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涵看了看天狼战队,个个精神抖擞,整装待发,睁大眼睛问道:“老三,去执行什么任务?”
胜男正想照实回答,忽儿想到要高度保守秘密,便侧歪着脑袋说:“以后我去执行任务,不要过问,该说的,我会主动说;不该说的,问也没用。不过,你们有任何事情,须如实向我汇报。”说完就走开了。
紫涵碰了鼻,十分尴尬,望着胜男的背影,嘟了嘟嘴,连亲姐姐也不说,准是去杀日本天皇裕仁吧!
邢团长见胜男走开了,凑近郑团长,低声说:“老郑,算我求你,别打碧春的主意,我们当领导的,要带好头,不能乱谈感情,影响战士们的情绪。”
“你一个人慢慢讲,我要和杨政委去开会。”郑团长拍了拍邢团长的肩膀。
邢团长望了望周围,见战士们正在努力练习军事技能,有的练射击、有的练刀、有的练攀爬,并没有人注意自己,眨了一下眼睛,左眼角又滚出一滴眼泪,他立即用袖子拭去,抽噎了几声,才离去。
仲秋时节,日短夜长,不到六点,定阳山就被笼罩了一层无形的阴影。山中的槐树、毛榉树、香椿树、桦树等,树叶几近落光,枝丫突兀。抬头虽可望见天边血红的残阳,可眼前枯黄的灌木、蔫菸的地衣和蓬乱的枯草,让人感觉林子愈发凄清、孑然。
天狼战队八名队员做好了准备,在会议室附近兜圈子,等待胜男和碧春出发。
胡海莲看着欧阳珊珊和欣儿,好奇地问道:“你俩人刚才叽里咕噜跑到隐蔽处,原来是去剪头发的。怎么剪得跟我的头型一样?”
欣儿瞪着眼睛说:“哼,臭美!我们是模仿队长的头型剪的。”
“真舍不得剪这满头秀发啊,打仗没办法。”珊珊遗憾地说。
“副队长不是留的马尾辫么?”海莲问道。
“不是啦,等一下副队长过来,你就知道。我俩人就是副队长要求剪的。”欣儿说。
狼娃、闫三、伍涛、沐云飞、韩兵五个大男人凑在一块儿闲聊着,偶尔看一眼剪了头发的两位姑娘,摇着头,感觉很不习惯。
强子在远处瞧见欣儿,立即跑过来,看了看短头发,吃惊地问道:“你……你怎么剪这么短啊?要去哪里啊?”
欣儿严肃地说:“为了打鬼子,剪个头发算什么啊?还有,我现在是天狼战队队员,要高度保密,你以后不要随便过问天狼队的事情,听到没有?”
强子点头回道:“好,那你要多加小心!”说完转身离去。
“哇,你够狠的,对心上人也如此严格。”海莲说。
欧阳珊珊笑了笑,“欣儿做得很好,我们一定要高度保密。”
“嗯。”海莲说,“我暗自下了决心,头可断,义永存。假如有一天和鬼子交战,我不幸被俘,你两人就给我一枪,那样痛快一点。”
“是的,若被小鬼子抓住,特别是我们女人,将受尽凌辱,与其这样,不如死了好些。”珊珊慎重地说。
“战士们,我们准备出发吧。”胜男右手提着狙击步枪,背着那口刻了“杨胜男”的战刀,从林中一隐蔽处落落大方走了出来。
碧春跟在后面,头发也剪短了,双手捂面,两脚丁丁点点移动着,全然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
八名队员见两位队长过来,立即站成横排,昂首挺胸,做好出发的准备。
碧春从指缝间看了看队友,全是短头发,一点一点松开捂面的双手,仍有三分害羞的模样。
队员们看着碧春剪了头发,活力四射,于时大声叫道:“哇,副队长留短发,更加漂亮。”
胜男“咯咯咯”笑起来,“我家老大就是漂亮,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啊!”
碧春的脸色更加粉红,咬着嘴皮瞪了胜男一眼。
恰在这时,邢团长咚咚咚跑过来,大声喊道:“副团长,山高路远,一路小心!”邢团长停下脚步定眼一看,姑娘们全是短头发,青一色男儿装,身背战刀,肩挎步枪,还有一个包袱,一只水壶,每位姑娘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还有,为了体现天狼队的凝聚力,欧阳珊珊把冲锋枪换成了中正式步枪。邢团长竖起大拇指,赞叹不已!
