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校在偏僻的郊外,去往艺校,除打的外,还可坐七路公交车。终点站下车后,往左拐上一条新星路。这是一条新开的路,大约有1000米长,非常幽静。它的一边是一些农舍,另一边还是荒地,到处衰草离离。在离离衰草里,正在建一幢楼,已经下好了基脚,过些日子,一座高楼将拔地而起。
农民工张港就在这幢楼里做事。
张港进城已经三年多了,做过好几个工地。现在张港已经是个小工头了,手下管着几十个人。因为是个小工头,张港和普通民工还是有些不同。张港没有和一伙民工挤住在一起,他单独在农民家里租了一间房子。另外,张港还买了一只手机。尽管张港一天到晚也接不到一两个电话,但张港还是喜欢时时刻刻把手机拿在手里,好像那手机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张港租的房子在新星路这边,和他的工地只隔了一条马路。张港住在二楼,平时没事,比如说中午和傍晚,张港喜欢站在窗前往外看。这一看就看出风景来了,这风景就是在楼下马路上走来走去的女孩子,她们都是艺校的学生。张港记得有人说过漂亮的女孩就是流动的风景,张港在楼上看着那些女孩,对这句话有了深刻的认识。
那些女孩喜欢在中午或晚上从艺校走出来,她们三三两两,很悠闲地在张港楼下那条幽静的马路上散步。也有的急急匆匆,好像去办什么事。张港注视着她们,觉得她们每个人都很漂亮,都是那种身材高桃,婀娜多姿的样子。张港盯着这些女孩从来目不转睛,直到人家走远了不见人影了才转移视线。
后来,张港就生出一些非分之想来。
一个扎着马尾巴辩子的女孩让张港生出了非分之想。这马尾巴不但身材高桃婀娜多姿,还皮肤雪白丰满诱人,尤其是马尾巴的胸部,高耸突出,走起来一颤一颤。颤得张港心都要跳出来,张港恨不得立即把马尾巴占为己有。
以后的好多天里,张港都在打着马尾巴的主意。张港好多次看见马尾巴从艺校那边走来,这时候张港也走下楼去,然后迎着马尾巴走去。张港期望他和马尾巴之间会出现一种奇迹,这奇迹就是一见钟情。张港喜欢看一些小说,他在小说里看见过这样的奇迹。现在,张港希望这样的奇迹会在自己身上出现。但遗憾,奇迹没有出现。马尾巴和张港擦身而过时,根本没正眼瞧他一下。一次两次三次都这样,张港就知道他和马尾巴之间不可能会出现一见钟情的奇迹了。
再见着马尾巴从艺校那边走来,张港没有迎过去。张港只在窗前盯着她看。盯着她走来,又盯着她走去。张港发现,马尾巴很喜欢一个人出来散步。偶尔也会走得远一些,走出新星街,到七路公交车停车的那条街上买些东西。等马尾巴提着东西回来,天差不多黑了。这时候张港仍然看得见马尾巴,在苍茫的暮色里,幽静的新星路上只走着马尾巴一个人。路边有一段,野草长得特别茂盛,野艾和蒲公英长得比人还高。这天马尾巴走到这片特别茂盛的野草边时,张港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张港想要是这时候把马尾巴拉进那片荒草里,他就可以把马尾巴占为己有了。
这是一个恶毒的念头,一旦生出,就像路边的野草一样,也在疯长着。张港后来研究了几次,并到那片野草地里察看了多次,觉得他的想法完全可以实现。这样,张港就要付诸行动了。这天天黑后张港又看见了马尾巴回来,张港悄悄跟在后面,他想等马尾巴走到那片野草边时,突然蹿上去,然后捂着马尾巴的嘴巴,把她拖进草丛里。但张港这次落空了。马尾巴走到那片茂密的荒草边时,从艺校那边走出来几个人。张港如何敢在人前下手,他只好装着过路人一样悄悄走了。还有一次,马尾巴也在晚上回来。张港一直守在窗前,看见马尾巴回来,又跟在后面。马尾巴这天边走边打手机,一路上嘻嘻哈哈地笑。根本就不知道后面有人跟着他。走到那片草边时,张港快步上去,想出手。但不知什么地方突然有人咳了一下。天黑,张港不知道咳嗽的人离自己有多远,但张港感觉就在身边。既然有人,张港绝不敢动手。他脚步一移,离马尾巴远了。
