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社会与乞丐
22375000000003

第3章 世界变了

他用了最后一点力气,终于把父亲的尸体覆盖住了,他不去把眼前这墓地变成一般的墓地,完全是因为他还有母亲,他也得去安葬她,母亲活着的机会是渺茫的,他即使想母亲活着,可是现实是残酷的,这地震是无情的,泥土是无情的。有情的只不过是人罢了!

他起身再跪下磕了三个头道:“父亲我会回来的,也许不会回来了!”他的声音很沙哑,沙哑到连他自己都听的不清楚。他现在想的就只有母亲了,他要去寻找昨天晚上照亮夜空、照亮人心的红灯。他中途没有一刻停留,母亲给了他动力,父亲给了他动力,他要去寻找母亲,即使母亲已经死去,即使拖着这狼狈的身体,即使自己倒了下去见不到天明。天空是那么朦胧就像他的心一样,他的速度越来越慢红灯越来越近。

他没有失去信心,他的脑子里全是:找到母亲。他快到救援临时队的时候,他突然不那么疲惫了,看着非常有力看着非常有气力,只是缺乏精神。这是他故意装出来的,他没有想骗救援临时队,他只是不想自己如一个病人一样去那里,他还有事情要去做,必须去做,他没有选择。

许三没有直接去领尸房,他去了后备房,他饿了,饿的没有力气了,他得恢复体力。饿他感觉得到,但是睡意他却没有,他害怕母亲失去消息,他害怕失去母亲,哪怕一具尸体他也害怕。

他来到了后备房,第一眼吸引他的并不是食物,也不是长得好看的美丽的医生,是很多很多和他一样被灾难所残害的普通人民,其中有老人、中年人、妇孺,他开始恨这无情的地震,可是恨也是无济于事。一位漂亮美丽温暖的护士走了过来,护士先看了眼前的小孩,护士看这小孩没有受伤,他就明白了眼前这小孩是饿了、渴了,为了确定她的猜测:“小孩你是不是饿了。”许三点了点头,他不是不想用声音来解决问题,他声音沙哑,连自己都听不清,为了不尴尬,他点了点头。

护士叫许三去找了一个位置等她,没过多久护士走了回来,手里拿了两个面包和一瓶水。美丽的护士在许三旁边坐了下来,把面包给了许三,许三没有注意那唯一留存下来的形象,他实在是太饿了,饿得没有力气与精力了,许三看了一眼身边体贴的护士,发现不知何时护士的脸庞出现了微笑,他突然觉得护士姐姐好温暖好美,如他母亲一样温暖美丽。不知何时护士打破了寂静:“小朋友你的父母了,他们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啊!”许三也恢复了体力,他本来不想说出这些可恶的事来,可是护士姐姐如他母亲一样,他想说,想把憋在心里的事情全部说出来,他说了他的种种经历,最后他哭了,悲伤使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护士在旁边一直安慰这个被地震无情伤害的孩子,许三吃完面包后,他走了,他还得去找母亲,他走得很快,除了护士没有人理解他。美丽的护士不知何时眼角出现了两滴眼泪,那两滴眼泪闪亮透明,可能是因为这个孩子的种种经历感动了她,也可能出自一个母亲对一个孩子的怜悯吧。

许三走出后备房一路奔跑,后备房距离领尸房不远,几分钟就可以到了,他要确定母亲的尸体被挖掘出来没有,他在护士的口中得知了,救援队昨天晚上一到救援地就开始展开救援了。到了那,他没有发现母亲的尸体,只有很多很多冰冷的尸体,他庆幸母亲没有在那里,说明母亲还可能活着,他可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只剩下他一个人活着的话,他明白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和压力。

许三跑了出来,他现在去的地方只有一个“家”。这个经常去的地方,从小到大都得去的地方,温暖的地方,有父母、朋友的地方,他又得去了,又得回去了,回到那个悲伤的家,回到那个满目不堪的家。现在已经是一堆黄土,一个坟墓。