胜男不想让更多的战士知道,立即向邢团长招手示意。邢团长刚停下脚步,郑团长、紫涵、郭营长等众战士也准备跑过来,见邢团长停下,也都停下,只张望着。胜男和碧春同时转身,带着队员向众战士行军礼,邢团长和郑团长等立即还礼。礼毕,胜男走到队伍前面一声令下,“出发。”
小灵犀在利康县北面。胜男带着众队员,离开定阳山后,趁着漆黑的夜晚,直接走利源路。这条马路始于白云山脚,在狼断山东面十里左右,一直向北延伸,约四百里,末端接上另一条马路,名叫长万路,那儿刚好是张师长的驻地,守军约一万二千人。路面凸凹不平,两边偶有稻田,田里的谷穗沉甸甸的,颗粒暗黄色;好多庄稼地里的玉米已经收获,只剩下干枯的秸秆,微风吹起,枯蔫的玉米叶发出“呼啦呼啦”的声音。离马路不远处,依稀可见低矮的瓦房,再细瞄,还可见微弱的桐油灯光在小小的木格窗前晃动,至于偶尔传来的犬吠声,无疑给这些散落的村庄增添了几分活力。
队伍急行,尘土在脚下扬起,沿着利源路向北走了九小时左右,突见前面数人移动,胜男立即停下脚步,定眼一看,正是自己的队伍,便带着天狼队员加快脚步迎了上去。大部队后面的战士一看自己人到来,欢呼不已。
杨师傅和易师傅回头一看,正是自己的闺女带着队伍跟了上来,心悦不已。杨师傅说:“胜男,叫部队停下一起走吧。”
“不行。”胜男态度坚决,生硬地说,“爹爹,雄叔叔,我们先到小灵犀,您们在后面跟着。”
两位长辈相互看了看,也不敢再问。
曹营长好奇地问道:“总指挥,你们是几点出发的?这么快就赶上我们啦。”
“傍晚六点。”胜男回道。
四百战士,连同杨师傅、易师傅、郭营长、肖营长,唏嘘不已。
突然,欣儿冷汗直渗,脸色煞白,肚子绞痛,咬着牙继续跑。海莲发现欣儿异样,立即大声道:“报告队长,欣儿病了,请求稍作休息。”胜男立即停下,众人跟着停下。胜男走过去,用手摸了摸欣儿的额头,很冰,但不发烧,关切地问道:“怎么啦?快告诉我。”“我……我……我好事来了。”欣儿说着低下了头。四位姑娘的脸泛起了轻微的红晕。
站在欣儿身旁不远的狼娃插嘴道:“欣儿姑娘,你既然有好事,干嘛表情那么痛苦?”
“滚——”海莲吼道,“姑娘家的事,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
其余四位男队员笑起来。狼娃莫名其妙,挠了挠后脑勺,便走开了。
胜男想到凌晨五点必须达到小灵犀,于是命令道:“我们轮流背欣儿走。”欣儿摇头道:“队长,我请求一个人走到荆棘丛换衣服,然后跟过去。”胜男略为思忖,立即回道:“我们十人,如同十根手指,心连心,本不应该扔下你,但考虑到我们第一次练习奔袭,事出有因。我现在命令,胡海莲照顾欣儿,两人跟着后面的大队过来,我们在小灵犀等候。”海莲立即应道:“服从命令,我一定照顾好欣儿。
胜男八人再次急行,一个半小时后,借着星光,可见一座黑漆漆的山,形若一头犀牛,头朝东,尾部连着狼断山,在利源路西边一公里左右。胜男心里明白,目的地就在前面,便带着部队离开利源路,走进半人深的枯草丛中,一点一点接近小灵犀。众战士沿着小灵犀的“嘴”、“鼻”直达“头顶”。顶部树木稀稀拉拉,只有马尾松和铁杉,但荆棘笼团簇涌动,十分杂多、蓬乱。
奔袭一百八十里,这是耐力、身体素质、意志力的一次综合考验。众战士衣服早已湿透,站在山顶,居高临下,制胜的喜悦涌遍全身。
碧春看了看时间,离凌晨五点还差十分,随即摘下手表,递给胜男,“队长怎么可能没有手表呢?”
胜男闪过一丝微笑,点着头接过手表,转身对着众队员大声道:“大家都是好样的,包括欣儿和海莲。我们就是要做常人做不到的事情。天狼战队,一定要有狼性,不怕累、不怕苦,遇到小鬼子,就撕碎他们。接下来,我们要向碧春副队长学习‘手语’。在返回定阳山的途中,可以放慢脚步,一边行军一边学习。到达定阳山之后,直接去乌子岭,再到凤尾岭,打探青锋城小鬼子的消息。”
“队长,到了定阳山之后,我请求带路。”伍涛说,“上次攻打县城,我们八路军就沿着凤尾林后边的小路,然后达到乌子岭,再达到定阳山。”
“队长,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为什么带我们奔袭这么远。我们入选天狼战队,肩负特殊的使命,原因有三:一、我们要熟悉这一带地形,以后很可能化整为零,各自为战;二、既然是天狼战队,队员素质一定要高于普通战士,长途奔袭可以磨练我们的意志力;三、队长很可能想在青锋县城搞一些动静出来。”欧阳珊珊镇定地说。
“你不愧是雷电突击队副队长,很会思考问题。但是,这是点对点的思考,我们的目标是把小鬼子赶出青锋城。我最希望就是在青锋县、定阳山、定阳县、利康县、狼断山,甚至耀州县,尽可能多的建立抗日武装,只要鬼子敢来,到时一呼百应,到处都有人打鬼子。”胜男道。
韩兵走过来,十分虔诚地说:“我韩兵佩服的人不多,队长算一个,刚才听你讲的战略思路,我更加佩服。以后你说什么,我就干什么。”
胜男摆了摆手,说:“不,我的想法不一定正确,你们要随时指正。还有,为了打鬼子,大家随时会分开,每个人都有可能带着一部分战士与鬼子斡旋、激战,所以,你们要培养独立的作战能力和指挥能力。我们先坐在下休整,吃点干粮,等欣儿和海莲到了,再出发。”
东方已现鱼鳞,片片猩红。
杨师傅、易师傅、郭营长和肖营长带着队伍到达了山脚,同样沿着小灵犀的“嘴”向上攀爬。
欣儿恢复了正常,只是脸还有点纸白,海莲伴在她的身旁,时而问东问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