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垂现暗色,山林的大火才随着风势的消弥而逐渐逝去。
上千的精兵悍卒良骑烈马化作火光过后灰烬,乌黑一片,焦糊味浓重,场面极度渗人。
黄三朝孔端与东方未明摇摇拱手,招呼道:“多谢两位不计前嫌出手相救,还请进前一叙。”
“去吧。”孔端面带微笑道。
“我……”东方未明指着孔端,一时语挫,不知说什么好,这是一个真的把他当交通工具了。
东方未明拎起孔端一跃而下,竟跳出几十丈之远,堂而皇之的落在黄三面前。
黄三身边的短发少年简直惊呆了,瞪大双眼,喃喃自语道:“四憨天生神力我能勉强接受,可是这个世界真的有人可以一跃如飞?”
“轻功吗?见了鬼这世界,还真是历史的吊诡之处。”短发少年自言自语,表情忽而精彩,忽而无奈。
孔端瞧着短发少年,疑虑道:“他没事吧?”
黄三急忙道:“这是张倾,我的一个小兄弟,性情向来如此,喜欢胡言乱语。”
黄三又道:“之前因为,把两位贵人当做官军的探哨,实在抱歉,我已命人在山寨中准备酒席,算是为两位贵人赔礼,两位贵人可否赏光。”
黄三说得诚恳,但面色却不见一丝谄媚妾妇之态。
他双目炯炯有神,似能铭记一切恩义,而孔端和东方未明的救命之恩已在其中。
黄三一言一行的确颇具古时的君子之风,英雄之器,引得东方未明稍稍侧目。
他却时在黄三身上感受莫名的亲和力,这感觉就他初见孔端时一样。
说不清,道不明,却总想让你与之亲近。
“好。”
孔端点点头:“愿往之。”
走过卧蚕山一处山林隐蔽的道路,浩浩荡荡一群人便来到卧蚕山的山寨。
待放好自战场带回的一些装备,安排受伤的兄弟,黄三又说了几句歉疚的话,方才开始一场感谢的宴席。
行入宴会的途中,孔端对山寨有了一定的观察。
山寨并不简陋,倒像是一个存续山林间的小村庄,人丁也不是之前见到的三百余人,山寨内老少妇不少,孔端大约有个推测,山寨内足有千人。
而这三百余人应是山寨的可战之士。
入席之后,分成数桌。
其中黄三带着四憨、张倾与孔端、东方未明一桌。
几人推杯换盏,酒过半酣。
黄三放下酒杯,轻声问道:“对了,还未请教尊两位贵人姓大名?”
似儒雅公子的孔端微微一笑,说道:“他叫东方未明,我叫孔端。”
黄三淡淡的点头,似要牢记恩人的名姓。
“东方未明,孔端。”一侧不善饮酒的张倾同样点点头,在夹菜的一瞬间,猛然惊骇至极,宛若听到了这世间最不可思议之事:“你说你叫孔端?”
孔端一愣,不禁皱眉:“有什么不妥吗?”
“奇奇怪怪。”东方未明懒得理他,转身迎上四憨,轻轻挑逗。
他惊奇的发现这个小小少年天生神力之恐怖,堪比当世绝顶高手。
四憨似乎对东方未明不喜,不愿与之嬉闹,手臂甩挣脱开东方未明的手掌。
东方未明更是惊愕,四憨这一甩虽无半分武道力量,全凭借自身神力。可是竟令东方未明当即脱手,纵然他当世武道一品的力量也全然溃散。
东方未明目光闪烁,转而悠然一叹,替这个小小少年赞叹,又替其惋惜。
他此刻有了切身的感受,四憨之力何止是绝顶之境,简直远强绝顶,堪比绝顶之上的武道境界。
无须修行武道,便有此等实力,可谓天授之子。
奈何有所得,定有所失。
四憨天生神力不假,可惜脑子存在很大的问题,虽身如少年,其智慧却如一个六、七岁的顽童。
“你叫孔端?”
那边张倾指着孔端似乎颇为质疑,又似乎觉得可笑至极。
张倾是后世千年后穿越至此的人,可他未曾想穿越到此世,还能遇到一个梁光武帝同名的人。
他上学时虽不喜欢历史,对历史没有一个大概的了解,但是前后南北朝在后世演义无数,即便是黄口小儿也能聊上几句。
后世记载,大梁开国君主,梁光武帝孔端,原是大乾丞相之子,暴戾无常,生性阴狠,于大乾承德十一年弑君夺位,纂乾立梁,其在位期间屡次征伐中原,劳民伤财,晚年更是强行令一众妃子殉葬,甚至连诞下太子的皇后也难以幸免。
张倾是打听过年号的,要知道,今年大苍符元八年,而这就是南边大乾的承德十一年,两个再后世演义、史学中颇具意义的两个年号。
一个代表着着历史第一个异族的中原王朝倾覆,一个代表最后一个上古皇裔建立的王朝消亡。
同时,这也正是前南北朝的终结。
当然,张倾因不过于了解历史,对年号之事还是不甚明了。
在历史上,大苍灭亡不是符元八年,而是符元九年。
只因为符元八年时,大苍大势已去,中原义军奋起至巅峰,年末唐与明吞分中原,初露锋芒。
故这一年被后世演义作者过度渲染,从而与大乾承德十一年相呼应。
而且,大乾真正灭亡的时间,在历史上一直是一件公案,至于承德十一年这个灭亡时间,后世不少史学家都在质疑。
因为大乾的灭亡在历史上是记载极为模糊,含糊了许多的事情。
张倾的想法很简单,如今是大乾承德十一年,大乾将灭之际,孔端怎么会北渡澄江来到中原。
张倾不由笑道:“你若是孔端,那我就是黄清明咯。”
“嗯?”坐在他身侧的黄三诧异看向他:“倾弟,你不知道我大名叫黄清明吗?”
“什么!大…哥你…说你还叫……黄清明?”张倾彻底凌乱了,声音颤抖,说话断断续续。
黄清明都被气笑了:“你不会以为黄三是我的大名吧。”
“呵呵。”张倾干笑两声,心说,你们古代叫这种名字不是很正常。
可是,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旋即问向孔端:“你是南边大乾来的?”
孔端不明所以:“嗯?”
“不会吧。”张倾瞪大双眼,又问:“你是大乾丞相之子?”
此话一出,场中息声。
孔端看向张倾,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良久之后,惊疑道:“你是如何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