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淡的月光斜照乌子岭,岭中地面的杂草几近枯萎。李连长亲自带着三十名八路军,每人腰间别着六颗手榴弹,慢慢向山下爬行。身后的八路军,立即加强火力掩护。郭营长带着二百身背战刀的八路军,从两侧面慢慢向山下爬行。
为了让手榴弹在鬼子群中炸响,李连长带着战士们足足爬了一百三十米,离最前面的小鬼子顶多七十米(这是斜坡的距离),此时,要把手榴弹扔到鬼子群中间炸响,那是非常容易的事情。李连长一跃而起,拉响第一颗手榴弹,扔到鬼子群中间爆炸,其余战士也蹦起来,三十颗手榴弹几乎同时飞向鬼子群,“轰轰轰”的巨响声此起彼伏。
久莱见突如其来的、如雨点般的手榴弹飞来,立即闪到一棵大树背后隐蔽,一边开枪一开喊道:“隐蔽到树背后,狠狠射击。”
许多小鬼子被炸得四肢乱飞、内脏迸出,还有一些小鬼子被手榴弹的气浪和声浪震晕了,根本听不见久莱的呼喊声。一些运气好的小鬼子事先隐蔽在灌木丛中,侥幸逃过此劫,端起三八大盖或者歪把子机枪还击。
三十名八路军在投弹的过程中,为了扔得更准一点,全部站着,准备一口气把六颗手榴弹扔给小鬼子,如此一来,目标过大,距离小鬼子又很近,有十六名八路军投弹手牺牲。当最后一颗手榴弹爆炸完毕,李连长带着剩下十四名投弹手(加上李连长十五人),反手抽出战刀,直接冲向鬼子群。
胜男见此,提着战刀,带着三百多名八路军(包括郭营长带来的两百八路军),冲入敌阵,一场惨烈的白刃战拉开帷幕。
久莱到中国战场已久,经历大小战斗几十次,第一次遭遇如此勇猛的中国军人。他一边迎战,一边观看,见部分军人穿着老百姓衣服,部分穿着八路军装,还有穿国军服的军人,青一色的战刀,而且刀法路数相似。
郭营长去小灵犀这些日子,苦练刀法,对战普通鬼子,实在轻松,刚一过招,就砍杀了两个小鬼子。
李连长提着战刀游走于普通鬼子中间,身法敏捷,刀法凌厉,一招半式,鬼子即刻倒下。
天狼队员,可称得上是虎贲之师,尽显华夏儿女御敌风采,战刀所至,尽是小鬼子丢命之时。
八路军战士,尤其是那一批老战士,几乎压着普通小鬼子砍杀,一对一,大有优势。
胜男一边击杀小鬼子,一边寻找鬼子军官。乌勒巴在后面紧跟着。终于在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找到了久莱。此时,三名八路军一前一后一左对战久莱。胜男飞身而上,凌空一刀劈下,久莱仓促挥刀招架,这一刀又快又猛,震得久莱虎口发麻,武士刀掉落地上。
三名八路军见胜男到此,皆大欢喜,其中一名八路军指着久莱说:“你死定啦,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不远处一个鬼子见久莱被困,立即端着上好刺刀的三八大盖冲过来。乌勒巴见此,一个闪身冲到那鬼子侧面,双手握刀横削过去,斗大个人头掉落到地上,然后沿着斜坡直管往下滚;鬼子身子还不倒,血从颈部喷出几尺高,几秒之后,无头尸体才倒下去,然后沿斜坡滚下。
久莱见“同胞”的人头被割下,心生寒意,准备逃跑。海莲和欣儿同时挥刀拦住。
胜男不慌不忙,用脚把武士刀踢到久莱面前,轻蔑地说:“你就这点本事,还敢来中国耍威风?真丢人!”
久莱极不情愿地捡起武士刀,看着胜男说:“你就是杨胜男吧!”
