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听起来挺复杂,一时半会也搞不清楚个中原委,几个人陷入了沉默。
“周明什么时候回来?”沈默突然想起也不能这么干坐着,事情的起因是周明,如果只是小事一桩,周明回来了,风语只要说清楚,周明肯定能理解,毕竟他们可是多年的夫妻。
“周明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是今晚的航班,估计凌晨一点左右到,”风语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已接近12,她慢慢冷静下来,才惊觉她所面对的不是周明的责备,而是周明的安危。
“等周明回来还有一段时间,这样吧,我们先休息,周明回来看到你不在家肯定会给你打电话。”沈默说着就去房间准备毯子给风语收拾住的地方。文峰虽不情愿,这么晚了也不能把一个女人赶出去,他只能气呼呼的回了房间。
“儿童房有两张床,孩子们睡了一张,你睡另一张床,家里也没有多余的地方,只能住儿童房,你先将就一下。”沈默轻轻打开儿童房的门,孩子们睡的正香,她把另一张床的床单换上,拿了新的枕头,又放上一床新的毯子,沈默整理好床铺就出去了。风语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又担心吵醒孩子,不敢有大的动作。晚上一点周明并没有回来,也没再跟风语联系,风语就那么睁着眼睛到天亮。文峰和沈默这一夜也睡的格外不稳,天快亮才昏昏沉沉的眯了一会儿。
第二天早上,文峰起了个早准备去上班,一夜未眠使他看起来很憔悴。昨天沈默的聚会用光了家里的食物,没有早餐,文峰洗刷一下就去上班了。
风语担心周明,打电话也没打通,她打算回家看看,顺便拿点吃的,和沈默一起吃个早餐。回到家,一切和昨天一样,被子也好好的一下没动,看来周明昨晚没有回来。她从冰箱里拿了些食物和沈默一起凑合着做了顿早餐。
文峰来到办公区,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似乎是周明,只是他满脸颓废,胡子拉碴,整个人像是受到了重大打击一般,没了魂儿。
“周明”文峰不确定的叫了一声,那个人身子一震,慢慢回过头来,是的,是周明,他的衣服皱巴巴的,身上没了灵气,这让文峰很难把他和往日神采飞扬的周明看做是一个人。
“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变成了这副模样?”文峰不可思议地看着神色恍惚的周明。
周明嘴巴诺诺的,张了张,这个时候很多事也不能压在心里了,它已经超出了自己所承受的范围,“中午一起聊聊”他对文峰说,“麻烦你到时候接风语过来,我现在不方便去接她,我们在Spar见面”。
“好,”文峰回答干脆,看周明神情凝重,似乎事情很麻烦。
中午下班时间一到,文峰就匆匆赶回家接了沈默、风语和孩子们到Spar和周明见面。他们刚到餐厅,孩子们就随同侍者到儿童区域去玩,文峰、沈默和风语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不一会儿远远的看到周明神色紧张,步履匆匆的赶了过来,看到周明,风语再也抑制不住思念,飞奔过去,经过一夜的担心,直到现在,一个实实在在的拥抱,才让她感觉不是做梦,是周明真的回来了。
“周明,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可以帮到你吗?”沈默关切地问。
“事情是这样的……”随着周明的讲述,时间回到了两周前。
中国城福记面馆,“老张,拿菜单!”终于到周末,可以休息放松一下,风语和朋友去逛街,留下周明一个人在家,他也想偷个懒,不想自己在家做饭,就来到了福记面馆。
“哎,周明来啦,今天想吃点什么?”福记的老板张福拿着菜单乐呵呵的走过来,他看起来有五六十岁,圆滚滚的身材就像一个行走的大鸭梨,肉肉的脸颊看着很有福气,为人热情,不计小利,算账时多的一块、两块常常就给顾客舍掉了,看到这里,人们一定会以为他是一个憨厚老实的人,但,一双小而精明的眼睛却出卖了他。
周明常去福记吃饭,有时和同事,有时和风语,即便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吃饭,也常常去,所以,和福记的张福很熟悉,甚至还有张福的微信。有时来的匆忙,福记面馆的客人也多,周明可以微信提前订餐,这样就不会浪费时间等待。
“老张,来点拿手好菜,今天,我要好好吃一顿,下周要出差去林波波,一周吃不到中餐想想都觉的不舒服。”在南非多年,周明还是喜欢吃中餐,林波波并不是富裕的地方,在那里能不能找到中餐馆还不一定!
