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两次从未预谋的逃离,一场暴风雨般的抑郁,将90后女孩悦悦从梦想的旋涡拉了出来。梦,如果不能让人变得更好,那一定会让人变得更糟。两年的北漂生活,让悦悦彻底懂得了:只有踩着梦在黑暗中前进,才能看到光的方向。
与此同时,悦悦深刻地意识到,曾经相濡以沫的人,可能会因为时空隔绝而渐渐远离;陌路相逢的人,也可能在岁月长河中,突破万难,占据你的心。那些最艰难的芳华,因为他们的并肩作战,反而成了最美的时光。哪怕生活曾将他们磨砺得十分敏感、小心翼翼,可回忆里的热血,还是会让人在夜深之时,回忆起诸多往事。
用悦悦的话说——如果有一种关系叫萍水相逢,那么,一定会有一种友情叫惺惺相惜。
第一章
北京的马路特别宽敞,公交车在每个站之间停留的时间不超过十五分钟。在朝气蓬勃的上班族中,悦悦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那张离职文件在她手里,沉甸甸的,仿佛是整个城市对她下的驱逐令。
因为公司业务变动,悦悦现在只接到了一个写稿的活,片子是没得剪了。这对处于末日黄昏的电视行业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粥少僧多,尤其对悦悦这样的新人来说,想分一杯羹更是难上加难。
而跟悦悦要好的同事默默,已经离职整整一个月了。悦悦还记得,自己曾跟默默约定,一起攒钱买个苹果电脑。可是攒了两年,两人愣是没攒下一毛钱。现在诺言还没有履行,默默却不得不回家了。默默走的那天,她爸领着她,将故宫、长城、颐和园——北京所有她没去过的地方都玩了个遍。两天时间,竟然圆了北漂的默默两年的心愿!
说实在的,像悦悦和默默这样只要经验不要面包的实习生,要不是业务变动,根本就不会离开。因为悦悦离开的那天,正好是她的第二条片子新鲜出炉之时。
说起悦悦剪片子的经过,只能用“坎坷”二字来形容。悦悦这个草班子出身的编导,在剪第一条片子时就开了天窗。因为这事,老板将片酬全部转给了接手的同事——默默,而那时距离deadline不过两天。还记得交片当晚,黑着两只熊猫眼的悦悦像受惊的树袋熊,站在机子前凝固了,想张口,却一句话都吐不出来,眼里酸酸的,泪水直打转,但终究是没流下。
虽然悦悦反复告诉自己,这次不过是失误罢了,可心里还是环绕着一个魔音:走吧,也许你真的不适合这里。这种初见光芒就被迎头浇下一盆冷水的感觉,让悦悦的自尊心受不了。毕竟悦悦的自尊心,可是从读幼儿园开始,就被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的。读幼儿园大班的时候,悦悦很喜欢手工,也经常得到一些表扬。有一次,老师要求小朋友们制作一只兔子,悦悦高高兴兴地做好了,正等着老师表扬自己呢,没想到老师偏不按常理出牌,当着大家的面说了一句:“丑“,让悦悦简直无地自容。回家后,悦悦便拿着兔子一遍遍问姐姐:丑吗?丑吗?边说还边哭起了鼻子,惹得姐姐哭笑不得,只得安慰她说:“挺好看的”。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姐姐还特地把悦悦的小兔子贴在了自己的柜子上,悦悦这才肯罢休,擦干鼻子高高兴兴地回房去。
要说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让悦悦不屈服的,大概就只剩自尊心了。悦悦也是从那时起,才暗暗告诉自己: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后来的她,果真走上了文学和艺术的不归路——拿文学学位,当电视编导。悦悦不由得细思,性格这东西可真可怕!
不过另一方面,悦悦心里也清楚,要剪出这条片子并不难,难就难在悦悦心态也不够好,况且太粗心了。而影视后期工作,一旦因为粗心出现返工,就容易开天窗。
综合分析之后,悦悦没有放弃做片子的机会。毕竟对于她这样的年轻人来说,能署名片子导演和后期剪辑,是莫大的一种诱惑。何况比自己小的实习生都能按时交片,自己交不上来岂不是太丢脸了吗?所以,要强的悦悦咬咬牙,还是决定坚持下去。
鉴于上次时间确实仓促,上司也够义气,给了悦悦一个月的准备时间。不管怎么样,第二条片子悦悦成功地剪出来了。但悦悦没想到,这也是她剪的最后一条片子了。
寒冬说来就来。
悦悦新写的稿子被毙掉后,连续两个月都没啥活儿干。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一进公司,悦悦就钻进机房,一天都不出来。这种日子,持续不了多久,悦悦就想离开了。
夜深人静时,悦悦多次缩在被子里问自己,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她不怕苦,怕的是,看不到任何希望。
辞职那天晚上,悦悦再度失眠,悦悦迷惑的是:没有了挣扎,自己的未来还剩下什么?或者去深圳闯闯?这个念头突然像一道光,从悦悦脑子里闪现了一下。不过那光显然不像两年前她来北京的时候那么明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