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加州从来不下雨》刚面世时,吴越换了个笔名叫温莎林,致使身为粉丝的我差点错过这本书,如果不是在书店闲逛翻开,被里面极具辨识度的文笔惹得翻回去看作者简介的话。
我从来不吝在任何场合表明自己是吴越粉丝这一身份,每当有读者,编辑,亦或是圈中好友问我,说阿暮你最喜欢的作家有哪些,我脱口而出的两三个名字中,一定会有一个吴越,而且也是唯一一个不需要思考斟酌的,就像吃火锅我一定会点白萝卜一样稀松平常,其中原因,完全能用2009年《南加州》初版封面文案上的一句话解读:“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让你左眼微笑,右眼流泪的文字”。
这文艺到有些矫情气的文案,却十分简单粗暴地概括出了吴越作品的最大优点,就像我几年前在一位国内知名编剧的讲座上听到的一样,那位编剧老师曾说,一个成功的人物塑造,须得让观众无法片面定义其善恶好坏,这道理也可以原封不动套入小说创作中,一本成功小说的诞生,得让读者不能简单判断它的喜或悲,更有甚者,连题材分类都能模糊掉最好。
吴越显然就是这样一位杰出的创作者,她的每一本书,我都很难从题材或者类型的维度划出定义:说是悲剧,偏偏语言节奏是那么的明快活泼、嬉笑怒骂,老练辛辣的文笔与富有黑色幽默情怀的段子交织,仿若一个浑身潮牌的说书先生;说是喜剧,故事的起承转合又是那么折腾人,《最寒冷》里关璐和程明浩拉拉扯扯千回百转的爱情,《青涩摇滚》里允嘉和鉴成回首已是百年身的遗憾,《南加州》里临安在天堂做出的选择,那句“再见我亲爱的瓶子”,以及《温莎的树林》中,木鱼与雨霏超越生死的守望——这也是最让我意难平的,都已经第四本了,为什么连小团圆都不能有呢?
但,这大概也是吴越的特色吧,正因为这些特色,虽然她每一本书都在讲爱情,书店的位置也是属于“言情小说”的货架,我却觉得这每一本都是被“低估”的言情小说,你在其中看不到任何浮夸的海誓山盟,恶俗的多边恋情,甚至连撕心裂肺的台词都不曾有,那些如细水长流版娓娓道来的,是对爱情最原生态的解读,书中不同的人,拥有不同的经历,各自对爱情的理解也千差万别,也就是这种千差万别的爱情众生相,如拼图一般,组成你也许从未见过的,另一种爱情的模样。
至于将这份“拼图”拼得最完美的那个,便非《南加州》莫属。
回归《南加州》这个故事本身,在吴越的所有作品中,它或许不是情节最精彩的一本,也不是传播率最广的一本,却一定是最特别的一本。它没有如《最寒冷》那样描写留学生与职场,也不似《青涩摇滚》的时代感,只简单明了聚焦在爱情这个唯一命题上,而它的主角们:图书编辑高临安、电台DJ岳洋、外企中层高应天、全职主妇高洛阳、老来失意的父亲、有钱就变坏的姐夫、在婚姻与爱情中迷茫的闺蜜,这些身份平凡到仿佛在大街上天天都能碰到的路人甲,是那样恰如其分地指代着千千万万的“你”和“我”。毫不夸张地说,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都能在这本书中找到那个似曾相识的自己,你或许曾经有过一段深刻却又求而不得的暗恋,或许曾短暂得到过幸福却又被渣男所伤,或许有属于青春的迷茫与属于中年的危机,更多的,是你或许在经历这些以后,不止一次地问自己什么是爱情,那么,在这个或许是属于书中人物、又或许是属于你的故事里,你可以找到共鸣,并从共鸣中体会出答案,这可比大剌剌写出来爱情是什么之一二三,要高明深刻许多。
是的,如果要我纵览整本书并给出概括,它就是这样的一个故事。
2009年夏天,在熬夜读完这个故事后,趁着天亮前的两小时,我把《北非谍影》翻出来重温了一遍,一边看一边想着要不要写个书评,终究因为自身的词穷而作罢,却未曾想过能在这么多年以后,受邀为再版作序,算是圆了个经年遗憾。《北非谍影》中,男主角里克曾说过这么一句经典台词:“全世界有那么多城市,城市里有那么多酒吧,她却偏偏走进我这一家”,那么此时此刻,对看到这句话的你,我也想说,全世界有那么多书店,书店里有那么多本书,你却偏偏拿起这一本,并翻开序言,阅读至此,这种千万分之一概率的缘分,也是值得你将这本书带回家,细细阅读一番,你说对吧。
而且,我也相信,并且坚信,你一定不会失望。
此致,比心。
温暮生
2017.1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