“好嘞,今天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几个好菜。”老张对这个多年支持他的客户还不错,竟然亲自下厨。
刚把周明的饭菜端上桌,“Hello Zhang,”一个黑人进店,跟老张打了个招呼。这个人长得五大三粗,一米九的身高,加上满身的肌肉,看起来像是个练家子,但态度却很温和,跟老张说话时还喜欢开个玩笑,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You’re fat again.It looks like you’ve made a lot of money recently.(你又胖了,看来最近没少赚钱)”“2 noodles and 3 dumplings,Take a way.(2份面条,3份饺子,打包带走)”
“Ok,”老张吩咐完后厨做饭,这边又跟Steve聊了两句,“Steve.Do you work overtime today?(Steve!今天加班吗?)”Steve是这附近的片警,工作日时常来老张这里吃午餐,这次周末来,还是让老张挺意外的。
“No,Not overtime ,Just pack it back for my family.(不是加班,只是打包回去给我的家人)”Steve愉快地答道。
面条和饺子都是很省时的饭,很快后厨已经打包好送了出来。
“355R,You can give me 350R.(一共355兰特,给我350兰特就好。)”老张给Steve优惠了5兰特,这让Steve很高兴。
“Zhang,You are always so friendly.(张,你总是那么友好。)”说着Steve拿出钱包,却给了1350兰特。
“Steve,You made a mistake.It’s 350R,not 1350R.(Steve,你算错了,是350兰特,不是1350兰特。)”老张解释道。
“Take it,I need your help!(拿着,我有事需要你帮忙)”Steve不等老张接钱,直接放在了收银台上。
“What happened?(什么事?)”没搞清楚怎么回事,老张不敢接。
“I Have something to bring back from Limpopo Province ,Jon from Limpopo Province,You tell her to bring her things,It’s the fare.(我有件东西要从林波波带过来,Jon来自林波波,你告诉你她,让她带过来,这是路费。)”他又拿出来一个信封,“This is phone number.(这是电话号码)”里面是联系电话,到了林波波联系上面的电话,Jon是福记的一个帮厨,在这里工作很多年了。
“What’s that?(什么东西?)”老张问道,不清楚什么情况他不敢接,问题是这个顾客他也不能得罪,他想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去拒绝。
“Oh,Come on,Just a bark,for the treatment of diseases.(拜托,就是一块树皮,治病用的。)”老张想到治病是帮助别人,也就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Bring it back by next weekend.(下周末之前带回来。)”Steve说完拿着饭就走了。
“Jon,Jon……”老张喊了好几声,却没有听到Jon回答,这时,一名黑人服务生走过来告诉老张,“Jon resigned last week.Have you forgotten?(乔恩上周就辞职了,你是不是忘了?)老张一拍脑门,是呀,瞧他这记性,这可怎么办?顾客也走了,Jon又辞职了,他也不能自己跑一趟啊,让他跑一趟,这可划不来,1000兰特路费都不够,他的精明劲儿又上来了,怎么办呢?他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店里走来走去,就连来了顾客都顾不上打招呼。忽然,他看到了门口那张桌子上吃的正香的周明。
“周明啊”老张走到周明的桌子旁,拿了张椅子坐下,落座的时候椅子不堪负重,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声响。
“老张,把你的好酒拿来,一起喝两杯。”周明开玩笑道,其实,他并不喝酒,开车不喝酒这个条件他记的很牢。
“没问题,”老张痛快地答道,毕竟他有求于人。“周明,能不能麻烦你帮个忙?”
“什么忙?你尽管说,能帮的上的一定帮。”‘这老张会有什么事用得上我帮忙?’周明也有些费解,毕竟,他们俩的行业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刚才来了一个黑人顾客,想必你也看到了……”老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周明听,“我忘了Jon已经辞职了,顾客也走了,东西他又要的急,我的意思是,刚才听你说你下周要去林波波,能不能麻烦你把那块树皮带回来?”老张说完头上已经密密麻麻的一层汗,那汗珠顺着肉嘟嘟的脸一颗一颗滚了下来,他颤颤巍巍地从纸巾盒里抽出一些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等待周明的结果。是他惹得麻烦,周明能不能同意还是未知,他有些紧张,南非的警察也是很难缠的,他只是在这儿做个小本生意,不想得罪“地头蛇”。
周明想了一下,如果只是一块树皮,倒是没什么,让他带回来也不麻烦,不过是小事一桩,想到这里他就同意了。
看到周明爽快的答应,老张终于松了口气。他‘飞快地’向收银台跑去,身上的肉也跟着一跳一跳,难得他还能跑这么快。来到收银台打开抽屉,老张把刚才那1000兰特拿出来给周明,这个麻烦算是推给了周明。
“我们是朋友,我要是拿了钱就成了交易,我只是给你帮忙,这钱我不要。”周明说什么也不要钱。
“你不拿钱让我怎么好意思,这样吧,你的饭我请客,等你把树皮带回来,我再请你和你老婆来大吃一顿。”老张见周明不接钱,就想用免饭钱来感谢周明。
“好啊,你最好多请几次客。”周明开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