胜男没有回答,提着战刀慢慢走过去。
海莲和欣儿见此,立即抢在胜男前面,海莲笑着说:“杀鸡焉用牛刀!我俩搞定他就行了。”
其余的小鬼子还在死拼,八路军从一对一,逐渐变成二对一,甚至三对一,小鬼子数量急剧减少。
闫三在远处看到“心上人”对战鬼子头,急忙跑过来,也想提刀而上,见欣儿帮衬着,才放下心来。
海莲和欣儿一前一后,同时攻击久莱。海莲施展杨氏刀法,专攻对方面门和上半身;欣儿施的是地滚刀法和八卦刀法,除了攻击中路,更多时候选择下路。久莱本来心里受挫,刀法不算顶好,五回合之后,明显处于下风。海莲加大攻击力度,欣儿不停地剜久莱的小腿。
又过了五回合,久莱的背上、胸脯、大腿、小腿多处刀伤,两个“疯婆子”则完好无损。
强子也跑了过来,看着满身带血的鬼子头,心平静如秋池,提着战刀,背靠大树,一幅洋洋自得的样子。
闫三立即凑到强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得意地说:“海莲和欣儿关系一直不错,我们以后是不是多点往来。”
“嗯,”强子点头应道,“不用担心她俩,那鬼子头很快掉气儿。八路军还在激战,咱们去砍杀小鬼子。”两人提着战刀,飞奔而去。
久莱再也坚持不住,刀速渐渐迟缓下来。欣儿趁机滚到地面,一个旋转,刀随人转,久莱的小腿被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血喷如注。海莲见此,闪到久莱右边,猛的一刀砍下去,久莱的右手腕被砍断,连同武士刀一起掉落地上。久莱摇摇晃晃,窜出三五步,向前扑倒。欣儿见此,冲上去踩其背部,连补数刀,只见那颗头颅骨腔破裂,脑浆外溢,极度狰狞。
乌勒巴看得心惊胆颤,摇着头叹道:“中原的女人比蒙古的女人狠多了。这鬼子运气真差,落到两个疯女人手中,真是倒大霉!”
此时,郭营长和李连长也跑了过来。郭营长说:“大部分鬼子已被消灭,还有极少部分向山下逃窜,请胜男姑娘指示。”
“命令战士们快速打扫战场,伤员先撤,提防小鬼子炮击。”胜男说。
郭营长和李连长立即吩咐战士们,快速拿走小鬼子身上的子弹和手雷,然后迅疾撤退五百米。
六十多小鬼子侥幸逃脱。千原冈看着自己的人狼狈逃回,却不见久莱,一定成了刀下鬼。面对如此惨重的损失,狂妄的千原冈愤怒无比,对着西田说:“联队长,我亲自带队攻击杨胜男部。”
西田摇头道:“乌子岭易守难攻,杨胜男的部队比我们的勇士还擅长夜战,如果再派兵攻打,只会徒添伤亡。我万万没想到,杨胜男居然猜到了我会从乌子岭进兵,所以提前布防,致使我军接连受挫。既然此仗打明了,我们就明着打,明天一早,我命令石原雄大队长来此,用我们大日本的炮火把乌子岭烧成焦土,让杨胜男的部队葬身于火海之中。”
千原冈点头应道:“联队长高明。只有彻底消灭杨胜男的部队,我们才能顺利战领定阳山。”
第二天一早,石原雄带着近千名鬼子、池佐岛带着十三名海豹特攻队员来到乌子岭东面与西田会合。
石原雄手下有三个中队长,“豆鸡眼”竹真弓,二十五六岁;“大嘴巴”今井明,二十三岁;“大脑袋”泉也果,二十七岁,个个擅长山地作战。
石原雄按西田命令,带来了十分强大的火力,八门“九二式”步兵炮,二十门“九七式”迫击炮,二十门“九七式”曲射炮,近五十门掷弹筒,歪把子轻机枪三十挺。西田看着这么多重火力,阴险一笑,就算你杨胜男三头六臂,也抵挡不了如此强大的火力。
郭营长在望远镜中看到这么多重武器,几乎可以把整个乌子岭夷为平地,焦急地说:“总指挥,敌人的火力太强大了,单就八门‘九二式’步兵炮,我们就难以抵挡。所以,一定要避开小鬼子炮击。”
胜男用望远镜望了望,问道:“你带来的那两门大炮呢?能打多远?”
