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鲜亮丽的城堡与黑暗的空间格格不入,平添了几分诡异。
凯文回头望了一眼,眼眶微微颤抖,背后是无边的黑暗看不到尽头。
来的路已经不见了,身后的黑暗吞噬了之前见到的一切。
【如果一直呆在这里……凯文下意识地咽了口水。】
“轰隆隆”,高大的吊桥缓缓放下。
凯文回过头来,深吸了一口气,他并不想进城堡,陌生的地方并不一定比这儿安全,但想到身后的黑暗。
【唉。似乎只能进城堡了,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或许里面有些线索能知道我是谁也说不定,况且主人都打开城门迎接我了,不进岂不是让人看不起了么。】
【看不起……】
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独眼的胖男人,他的独眼带着蔑视。
【那是谁?】
“踏踏踏……”
来不及思考,凯文就再次被声音所吸引。
声音的来源是身后的黑暗。
【糟糕了,必须马上进入城堡。】
凯文迈开步子,才发现双腿僵硬,先前不停歇的前进让他的双腿达到了一个极度疲劳的零界点。
“踏踏踏……”
黑暗中的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声,而他才堪堪移动到吊桥上。
黑暗之中的生物终于露出身形。
举着雄鹰标志旗帜的骑士领着一群骑士队伍向城堡奔来,他们身上多多少少都沾着血迹,带着骇人的气势,无疑是刚刚经历过战斗。
凯文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城堡。
【额,看来城堡的主人并不是在欢迎我,希望他不会介意我的不请自来。】
凯文艰难地迈着步子,然而骑士们可不会等他。
战马飞快地奔跑着,相比之下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仅仅几个眨眼之间的功夫,骑士们已经到了吊桥下,以现在的速度显然凯文会被撞飞。
凯文紧张地打理了一下头发,低下头,单膝下跪,左手握拳放于胸口处,自以为做到完美的骑士礼,如果伏特看到这一幕的话恐怕会笑出声,身子歪七扭八,他甚至用错了手,是右手而不是左手,然而现在的凯文是不会知道了。
“尊敬的骑士大人们,我是……对了我是谁来着?”一时的语塞让情况更加尴尬。
不过骑士们倒是没有在意凯文滑稽的表演,或者说是没有理会。
骑士们踏上吊桥放缓了速度,骑着战马慢慢前进。
【有效果啊,虽然是第一次做骑士礼,不过我还是有天赋的。】
于是凯文开始了更加兴奋地演讲。
“……所以尊敬的骑士,请带上饱含敬意的我。”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补上一句“伟大的元素之主坦什么来着……坦丁会庇护骑士的荣光的。”
骑士们依旧没有理会凯文,而战马的铁蹄已经到了凯文的跟前。
这时候凯文才想到该离开骑士们前进的道路,因为战马根本没有停下来。
【怎么回事?按理说我的礼仪已经做到了极致,骑士大人们应该会慷慨地带上我才对。】
凯文竭尽全力去移动着,但是僵硬的双腿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完了,我还不知道我是谁呢,有谁像我这么惨,死的时候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听说死后的世界糊涂鬼很难混的,对了,或许我可以自己取一个。】
“如果有机会的话。”
凯文闭上了眼等待着马蹄的践踏,他可不想亲眼看到自己的脑浆。
一秒。
两秒
三秒
……
预想的死亡并没出现。
马蹄声依旧环绕在他的身边。
凯文偷偷睁开一只眼睛,一只带着血迹的铁蹄在眼中不断放大着,不用怀疑,应该有不少倒霉的家伙死在这蹄子下。
于是他又紧张地闭上眼等死,然而和之前一样,并没有受到伤害。
凯文索性睁开了双眼,瞪大眼睛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次他没有躲闪直视着撞到身上的战马,然后在凯文惊讶的眼神中穿了过去,一个个骑士不仅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还从他的身上穿了过去。
“难道我变成了透明人?”
“喂,混蛋骑士们听得见吗?”
凯文看着自己的双手没有什么异样,然后他吞了一口口水,大胆地向前方的人挥出一拳,不出意料地穿了过去。
【果然,今天发生的奇怪的事情太多了,不过这倒是个好消息,起码不用死在马蹄子下面。对了,这样看来,我的名字不如就叫……幸运的塔塔(由踏踏声而来),哈,我真是个取名天才。】
待到所有的骑士进去,“轰隆隆”再次响起。
高兴之中的凯文脸色微微一变,他现在离城堡外堡还有段距离,巨大的吊桥犹如苍蝇拍把凯文送入外城门。
毫无准备的凯文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摔得七荤八素,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站起来。
“疼死我了,也不打个招呼。”气愤的他不满地提了一脚大门。
“疼疼疼,我错了还不行,真是倒霉,连门都欺负我。”
马蹄声渐渐远去,凯文这才注意到骑士们早已没了踪影,而高大的城墙后又是一面坚固厚实的墙,內闸门紧紧关着,两座箭塔耸立在其后注视着周遭的一举一动。
“或许我该叫‘倒霉的塔塔’,不,我不能就这样屈服!”满头黑线的凯文试图穿过闸门,可这个穿透的能力似乎只对骑士们有用,甚至连墙都穿不过。绕着内墙跑了一圈,发现了三个类似的门,但无一例外全都是同样的结果。此外透过墙缝间隙,他看到了未知黑暗还在蔓延只不过还没到达城堡,速度也没有之前那么快了。
“看来我能做的,只能向那个元素之主坦什么来着……塔克斯,对,向他祈祷了,希望有路过的好心人能捎上我。”
苦苦一笑,暂时他被困在了内闸门外道,如果等到黑暗蔓延到这里还没有变数的话……
无奈之下,凯文看着石灰和砂浆混合成的史密斯地砖的细缝思索着他的过去,再没有了先前的兴奋,取而代之的是苦闷和烦躁的心情。
凯文只是个十岁的小孩,丢失的记忆,陌生的环境和未知的黑暗萦绕在心里久久不散,换作普通的孩子早就哇哇大哭起来了吧,但他没有。
从小时候开始他就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玩耍,一个人练剑,能接触到人也就只有鬣狗和马塔尔大婶,然而一个喜欢虐待他,另一个则是哄骗他三年。但就是这样的环境,让他不知不觉变得喜欢自言自语,喜欢苦中作乐,也让他变得坚强,即使是四岁时那场雷声轰然的暴雨天也未能让他害怕,即便是鲜血淋漓的战场也未能让他停下脚步。贫乏的见闻,孤独地生活造就了他的单纯,也成就了他的乐观。
熟悉的感觉催使着细碎的记忆,过往犹如幻灯片一般闪过他的脑海。
“弗雷德家族真的是没落了呀,没想到会生下来你这样的孬种。”
“小心那些精明的商人,他们会掏空你的钱袋。”
“哈哈哈,有趣的小鬼,我们会再见面的,下次你可要告诉我你的名字。”
“振作点小子,你没有那么不堪。”
……
……
……
徒然间,一个名字突兀却又合时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我的名字是...凯文·弗雷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