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的沉重,生活的艰辛,让小云在电话中狠狠地臭骂了大献:“要过年了,你竟然只给打了八千块,说是没钱?我的二百亩地啊,先生!你哥和那个中年女都干了什么啊?要不然我要换人!”
这几年,大献哥哥的工钱,除了第一年是三万元,早已经是每年四万元净钱,中年女也就是洗洗刷刷,做做饭,多少干点活儿。地里的活儿一出来,从春耕春播就开始,大献在,团场巴扎拉上一群短工。短工一干完活儿,是要给人家发现钱的。一直到八月份,这个过程中的所有活儿,都是要大献本人出现钱的,这样子下来的话,光是工钱和造销钱就是十万多甚至是十二万之多。还有大老板所想扣的钱,基本就没有了。其实这几年,也仅是保持了地年年在种着不至于荒掉。
因为急用钱,大老板那里的十八万押金,已经渐渐地渐渐地变成了十二万,这么说,这几年来,家里的费用钱已经在花押金了。
大献给小云打电话解释了许多,但是,不管怎么说,新疆有那二百亩地,一年到头了,马上就要过年了,仅仅只有八千元,小云无论如何都不接受的。
首先说,年,可以紧着过,娃娃们上学是九年义务教育,不怎么花钱,可是,再怎么不花钱,这一年的生活,叫人怎么用这八千元过日子?
这些年因为治病,大献在网上到底花了多少钱?小云不知道,大献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许多网上药,其实小云不能知道的,小云知道了肯定不同意,有些药也确实是骗人,可是既然要治病,怎么就能知道是骗人?只有吃了药才能知道的。网上的大骗子,实在是太可恶,但是大量用药,还是网上买。
大献更知道,家里娃娃们多,八千元就是再怎么精打细算,也远远不够过明年的日子。
看看吧,明年五一回去时,要不然再借钱。对,大老板这里有押金的还可以贷款的,现在自己还有十二万押金,四月份或五月份贷款下来了,我可以再去申请的,贷款三万五万的。
想到这里,大献即可电话安慰小云说:“八千块你悠着花,不要太苛刻,过年就给娃娃们买上新衣服,都是姑娘啊,喜欢漂漂亮亮的。再说娃娃们都在长身体,要吃好。”
当然了,娃娃们都喜欢爸爸的,爸爸总是大大方方地说话,听了好舒服,暖暖的。所以每每电话一回来,娃娃们总是抢电话,和爸爸永远永远都有说不完的话。
小乖抢过了电话,首先给爸爸说的话就是反对妈妈太苛刻:“爸爸,你为什么年年过年不在家?你说的话在我妈妈这里不算数,爸爸,我希望你能回来和我们一起过大年。”
娃娃们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爸爸的话,妈妈不是不知道,仅仅只是一句安慰的话啊。再说,新衣服也不能年年买,去年三个娃都买了的,今年还可以穿一年。再说了,从新疆走回来的这些年,也多亏了内蒙的小妹。小妹的女儿圆圆,只比二乖小一岁,比三乖大一岁,也就是说,小妹的圆圆退下来的所有衣服,娃娃们都可以穿。小妹一个娃,生活档次高,小妹经常性的邮衣服。小妹邮的衣服,往往是上档次的,尤其是内衣,全棉的,新新的。
娃娃们也知道,爸爸妈妈不容易,所以从小就没有捣蛋过,既然小姨年年邮衣服,那就年年穿,反正穿上很舒服很舒服。
要过年了,小妹的包裹又来了,娃娃们乐呵呵地看着包裹里的衣服很干净很时髦。李阿姨在一边,一件一件帮着选:这一件是二乖的,这一件是三乖的,这一件,还是二乖的……小乖有些不高兴:“李阿姨,你怎么偏心眼儿,就没有我的了?”
李阿姨呵呵一笑说:“不是我偏心眼,你看看,只有你二姐三姐能穿嘛,你穿上不合适,大。”
其实小乖早知道这个理儿的,所以她扭头走进她们的房间里,拿了二姐三姐的衣服宣布说:“二姐姐三姐姐,你们这些衣服都归我了嗷?”
李阿姨笑了笑:“那是肯定的了,小的穿大的衣服,那是自然的。”
小云系着水裙走过来,满脸的无奈:“你看看,养的太多了,没有办法啊,只能这样子了。要不是她小姨接济,光是娃娃们穿衣,都是个大问题,你看啊,她小姨一个娃退下来的衣服都够我们三个娃换着穿。”
大姐姐安慰小云说:“比起咱们那个年代啊,要强哪去了!别说你们家娃娃多,穿人家退下的衣服,我们才一个娃娃,两个人又有工资,我们不是也接受别人给的衣服?”
仨乖各自拿了衣服上楼去。其实,她们穿衣服从没有斤斤计较过,反正换洗衣服都是妈妈给备的,什么时候该换洗衣服了,什么时候该穿哪件衣服了,妈妈给换上。妈妈准备什么衣服就穿什么衣服么!
大献自己对于穿什么衣服从没有讲究过。戈壁滩里,穿什么好衣服都是白搭,满地的灰土摩托车走过去就是狼烟冒。
现在烦心的只是这个新换的管家,他有点儿恶心人,他已经几次电话了,要求工地里的住的所有人,都要在年初二去大老板家拜年。
其实前几天就去过一次的。那是说什么给老爷子拜寿。一起去拜寿的全是工地人,大家好像都商议过似的,最低过千,当然两千三千也不少人。大献知道自己的家底儿,一千又少,两千又有些多,可是一千五又不好看,想来想去,之好一千块另加两瓶好酒五百块。
现在已经是腊月二十三了,大家约好的,年初二去大老板家拜年。唉!一句拜年是轻松,但是,一千多块钱啊,够家里用上一个多月的。
不过,这个钱花出去了,换来的是暂且的顺顺利利不被吼。要知道,这些年无缘无故一场暴风雨劈头盖脸的,让人有点儿莫名其妙又有点儿哭笑不得啊。冤枉气谁都不想受。俗话说:顺气丸好吃,反瘪子难咽。而且大献现在已经是肝硬化失代偿期,再不能生气。
可是,大老板哪管你这些个三七二十一,他早就知道大献是很严重的肝硬化,但是在他的眼里,没有“仁慈”之说。
为了工地人都老老实实闭猫闭鼠的,隔三差五地,必须要有点儿“颜色”抛出去,抛给谁就是谁,尤其是大献,一个外姓人,那点地,已经是给他最大的财产了,太别扭。
虽然刚开地时自己困难重重,不得不卖出,但是现在不说那些了,大献的地迟早也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他又奈我何?
大献很清楚。大献每时每刻都不敢忘记自己到底该怎么做。即使突如其来的特大暴风雨来袭,那么大献也只能默默地忍受。这么多年都熬过来,现在虽然患上了肝硬化,也十分恳切拒绝大老板的****来袭,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所以,这个高调做事的大管家,也算给大献铺了路子。再说,过完年还指望能贷款种地和养家糊口。
虽然知道自己在大老板那有十二万押金,但是那能咋地?大老板若要耍奸,自己连贷款都贷不了。去年也想贷款的,可是不是还没有贷来?还不是娃娃们小姨借给的?今年无论如何不能借亲戚的了。人家刚刚买的新房子。现在首当其冲的是,去团场准备那五百元两瓶的好酒。至于礼钱,口袋里虽然不多,但是送礼绰绰有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