他来到家,那个已经认不出来的家,救援队已经开始搜索,红红的衣服上面写着各个地方的地名,这是伟大的衣服,这是特殊的衣服,这些之中不乏还有志愿者,他们是希望,是人民的榜样,许三就在那堆土下站着,站得很标准,他现在已经不怕地震了,有了“红衣服”,即使是地震的反抗余震,在他们面前也是无济于事的反抗罢了。黄土一点一点的减少,时间一分一秒的经过,太阳东升西落,终于在这无情的黄土下挖出了一具妇女的尸体,这具尸体早已经发现,只不过没有大型装备来挖掘,只能靠人力来挖掘,一点一点的挖,就像一点一点的通向光明,这一天许三没有离开这个地方,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救援队也没有管他,在生命面前得珍惜每一刻,许三本来要去一起挖的却被救援队阻止。许三没有失望。

许三已经大步地冲了上来,当他见到尸体那一刻,他的身体软了,即使那尸体还未全部弄出来,他也认出来了那具尸体,那是他母亲,相处14年的母亲。他的心碎了,他痛哭、狂叫,救援人员没有阻拦他,他们也没有权利去阻止他人的心一样,相互怜惜。

他的世界变了,变得黑暗了,比墨都黑。世界是朦胧的了每一个人都是乌有的了,他以后就是一个人了,他成了孤儿,他害怕地震,他永远也不想与地震打交道了,他痛恨为什么天那么不公平,偏偏要让这恶魔残害自己,他对世界失望了,对自己的一生失望了,本来好好的人生按轨迹前行,现在却走上了分叉路。

他没有哭泣太久,救援队阻止他,才能使他停止哭泣,他的悲伤已经逆流成河了,他失望的太多,除非眼泪流干方能停止哭泣。救援队大吼让他停止哭泣,救援队本来没有打算对这个孩子下狠手的,可是许三在这哭泣,他们无法进行下步行动,时间就是生命,多一分钟,还可能多救一条生命,他们担待不起,这拿生命开玩笑,谁也不敢,他们也不敢去做。许三停止不了哭泣,救援队也无奈,他身体已经软了,救援队进行了一些行动,最终把尸体带到了领尸房,许三也随同带到了后备房。

许三也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能承受的小孩子。他从小就与困难一起成长,来到了后备房后他停止了哭泣,但是悲伤的心情却停止不了,他的无奈与压力没有人能理解,护士给他面包他不吃,给他水他不喝与他讲话他也不说,他就像一个木头人,一个有感情的木头人。他想自己就是根木头,一根没有感情的木头,可是现实是这样,他无法更改,他也无法去实现。他觉得人的一生好可怕,他不敢前行了,他怕了。这一天,他不累不渴,他全力以赴的去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悲伤,可是当夜幕降临他害怕了,他控制不住自己了。

这一夜是他最艰难的一夜,也同样是最可怕的一夜这突如其来的事情,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从来不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人算不如天算。夜晚是美好的也是恐怖的,同时也是失望的夜。这一夜同样有月亮,见到父亲尸体一样的月亮。月亮很明亮,如玉盘,月亮同时照亮了大地,特别的照亮了三处:家、特殊荒地、后备房。照的特别亮,就是照亮不了那颗失去血色的心。

世界变了,变得空寂了,这一夜许三没有睡觉,他害怕睡觉梦到父母,这一夜连连发生余震,仿佛在安慰许三,不管余震多强,三级、四级、五级,许三都没有动,连眉毛都没有眨一下。许三恨地震,他不怕这只恶魔,大不了把他吃了,他还渴望被吃。许三的心冷了,如冰一样。

许三是幸运的,与后备房里的人一样幸运,他还能活着,还有未来,还有希望的火苗,他的身体没有被这恶魔给划伤,他相比其他人来说他是幸运的。同时他也是不幸的,他的一生从此走向末路,他只有一个人,他还小,未来如何生活,他孤寂,地震这只恶魔什么都没有剩下,连同人也一起消失了,可怕的恶魔夺走了他最最重要的东西,相比有些人他是不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