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先锋两倍于己。除此之外,后续还有两万左右的大军压阵。
而己方五天内能集结的,只有两千多人加义军。前线的五千兵马,都不知何时能回。
这种数字上的压迫,即使班丘心再大,再没有具体意识,都本能地感到压力。以一敌三,在刘关张的光环加成,以及黄巾贼的历史减成下,听起来好像理所当然的,但战场上的事情,谁能保证呢?
而且这个三国的黄巾军,好像意外地强。
班丘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确认道:“那先锋的这两千四百士兵,是由谁来带领?是刘大哥?……还是张兄?”
还是一直没露面的关羽?
刘备一愣,随后露出了古怪的表情,道:“关于此事……子察怎么会想到我?虽然尚未定论,但班杨将军既然来了,自然是能独领一军的,翼德兄弟乃涿县义军之首,自然也是能领军的。于情于理,都不会是我。”
班丘还想说什么,但是被身后的声音打断。
小屋的门打开,先走出来的,是灰发粗布衣的叔叔。此刻的他,一扫之前的犹豫形象,脸色严峻、目光冷冽,手中拿着不知哪来的长枪,扫视屋外的一切。
两列守卫,脸上都不禁绷紧起来,退让两侧。这是一种敬意,对于英雄的敬意。
而幽州太守刘焉跟在身后,始终保持温和不变的笑脸,态度和和气气的,但只是礼节上的情绪。班丘觉得,即使是阳光正好的中午,也难以驱散他身上让人厌恶的阴暗气息。
当刘焉走过来时,身体之中,丹田之内,那股如星辰点点般的力量,此时积极附和内心的敌意,疯狂地旋转起来。
点点星辰竟如具现般浮现在四周,无序地飘动。
班丘:???
“子察?你在干什么,快散去你的神术。”刘备低声喝道。
他也想知道这怎么回事啊……
这……神术该怎么解散?
能不能给我看一下控制面板?
班丘一脸懵逼,他还没正式学习过自身修炼的神术呢,怎么操作也不知道。唯一的经验,只有昨晚偶然触发的操作体验。
那时的他心情莫名很嗨,嗨到一直耍棍。光芒其在自己抓取后,其实并未消失,而是时隐时现的,全听天命。
那时候他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光芒应该也是在睡着后彻底消散的。
是不是累了就能解除神术?
那他现在是要在众人面前打一套军体拳先?
叔叔看不下去了,走近前来,身上猛地爆发出一股强横的气息,直指班丘。班丘身边的光点顿时像被大风吹灭的火苗,幽幽消散,全部退回丹田之中。
“太守大人,抱歉,我侄儿最近受了重伤,方才痊愈不久,耐不住性子。昨夜彻夜练功,可是伤势不定,偶尔触动自身神术,惊扰他人。”叔解释道,同时瞪了班丘一眼。
班丘明白,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还是立刻向太守道歉。
“呵呵,少年血气方刚,行非常之事,不打紧。”太守刘焉眯着眼,微笑道:“我听闻班节大人有幼子,年纪轻轻,便有天生神力,神术资质惊人。这位……就是班丘公子?”
“正是。班丘字子察,是兄长幼子。大人唤他子察便是。”叔点头道。
“子察,子察。果然不同凡响,长大定又是一位不得了的英雄。”刘焉点头道,“子察,这次应战黄巾,你可是要上战场?”
“是!”
“可曾独领一军?”
“没有。”
“可曾阵前杀敌?”
“额……”
叔补充道:“子察常常入军营,参与军中比试,获胜不少。两年前,曾随某破山贼,斩敌不少。”
“好!英雄果然年少有为!”刘焉忽而高声喝道,“今幽州逢难,黄巾肆虐。生灵涂炭,让某寝食难安。正值危难之际,幸得两位英雄扶手相助,与诸位将士一齐抗贼。班杨将军、班丘兄弟,如此大恩,难以为报!”
说罢,他深深倚礼,抱拳致敬。
“如此大恩,难以为报!”
四周的守兵、刘备和简雍,也都抱拳致意。
这两句话语,这一个动作,在前世作为调侃都很老套。可是经由十多个人一起喊出,带给班丘的,就是震撼、真诚,还有一丝感动。
叔面无表情,只是简单地用相同的动作来回应。班丘跟着一起抱拳,仿佛肩上真的承担了他们的希望。
或许他们是礼节使然,班丘也希望能够回应心中的这股热血,将黄巾贼尽数杀退。
“来,两位请入城,某带你们认识认识涿县当地的英雄,一起商讨该如何御敌。”
………………
听说班杨要来,张飞早已邀请好志同道合的朋友,一齐聚在庄子的后园中。
这些人数量不多,只有十位左右,但身份不小。有的是当地的豪右家主,有些是投靠张家的门客。他们都以张家为首,顺从建议参加义军。
还有一部分人,是群青壮年,人数近二十。他们都是本地人,与刘备一直的好友,听闻贼兵将至,都愤起而参军。他们的家人都在城中,当然要坚守到底。
忽然有人惊呼,其余人侧目。原来是看到太守来了,身边是未曾见过的一老一少,顿时明白了他们的身份,开始哄闹起来。
所有的哄闹,紧接着都化为整齐地呐喊,欢呼着班杨的名字。
班丘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叔叔好像真的很厉害啊?
直到张飞走出人群,率先迎接,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太守大人,涿县投军者,皆在此恭迎大人!”张飞抱拳道,“班杨将军,久仰大名,今日一见,当真神采非凡!”
这时候,班丘注意到,叔与张飞相对而立,两人的气势都十分强盛,彼此不落下风。
哇,原来我叔真的这么厉害?