张港第三次要动手时,手里拿着一把刀。张港知道,女孩子一般都怕刀,把刀一亮,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何况张港把刀拿在手里,自己也觉得胆子大了许多。
但这次张港仍然没有得逞。
张港是在看见马尾巴从艺校出来后才把刀拿在手里的,然后张港一直守在窗口,等着马尾巴回来。天黑后,张港看见马尾巴回来了。这天没有月亮,天很黑,但张港还是从马尾巴晃动的影子里辩别出是马尾巴回来了。张港急忙下楼,但刚到门口,张港忽然发现有三个人先他一步在把马尾巴往那片草丛里拖。张港听到了马尾巴的尖叫声。张港开始想冲过去,但想到他们有三个人,张港没有轻举妾动。旋即,张港想到了报警并立即从身上拿出手机打了110。很快通了,张港对着手机说:“快快,这里有三个人劫持了一个艺校的女生,我亲眼看见的,你们快来。”对方让他别慌,把事情说清楚。张港才镇静下来,重新说了一遍,张港说:“离文艺学校500米远的新星路上,有三个人劫持了一个女学生,刚劫走的,你们快来。”对方听明白了,告诉张港马上出警。这之后张港等了大概四、五分钟。这四、五分钟里,张港又催了两次。每次,电话里都说警察已经出动了。果然,张港第二次放下手机,就听到警笛声了。张港赶紧迎过去。在那片野草茂盛的路边,张港跟警察说:“那三个人就是在这里把一个艺校的女生劫走的。”
警察立即往那片草丛里追赶过去。
张港在警察离开后忽然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刀,张港生怕这把刀暴露自己也有过的犯罪动机,他赶紧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由于张港的及时报案,马尾巴有惊无险。正当三个人要强暴她时,警笛响了,三个人便弃人而逃,但他们还是慌不择路被警察抓住了。因此,这起犯罪在还没有实施前就被中止了。警察后来根据110电话上的来电显示,打了张港的手机。他们对张港的及时报案给予了表扬,称赞张港是一个很有道德水准的公民。他们希望张港能报出真实姓名,然后见上一面。张港没去见警察,他怕见警察。张港还在当天晚上把那把刀子扔到了马路对面的草丛里,他怕那把刀子引起麻烦,让警察找到他时洞察出他曾经也有过犯罪企图。但警察并没找来,倒是那个马尾巴打了他的电话要找他。马尾巴已经知道她被劫持时,是张港及时报了警,才使她躲过一劫。为此,马尾巴打电话给他,口口声声称他为好人。张港听了,在心里发笑,张港跟自己说我是好人吗,如果不是那几个人先他一步,现在关在监狱里的人就不是那三个人而是自己了。但在心里笑过,张港还是很高兴。他觉得好人这个词听起来很舒服,在马尾巴一次一次的感谢声里,张港第一次觉得被人称赞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马尾巴后来几乎每天都打了张港的手机,她想约张港出来见一面。张港没答应,他不敢面对马尾巴。不过,张港还是看得到马尾巴的。马尾巴还会出来散步,仍在张港楼下那条新星路上来来去去。有一次马尾巴就在张港楼下打着张港的手机,张港在窗口看着马尾巴和他通话。马尾巴说你出来吧,我想见你。张洪说我不出来。马尾巴说你为什么不敢出来。张港说我不配站在你跟前。马尾巴说你这话我越听越糊涂。张港说我不糊涂。张港的感觉没有错。他随后关了手机,下楼了。张港走到了马尾巴跟前,但在这个身材高桃婀娜多姿的女孩跟前,农民工张港觉得他抬不起头。
怕马尾巴再打他的手机,张港第二天去移动公司把手机报停了。马尾巴果然打了他的手机,但回答她的是这样一个声音:
“你拨打的电话已停机,请采用其它方法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