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田腰挎武士刀,带着池佐岛提前五分钟等候在茶桌旁。朱有来以翻译的身份站在西田侧面。
胜男身背战刀,极显从容自信,迈着矫健的步伐走向茶桌。乌勒巴紧跟其后,不时看着茶桌旁的西田和池佐岛。
西田看着英姿飒爽的对手,立即走上前鞠躬问好:“在下西田久保,阁下一定是鼎鼎大名的杨胜男杨小姐。”
胜男看了看身形高大的西田,又打量了他身后的池佐岛,回道:“西田,客气话少说。在未入题之前,我提前奉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趁早滚回你的‘弹丸之地’吧。”
“八嘎。”池佐岛怒道,握了握斜挎腰间的武士刀。
“小鬼子,你想怎么样?”乌勒巴指着池佐岛喝道。
西田转身对着池佐岛命令道:“退下,对贵客礼貌点!”
池佐岛立即勾着头,退后两步,立定之后,又紧盯着乌勒巴。
西田面露微笑,微弯腰,“刚才手下无礼,请恕罪!”然后伸出右手,做了一个请客入座的姿势。
胜男轻轻坐下,乌勒巴在胜男背后一米远立定。西田相继坐下,池佐岛在西田背后站立着,朱有来紧跟西田侧面站立,随时准备翻译。
西田看了看英气逼人的胜男,再次笑道:“今日有幸请到杨小姐和在下小聚,深感荣幸!我特别为你准备了我们大日本的清茶,请品尝。”他一边说一边娴熟地沏茶,沏好之后,在胜男面前放了一个土灰色的小茶杯,再斟满茶,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极显礼貌。
胜男端起茶杯闻了闻,再放下,摇了摇头,呵呵笑道:“西田先生爱喝茶,却不明白日本茶的起源。在唐朝的时候,日本僧人最澄在浙江天台山留学,回国时,将茶种带到了京都比睿山。从此,日本人便有了茶。这茶仍然是中国茶,只是换了一种叫法而已。”
“杨小姐,我们大日本国土面积小,资源匮乏,为了让子孙过上好日子,大和民族虚心学习,吸收别国的长处,弥补自己的不足。放眼天下,当今的欧洲、美国、苏联十分强大,虎视眈眈紧盯我们的亚洲。天皇陛下为了不让列强踏入这块肥沃的土地,劳心费力,提出‘构建*****’的口号。如果杨小姐能加入我们的阵营,共同推翻腐败无能的国民党,共建一个美丽的*****圈,即便西方列强入侵,我们有人、有武器、有资源,又何惧这些西方强盗。如此一来,就可以造福子孙,光耀千秋,岂不完美!”西田兴致勃勃,双手摊开说。
“哈哈……哈哈哈……”胜男翘起二郎腿,双手撑着椅子扶手,身子向后挪了挪,大笑起来,“你刚才说强盗,中国有个成为语叫‘贼喊捉贼’,想必西田先生明白其意。日寇进入中国,烧、杀、抢、掠无恶不做,一些丧尽天良的日本畜生,甚至拿活人做试验,这难道就是你们天皇提出的‘构建*****’的‘王道乐园’?这样的乐园,不要也罢!西田先生,看你长相,不像是做尽坏事的人,但你的双手沾满了中国人的鲜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日本人欠了中国人的血债,迟早要还的。你多多少少读过书,也花了一定功夫学中文,应该了解中国文化和中国人不屈不挠的精神。中国人的隐忍,绝不是儒弱,而是一种发自心底的谦恭,如果敌人得寸进尺,一旦被我们反击,那将如洪流之气势,可以荡涤任何障碍、任何顽疾。我再次奉劝你,尽早撤回日本,免得曝尸荒野。”说完,又一阵大笑。
西田脸转红,回道:“强权制造公理,世界如此,人人如此。我很佩服杨小姐的睿智,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军事人才,所以,我不想伤害你。在下诚心规劝,你马上带着你的部下撤出定阳山,一旦开战,大日本炮火无坚不摧、无人能挡,到时想撤都来不及了。”
“敌若进犯,我必挥刀,多说无益,战场见!你要记住,我杨胜男是中国人,在中国的地方,自然是中国人说了算,哪轮得到一个东洋人指手画脚?!”胜男说着站起身欲走。
西田久保立即站起来,恳切劝道:“在下十分欣赏杨小姐的美貌和智慧。交战之前,请你再三考虑,如果真与我为敌,定会带来杀身之祸。趁早离开定阳山吧,杨小姐!”
