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做什么?”面前的张放,忽然抽出了一把匕首,明晃晃的,抬起头来时,目光有些决绝的望向李昊,惊得李昊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以为这家伙被他揭穿了底细,恼羞成怒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当他的话音落下后,却见的张放忽然撸起袖管,在李昊震惊的目光下,用匕首在自己的手臂上轻轻一划,便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随后,冲着李昊单膝下跪,咬牙说道:“俺知晓世子殿下有法子,若能救出俺那同乡,张放这条命,今后就是世子殿下的了!”
原来这家伙是在向他起血誓,李昊似乎隐隐约约记得,不知从那里看到过这样的记载,古人最注重信义两字,尤其这样发过血誓的,那几乎就是把命交给你了,李昊也没料到,他不过只是试探一下,结果,却换来了张放的血誓!
“你先起来!”刚刚的李昊,着实被张放的举动给吓坏了,等到反应过来后,赶紧将单膝跪在地上张放扶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张放,禁不住好奇的问道:“你那同乡当真这么重要,值得你去拿命换?”
“。。袁兄与俺有救命之恩!”既然已经被李昊知道了,那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于是,听到李昊的话后,张放只是微微犹豫一下,便叹口气说道:“当年洺州城破,俺被卷入河流当中,是袁兄硬生生将俺从河沟里拖出来。。”
张放所说的事情,应当就是史书上记载的洺水之战了,那一战的确是相当之惨烈,刘黑闼的大军在洺州城内,被李世民整整围了月余,到最后时,城内粮草尽断,被逼无奈的刘黑闼,只能是硬着头皮出城决战,然而,就在这时候,李世民却忽然派人掘开了上游的河流!
湍急的河流一泻而下,根本没容刘黑闼反应过来,手下一大半的人,就被卷入了河水当中,正是严冬的季节,那些被卷入河水当中的人,根本来不及爬出来,就被冻死在了河水当中,这一战刘黑闼手下被斩上万人,单是被水淹死的,就有数千人之多!
张放算是其中幸运的,被卷入河流之后,幸好被他的同乡拉了出来,否则,只怕是早就做了水下亡魂了!
听完张放的话,李昊不禁为自己刚刚的行为,感到有点儿羞愧,可也只是一瞬间的,比起张放向他的效忠,就算是再稍微卑鄙一点,李昊都觉得,他都可以接受的!
重新回到王君廓的营帐,王君廓眨巴着眼,费解的望着去而复返的李昊,愣了许久,这才好奇的望着李昊,问道:“世子这是有事?”
“的确是有点儿事,要麻烦王叔了!”听到王君廓的话,李昊有点尴尬的挠挠头,目光有点难为情的,扫了一眼营帐中,同样跟他一样去而复返的几名王君廓手下,讪笑着道。
“说吧,到底是所为何事!”也不知是不是刚刚那坛美酒的缘故,就见的李昊的话音刚落,便见得王君廓,几乎是想都不想,便极为大度的冲着李昊一挥手,说道。
“我想跟王叔讨个人。。”眼见王君廓这么爽快的开口,李昊干脆也不墨迹了,望着王君廓开门见山的道:“不晓得王叔答不答应。。”
“讨人?”刚刚还在寻思,李昊找他能是什么事,结果,一听李昊居然是跟他要人,王君廓顿时微微皱起眉头,有点儿不解的望着李昊,问道:“在某家这里讨什么人?”
“是个卖酒的!”听到王君廓这话,李昊顿时轻笑了一声,目光扫了一眼,王君廓身边的那几位偏将,微微笑道:“前几日这莽夫得罪了王叔手下的人。。”
“世子不会是指的是那袁成杰吧?”李昊的话还说完,就见得王君廓身边的移民偏将,微微一皱眉,不等李昊把话说完,便打断李昊的话茬,皱眉问道。
“呃,似乎是这家伙了!”来的时候,张放也没告诉他,他那个同乡的全名,此时,一听这家伙说是姓袁的,那大概是就是八九不离十了,因而,望着那说话的偏将,微微笑道:“如此说来,便是那莽夫得罪的这位将军了?”
“得罪谈不上!”李昊的话音落下,就见这家伙的目光,下意识的望了一眼身旁的王君廓,看到王君廓在那里阴沉这一张脸后,这才转向李昊,皱眉说道:“只不过,世子想要这个人,怕是有些难办!”