“在乌子岭背后。它的最大射程约为二千七百米。”郭营长回道。
胜男想,乌子岭从东到西,至少有三千米,西田指挥部设在离乌子岭东面五百米。乌子岭西面是一些小山,延绵不断连接到定阳山。西田一定想炸平乌子岭后,然后命令步兵冲锋。
她望了望血红的东边,太阳刚升起,一抹橙红的晨光轻吻着她的俏脸。
打仗一定要人,保住人就等于保住了阵地。胜男决定,全体战士退到乌子岭西边的尾端。
石原雄命令炮兵将八门“九二式”步兵炮,“一字排开”,炮火从乌子岭的东边一直向西延伸,上百颗炮弹不间断炸响,只见火光冲天,树木成片倒下,水牛腰粗的泥雨飞起,片刻后落到灌木和地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浓烟滚滚,地动山摇。
炮击十分钟之后,竹真弓、今井明、泉也果三鬼子中队长,各自带着三百多鬼子,冲到乌子岭前面。
石原雄又派了二十个鬼子炮兵,两人一组,搬着十门九七式迫击炮冲到乌子岭前面一百米,又一阵猛烈的炮火,树木成片倒下,灌木连根拔起。
三个中队长带着近千名小鬼子趁机冲进乌子岭。眼前极为恐怖,刚才鬼子炮击,很多发炮弹落到鬼子尸体堆中间爆炸,许多小鬼子的尸体被炸得支离破碎,灌木上、低矮的树枝上、枯草丛,随处可见到鬼子衣服碎片、肉片、骨块、内脏。如此惨状,确实不堪入目,三名鬼子中队长带着部队立即向这些残缺的鬼子尸体鞠躬。静伫片刻,三鬼子中队长才带着队伍继续向前搜索。
西田见三个中队长带队深入岭中,立即命令所有鬼子走到乌子岭前面待命。
胜男带着部队埋伏在乌子岭西面,立即清点人数,八路军牺牲八十六名、国军牺牲四十三名、游击队牺牲十五人,七十多名轻重伤员,还有四百三十多名战士能扛枪打仗。胜男满脸愁苦,小鬼子的人数约为一千七百名,是她的数倍。怎样才能不让小鬼子进入定阳山?她想了又想,站起来面对大家说:“兄弟们,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硬仗。小鬼子的人数比我们多出好几倍,武器也要好得多,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让小鬼子进入定阳山。我现在命令,小惠带上所有伤员撤到定阳山,李连长带二百战士作为第一梯队,杨政委带二百战士作为第二梯队,郭营长很关键,你带二十名战士,将那两门“九二式”步兵炮,架在我们身后五百米,伺机打机进入乌子岭的小鬼子。我现在带着天狼队员,准备斩首行动。”
小惠立即跑到胜男前面,哭着说:“我要留下战斗。”
胜男用左手轻轻摞起她前额的头发,摇了摇头,慎重地说:“你是师长之女,如果在这里遭遇不幸,师长一定痛心,到时定会影响军心。”
“你处处为人着想,顾全大局,我十分感动。可我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我……”
“老同学,就依胜男所说,带着伤员撤到定阳山。不然,胜男就没有办法放开手脚与小鬼子全力一搏。”紫涵走上来说。
小惠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慢慢离去,走出几米远,却不见伤员跟上来。回过头一看,只见所有伤员,其中有五十三名八路军,十八名国军,三名游击队员,自觉排好队,一个瘦高个头八路军在前面说:“兄弟们,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这点小伤,并不妨碍我们举枪、挥刀。现在跟我到前面去狠狠干这帮小鬼子。”说完便走。
胜男上前阻止,伤员根本不理睬;紫涵跑到前面伸开双手阻拦,战士们根本不理会,直管往前走。
小惠大哭起来,一边朝定阳山跑去,一边大声说:“我一定要写成文章,让爸爸、重庆的官员都知道,八路军、国军、游击队、狼断山的姑娘、中国的热血青年,不畏牺牲,用生命捍卫国家的尊严,英勇抗击日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