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京平脸色铁青的打视着突然冒出来的公孙家兵,嘴角不住抽搐。
公孙胜分明是以多欺少。李景平没有想到自己最初也是如此对待公孙侯府的佣人,戏弄老鼠的猫突然角色互换,成为被戏弄的那一方,心中都不是滋味。
“狗仗人势的东西,不要以为仗着公孙家的家兵,就敢如此同本少爷说话。”李京平手指忍不住颤抖指着管家怒道。
“李少爷,我劝您自重。”
李京平嗤笑一声,“就凭你?”
他是李家独一无二的小少爷,对方只不过是公孙侯府的一个小管家。两者之间几乎是鸿泥之别。
“就凭我。”
管家抬手,周围齐刷刷举起手中水火棍,通红的棍身使得看上去,仿佛处在火浪中央。
李京平脸色涨通红,他何时受过如此屈辱,现如今接二连三被羞辱,若是传出去今后如何在京城中混下去。
公孙胜笑嘻嘻看着李京平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对方越是如此,心中越是欢心。
就当李京平终于再也无法压制下去的时候,一个家兵及时拉住了李京平。
“少爷,此人至少七品,我们撤吧。”
七品,如同一道闷雷打在李京平脑海中,瞬间将暴怒的思绪清醒起来。
公孙家族无论如何坐享爵位,但毕竟也是能够身随先帝征讨四方的武术世家,在府中担任管家职务的又怎么可能是个平庸之辈。
要知道,当今武术最高造诣者也不过九品而已,无一不是各个国家中的将领。李京平他此次带来的最高也不过六品而已,更何况只有一个,面对七品强者必定是一败涂地。
李京平深吸口气,冷静下来,虽然纨绔不羁但不是个傻子,眼下局势谁优谁劣并不难以看出。
权衡之下,李京平作出了走为上的决定。
“这次算你们狠,但是我绝不会就此罢休,走!”
公孙胜玩味揉挲下巴望着率人转身离开的李京平,后者来势汹汹退时如此迅速倒是出乎意料之外,但既然凡事开了先河就会接二连三的找上麻烦。
看来找个机会要解决掉他,公孙胜挠了挠头想。
李京平没有想到视眼中钉的公孙胜居然下杀心,更不会想到今日之举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
“辛苦各位了,”公孙胜从房檐上纵身跳下,抱着拳冲着各位示意。
府里的佣人回以抱拳,小侯爷赶跑气焰嚣张的李京平实在是大快人心。
公孙胜转身看见管家朝着老楚的方向走了几步,想着两位深藏不露的身手,不是一般人士,于是悄悄凑了上去。
管家与老楚四目相对,互相似乎早已清楚对方的意思,等待谁先开口。
“一刀春水破光阴?”
安静几许下,管家开口莫名气脉的说了这么句话。
春水潺潺,光阴易逝,春水究竟如何破去光阴?公孙胜心中默念。
老楚闻言,脸上依旧是那副古色无波的神情,淡淡点了点头。
“居然是你,没有想到你竟然活了下来。”管家皱起眉头,微微诧异道。
老楚眼神中闪过一丝悲痛,掩藏的很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被公孙胜敏锐捕捉到了。
“对于当年那件事,你知道些什么?”老楚问向管家
管家摇了摇头。
“不敢说?”
当年那件事涉及众广,即便是他,也不敢轻易吐露丝毫信息。
“那你可知,我四千兄弟就那样眼睁睁惨死在眼前,然而却无能为力的无助,四千弟兄呐!没有死在敌人的手下,白白的丢了性命!”老楚狠狠攥紧了右拳道。
“我和老侯爷知道消息赶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管家叹了口气道。
“那你总该告诉我,究竟是谁,杀了我那整整四千弟兄吧!”
“我知道,但是此事关系重大,没有老侯爷指示,我不能说。”
老楚死死盯着管家,眼中血丝浓重,脖颈上暴起青筋道道,他似乎早已预料到会是如此答案,但正如此,才会更加不甘。
“你先在这儿,等老侯爷回来了,见一见。”
“有什么好见的,我早已离开公孙侯的部队了。”老楚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缓缓转身看向酒楼。
“老侯爷说过,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再耐心等一等,总会有机会的。”
“二十年了,我等不下去了,再等,我的刀连同我的人就都钝了。四千弟兄在下面等着我,不能就这样去见他们。”
“这京城中,还有多少记得一道春水破光阴,老天有幸让我从死人堆里活过来,我便更不能辜负我那些弟兄们。”老楚转身朝着酒楼走去。
管家看着后者身影,意味深长叹了口气。没想到公孙胜突然从身后冒了出来,冷不丁吓了一跳。
“管家,老楚是谁?”
“一个活死人,二十年前就应该死掉的人。”管家凝重道,一眨眼二十年过去了,然而当年那件事……
“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公孙胜好奇问道。
“老侯爷奉命北伐,组建了一支冲锋军,这人便是其中小股的将领,但是朝廷有人意图迫害老侯爷,假传军命,导致四千人阵亡。”
公孙胜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小侯爷,我担心李家那位少爷恐怕还会再来。你多加注意,这里离府里有段距离,若是事发突然,恐怕难以一时间抽身出来。”
公孙胜点了点头,后者的意思他明白。至于如何应付那位李京平,他已经有了办法。
……
“岂有此理!”
大厅中猛然传出茶盏落地的碎声。
“没有想到,公孙府的那个崽子居然如此霸道!”李泰隆负手在厅堂中来回踱步,“不行,绝不能这样了结!”
李京平一脸委屈看着娘亲和老爹,将自己如何被公孙胜和那群人添油加醋说了出来,至于其中细节,自当是该省就省,一番言论听上去竟是他受了天大的不平。公孙胜倒是成了面目狰狞的一方。
“爹,娘,为平儿作主呐!”
“好了好了,平儿,既然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李夫人轻拍着李京平后背安抚道。
“来人,传袁中实过来!”李泰隆停下踱步,转头赫然对厅外下人道。
“爹,娘,公孙胜仗着人多,府里有个七品管家,就欺负我,我不就是想收回府里的酒楼吗,至于如此吗?”李京平声音呜咽道。
“够了!别哭了!真当我不知道你带走府里那些打手是干什么。”李泰隆听得烦躁,暴怒道。
李京平受了一惊,停下呜咽,垂着头一副心思被看穿的模样。
李京平受欺负若是搁在别家那里,倒不过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换成公孙侯府,就变了味道。
李家和公孙侯府家历来水火不相容,更何况,是今日此番冲突下,李泰隆更加不能咽下这口气。公孙家的老侯爷不在京都,欺负下他的儿子更是易如反掌。
李泰隆心中如此盘算,正在这时,袁中实从门外进来,佝偻着身子像是被千斤压弯了腰。
见到袁中实,三人都停下看向他,身为李家的谋士,追随三代李家家主出谋划策,前者的地位不言而喻极高。
“见过家主。”袁中实苍老的声音从嗓中吐了出来。原本佝偻的身子,在弯腰行礼下更加的佝偻起来,脑袋几乎都要触及地面。
“不知家主唤来,是有何要事?”抬起头来,满面是皱纹的老脸上偏生着双精明过人的双眸,精光溢出,此人,绝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