安慰道。
黄灿觉得是,好歹这一个月她研学了国内外认证标准,还练成个泡咖啡高手不是?
次日,黄灿如愿领到一个月工资,李总应该是刻意避开不在办公室,交代给张姐全权处理。张姐满脸狐疑又不满地抱怨她:“叫你替大家催薪,你倒好,只益了自己就逃跑了。”
黄灿不想争辩,多大头戴多大帽子,逞能有害无益。一生之中人如潮水,过客如鲫,她不指望别人为她负责,也不想做谁的超级英雄。
闫慧几次给黄灿打电话,恳求她帮忙说服父母放她外出打工,父母对黄灿青眼有加,一准听得进她的劝说。
黄灿原本想推辞,自己都尚未立稳脚跟呢,可耐不住闫慧再三恳求,才在电话里向她父母拍胸脯担保,今后会彼此照应,勉强令闫家父母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