胜男转过身,回道:“中国有五千年的文明,自有五千年的智慧,当然有五千年存在的价值。任何妄图灭亡中国的侵略者,最终都会失败。”说着,胜男冷冷看了西田一眼,轻轻扯了一下衣角,然后离去。乌勒巴立即紧跟在胜男身后。
西田失望地看着胜男婀娜的背影,心想,我是真不想与你为敌,因为我尊重任何有骨气的人,即便是我的敌人。
“联队长,发起进攻吧!杨胜男这种冥顽不化的中国人,只有用炮火说话。”池佐岛恶狠狠地说。
“池佐君,刚才和杨胜男交谈,你难道没看出,对手十分沉稳、不急不躁,似乎提前做足了准备。”西田一边说一边回撤。三人走到半路,几个小鬼子跑过来撤茶几、椅子。
江藤、浅野贞子立即迎了上来。西田看了看两人,说:“杨胜男的确不是一般的中国人。我们务必小心行事。十分钟后,炮击定阳山坳口。”
江藤从身旁一个勤务兵手中接过地图,仔细看了看,然后对着西田说:“联队长,山坳口易守难攻,只有炮火延伸三百米,把帝国勇士直接送到定阳山边缘,然后冲锋,定出奇效。”
西田想了想,回道:“杨胜男擅长用兵,一定想好了应对招数。所以,步兵冲进定阳山后,务必小心行事,恐遭埋伏。”
“联队长,不如先派一小队的帝国勇士前面探路,我带海豹特攻队紧跟其后,然后突袭。”池佐岛说。
西田皱了皱眉头,摇着头说:“适才和杨胜男面谈,她似乎已知我军进攻定阳山的策略,然后具有针对性的做了部署,我心里很不踏实。总之,先炮击,看看敌人的反应再说。”
江藤大声道:“堀胜君、横尾君,各带一小队勇士,向前推进五百米待命。”两个身材不高、很粗壮的鬼子小队长立即跑到江藤面前听命。
堀胜带着七十名小鬼子在马路的左边向前推进,横尾带着七十名小鬼子在马路的右边向前推进,均到达五百米的地方停下待命。
江藤又命令炮兵,每五人一组,很快架起了四门“九二式”步兵炮。
西田、池佐岛特攻队、浅野贞子等退后一百米,目视着山坳口。
江藤见一切准备就绪,立即命令炮兵开炮。一声声巨响,炮弹飞出,与空气摩擦发出“咝——咝——”的刺耳声,瞬间落到山坳口炸响,“轰隆、轰隆”,震耳欲聋。炮弹炸起的弹坑,有的大如一间小屋,气浪把周围十几米的灌木削成碎片。
小鬼子架炮的时候,碧春在瞄准镜中看得真切,见鬼子搬出“九二式”山炮,也知道此炮威力,便跑到胜男身旁简明扼要描述了此炮的厉害。胜男听毕,立即命令邢团长带着中翼所有战士退后三百米。同时,雷电突击队跟着退后一百米,仍然保持“天女散花”的队形。
胜男想了想,小鬼子的长处是火力,我军长处是近身战,要消灭小鬼子,必须避开炮火,短兵相接。看着小鬼子强大的炮火,胜男再次命令邢团长退后二百米。
二十几发炮弹落到山坳口炸响之后,树木成片倒下,灌木七零八碎。众战士看得胆战心惊,心想,若被此炮弹击中,定会尸骨无存,幸亏总指挥英明无比,避开了炮火的锋芒。
江藤用望远镜看了看,山坳口硝烟弥漫,树木成片倒下,再次命令炮兵,将炮火延伸二百米,继续猛烈炮击,同时对身边一个传令兵吩咐道:“传我命令,堀胜君、横尾君快速占领山坳口。”