“那是为何?”李昊在来之前,其实是存了一份侥幸的,那就是王君廓他们,并不知晓张放同乡的身份,可惜,看到眼前这家伙的目光后,立刻便明白,这个侥幸只怕是破灭了,不过,却还是在那里装糊涂道:“难不成,这莽夫还犯了别的事不成吗?”
“某家有些好奇,是谁让世子来讨这人的?”李昊的话音落下,面前说的家伙还没开口,倒是一旁的王君廓,却突然望着李昊,面沉似水的开口问道。
“。是府上的管家!”李昊本来脱口而出是张放,但话到嘴边,却又生生的吞了回去,转而又把锅甩给了管家,王府的管家,已经在王府待了大半辈子,明摆着跟窦建德扯不上半点关系的!
“那就奇怪了!”李昊的这个回答,显然让王君廓有点出乎所料,禁不住在那里微微楞了一下后,这才沉吟着道:“这姓袁的,乃是窦建德的手下,怎么可能跟府上管家扯上关系的呢!”
“怎么可能!”张放的这个同乡,李昊是铁定要定了,因而,听到王君廓的话后,李昊立刻便斩钉截铁的否认道:“王叔只怕是搞错了,这莽夫前些年我还在府上见过的,乃是管家的远方侄子,怎么可能成了窦建德的手下呢!”
李昊这说谎的本事,一点都不高明,在场的也都不是傻子,自然一下子就听出了,李昊是在说谎,然而,说来奇怪的是,就在李昊的这话落下后,原本面沉似水的王君廓,居然微微犹豫了一下,狐疑的道:“如此说来,倒真是某家弄错了?”
“不可能!”先前说话的那家伙,大概也没料到王君廓会这么说,闻言之后,禁不住楞了一下,但随即,便猛地踏前一步,冲着王君廓猛一拱手,斩钉截铁的道:“属下可拿性命担保。。”
“那你的意思是世子在撒谎了?”面前的家伙,还在那里信誓旦旦的说着,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见的王君廓阴沉着脸色,语气冷冰冰的打断道:“既然世子已经这么说了,那还不将人放了。。”
面前的家伙,似乎没料到王君廓会有这样的反应,闻言后,原本还想说什么的,结果,目光突然接触到王君廓冰冷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立刻便又吞了下去!
一具早已不成人样的人,随后被抬到了李昊的面前,说他是尸首,尚还有一息尚存,但若说他是人,李昊实在是看不出一点人形的样子,浑身上下都是血迹斑斑的,身上原本的衣袍,早就看不出什么颜色,被抬到李昊面前时,整个人像一堆烂泥似的,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包括王君廓在内的所有人,脸上丝毫也看不出歉疚的表情,李昊自然也不会去谴责任何人,这本就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王君廓卖了他李昊一个人情,不管这个人情,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被叫进来的张放,看到地上那奄奄一息的人时,那一瞬间,目光中露出来的神情,李昊都感觉这家伙要暴起杀人了,但让他意外的是,那神情不过是一闪而逝,随后,这家伙便背起地上的‘尸首’,转身离开了营帐!
“将军!”终于等到李昊离开了营帐,一直在那里憋了一肚子火的家伙,刚毅等到李昊走远,立刻便迫不及待的冲着王君廓,猛地一抱拳,满脸不解的开口。
“行了,知道你要说什么!”王君廓的脸色,在李昊转身的时候,便又回到了阴沉之色,听到面前属下的话,立刻便烦躁的摆摆手,语气有些有些冷冰的道:“不过就是个漏网之鱼,便是放了也就放了!”
“是啊!”王君廓的这话落下,身旁立刻便有一位家伙,附和着王君廓的话,伸手拍了拍还犹自不服的家伙,得意地笑道:“可别忘了咱们将军所谋之事啊!”
“你他娘的给我站住!”从王君廓的大营出来,张放便默不作声的跨上坐骑,一路背着他那同乡,疯也似的直奔城内,害的李昊这个半吊子骑术的人,跟在后面好一顿追,这才在快进城时,追上了张放!
“找医匠!”城门口有一队巡逻的城门郎,逼得张放不得不停下来慢行,听到身后李昊有些气急败坏的话后,原本走在前面的张放,只得转过头来,两只眼睛通红的望着后面追上来的李昊,冷冰冰的回答道。
“找个屁的医匠!”张放跟他说话的语气,稍微让李昊有些不满,可一见到这家伙那通红的双目时,只得将心里的火气压下去,冲着张放说道:“不想让他死,就给我带到王府里去。。”
这话落下时,看到张放还在那里犹豫的表情,李昊顿时气急败坏的道:“王府里有的是治伤的药材,还怕救不活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