他的内心中,叔叔的身影瞬间高大了许多。
连带那条看起来很捞,越回想越捞的神术老虎,都威武雄壮起来。
而刘焉也在暗中审视着两人,看见张飞年纪轻轻,在成名老将面前仍能神色自若,微微点头。
这时候,张飞注意到了探头的班丘,一愣之后,笑着向班丘一拱手。
虽然未说什么,但班丘也了然于心的样子,回礼示意。
“班杨将军,这位就是张家长子,张飞张益德。”
班杨点头道:“幽州张飞,声名震震,早有耳闻。”
“将军谬赞。”张飞客气道。
“这位就是吾之族侄,刘备刘玄德。”
班杨微笑道:“贤侄之名,吾早已听兄长提及,果然聪慧善良。这几日,多谢你照顾子察了。”
“子察与备情同手足,将军何须感谢。”刘备亦微笑以对。
彼此寒暄过后,双方算是脸熟。接下来,刘焉准备让场内众人都与班杨打声招呼,彼此熟悉熟悉。
没走两步,这时有守卫闯进后院里,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刘焉皱眉,只得暂时离开。余下人等仿佛放松了许多,更加哄闹。有些猜测守卫是说了什么事,有些则直接往班丘这儿走来。
叔叔班杨面前,一下子多了不少人,都在你一言我一语,相互寒暄,相互劝酒。
班丘非常不适应这种酒宴交道,想要躲到别的地方。可是没想到自己也被找上了。
来者多是青年。
听他们说,他们大都是刘备的朋友,因此说话直接,就事论事。有人问他叔实力的,有人想和他比划实力的,甚至有人还在挑衅,说战场上谁的军功会更多,但被众人当成玩笑取闹。
班丘也不适应这种情形,但不算讨厌,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话,起码不会让人沉闷。
这群青年里,有一个正是昨天迷路时遇上的。当时他蹲守街口,故意给班丘指错路,后来在刘备出来时大吃一惊,解释一番后,立马解开误会。
宴会的气氛愈发热烈,没有人讨论军情,都在推杯换盏,相互结识。
在那边,张飞与叔叔的交谈不错。这两个本来都是武人,举止间自然而然地亲近不少。可能是因为张飞的缘故,义军连带着对叔叔一齐亲近,两方交谈,起码不再像初始的生疏。
而自己这边,刘备不知不觉中回来了,互相更加热闹。慢慢地,这些青年也开始接受自己,相处得更自然。
班丘看着眼前的种种,好像明白了其中含义。
战前的磨合,其实非常重要,特别是现在的状况,尤为特殊,是义军、将领、守兵三者混杂而成的。
班丘察觉到,青年们的头头当然是刘备,但是由于自身太过年轻,无法单独组成一军,于是跟积极地与守兵们、义军们先打交道,混个脸熟。
而义军们的带头人,一直是张飞,可张飞不可能会是他们所有人的将领。太守打算如何编制,他们相当关心。
尤其是在凭空多出了叔这个外来者之后,更是开始不安。
但现在看来,叔叔的名号确实大,能让人服气。自己的第一战,估计就是作为叔叔的副手,凭武力杀敌了。
不久后,太守刘焉,终于回来。一时间,所有人都集中在一处。
后院的靠东墙处,有一个两层高的小木台。一个看起来古朴方正的大鼎,摆放在正中央。
准备好的祭品,就在两侧,只等时刻一到。
刘焉走上台,依照礼节,诵读祭文,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听起来囊括星辰日月、山河社稷、高祖今皇。
班丘不懂。其余人也不太懂。但是心情就逐渐随着刘焉低沉的语气,开始凝重起来。
读完之后,刘焉满脸严肃,大声喝道:
“众将听命!”
所有人喝道:
“是!”
“张飞!”
张飞踏前一步,回道:“在!”
“命你率张、李、钱三家义士,一队义兵、并三队守军,合八百人,独领一军!”
张飞喝道:“末将领命!”
下面的豪右义士们,顿时像被点名了一样,一齐喝喊助威,然后立刻息音。
“班杨将军!”
叔叔踏前一步,微微俯首道:“在。”
“命你率田家义士、两队义兵,并九队守军,合一千三百人。以刘备、班丘辅助,作为本部,总领大军!”
叔叔点头道:“末将领命。”
刘备与班丘也随之应答。
那群刘备的好友们,扯着嗓子在喊,有些甚至破音了也不停歇。直到被班杨瞪一眼,他们才安静下来。
“许飞!”
一个从未听过的声音回复道:“在。”
“命你独率七百守军,作为偏军,听从命令,协助主军!”
“是。”
这时台下的守军,齐齐把长枪顿地,大喝一声,听上去忍不住地激昂。
似乎这个人在他们心中颇有分量。
班丘:……
在那个‘许飞’踏前一步之后,他立马就看到其模样。那标志性的红脸,整整两尺的长须,卧蚕眉、大关刀,有谁认不出来?
你不是关羽吗!?许飞是个什么鬼?
隐姓埋名关二爷!?普通将领关二爷!?
随着刘焉的布置完毕,张家的家仆们相继把祭品一一放在鼎中。古朴的大鼎愈发地明亮,刻在鼎身上的文络仿佛活了过来。
一道白光自鼎内冲出,直上云霄。随后光柱越来越大,整个后院都被其笼罩,如梦如幻,让人感觉身处云端。
“此次战斗,只会胜,不会败!”
祭祀完毕,众人都欢呼起来,青年们、家主们、守卫们,相继呐喊。
班杨、班丘、刘备、关羽、张飞,五个人一起站在台上,在祭祀光芒的照耀下,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仿佛天地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