两鬼子小队长在炮火支援下,各带着七十名小鬼子疾速奔到山坳口,做好攻击的姿势。江藤又命令两中队长,一个叫三上,另一个叫宫原,各自带着三百五十个小鬼子,作为第二梯队,迅速奔到山坳口左右两翼待命。
四门“九二式”步兵炮发射了三十多发炮弹后,终于沉寂下来。在山坳口二百米的地方,狼藉满目,树屑满地。
胜男在瞄准镜中看得真切,已知小鬼子冲到了山坳口。炮声刚停,五十名国军投弹手每人带着十颗手榴弹,还有二十名机枪手,全速奔跑到山坳口两翼待命。
堀胜、横尾两小队长,带着一百个小鬼子立即冲进山坳口。五十名国军战士见状,快速拉掉手榴弹引线,一片“嗤嗤”声响起,手榴弹又狠又准落入鬼子群,少数手榴弹就在小鬼子头顶爆炸,倾刻间,地面堆满残缺不全的鬼子尸体,随处可见断手、断脚、内脏和衣服碎片,血肉伴着树屑四处飞溅。
堀胜、横尾刚清醒过来,正欲还击,两边的机枪迅猛吼叫起来,“哒哒哒”响作一片,瞬间就有数名鬼子扎堆倒下。
邢团长带着三百多名国军在后面,看着眼前的“盛况”,拍着手“哈哈”大喊道:“小鬼子,爽不爽啊,滚回你东洋老家去吧!”
一分钟投弹,三分钟射击,两小队的鬼子死伤大半,横尾的胸脯被撕得血肉模糊。
堀胜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几乎吓破了胆,立即带着三十多个小鬼子狼狈退出山坳口。
五十名国军战士和二十名国军机枪手,按照胜男提前部署,打完过后迅速撤退至三百米处。
左翼的三上和右翼的宫原见此惨景,等堀胜带着残兵退出后,立即命令炮兵出击。立刻,从左翼和右翼一共跑出来八名迫击炮手,两人一组迅速架好迫击炮,对着山坳口一百米范围内接连狂轰了三四十次。五六百鬼子趁机冲进山坳口。
崛胜带着三十多残兵加入到三上麾下,跟着冲进山坳口。
埋伏在山坳口二百米左翼的胜男看得清清楚楚,待鬼子完全进入山坳口之后,立即瞄准三上开枪,子弹直奔他的太阳穴飞去,眨眼又从他另一边太阳穴钻出,酒杯大一个孔,血激喷而出,模样十分难看。他的头只歪了一下,就立刻扑倒在一处枯草丛中。
左翼(面朝东)的狼娃、闫三、伍涛、珊珊、乌勒巴,同时开枪,全打中鬼子脑袋,瞬间倒下;右翼的碧春、海莲、欣儿、韩兵、沐云飞看到左翼开枪,也瞄准了小鬼子射杀。
宫原见三上倒下,瞬间又有十几个鬼子报销,气得哇哇大叫,立即命令小鬼子趴下还击。一时间,枪声大作,有三八大盖、歪把子机枪、王八盒子手枪,还有手雷和手榴弹的声音。
中翼的邢团长、左翼的郑团长、右翼的曹营长,带着战士们埋伏在原地,静静地等待命令。突击队仍然保持“天女散花”队形,待命出击。
宫原被打得晕头转向,趴在枯草丛中东张西望,只听得子弹从头顶嗖嗖而过,却不知道哪里打枪。
宫原的右边(背朝东)少了中队长,危急之时,鬼子小队长堀胜临时顶上。
树林虽无绿叶遮盖,但还有灌木可以藏身,左中右翼的国军和八路军,见鬼子进入山坳口,悄悄匍匐向前,慢慢靠近小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