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然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期间他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他干脆关了静音扔到一边，对唐糖说了一声“等我一下”，就晃晃悠悠地走出了操场。
再回来的时候，看起来温和自持的少年竟然拎了一兜冰啤酒。
唐糖目瞪口呆：“你这是要借酒消愁吗？大白天的，被抓住可能会被罚学分……”
季然眼皮都没抬一下，一屁股坐在她旁边。
他的腿很长，微蜷起来还能搭到下几层台阶上，语气漫不经心：“我又不是这儿的学生。”
唐糖：……你不是我是啊！
季然抓起一罐啤酒打开，递给唐糖：“放心吧，艺大的校长是我爷爷的学生，我从小就认识。来一罐？”
……失敬了大佬。
唐糖颤颤巍巍地接过，手指在不经意间碰到了季然的手，她这才发现他格外修长好看的手上有一道小小的伤痕，对比起手格外明显，唐糖没忍住多看了几秒，而那只手的温度竟然比冰啤酒还要更冷几分。
两人就这么望着操场，听着少年们在球场上的喧嚣叱咤声，喝完了第一罐啤酒。
季然捏着空啤酒罐，手指一点一点用力，直到将啤酒罐捏扁，发出了清脆的“咔嚓”声。
唐糖惊悚地向可怜的啤酒罐投去视线，心想大佬这是把啤酒罐当成出气筒了吗？
季然微微垂下眼睛，终于打破了沉默：“打职业其实并不轻松，也一点都不美好。”
“职业选手里不存在天赋的较量，所有的成绩都是背后的努力和汗水堆积出来的。打职业的路，就是独木桥，你不向前，就会被推到河里，然后就会有无数的网络暴力和攻击迎面而来，直到连你自己都怀疑自己。这份压力，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
“BFK的队员都是我一个个选出来的。”他的声音停顿了一刹，有一丝颤抖，随即又恢复了镇定：“阿莫是我奶茶店发现的，那天我朋友新开了一间奶茶店，我去捧场，就听到隔壁桌一群少年在起哄，说三区最强王者上线带飞了，我出于好奇过去看了一眼，没想到这家伙的操作是真的不错，然后他就成了我的辅助。这家伙，玩心虽然大了点儿，但对待游戏确实是认真的。”
“我的眼光没有错，BFK打了一个赛季，就升到了kpl。BFK的第二年，拿到了春季赛的冠军，敲开了kpl的大门。再加上这两年，国内对电竞的关注度越来越高，我本来觉得自己可以带着这个阵容继续前进，却没有想到，这才一个kpl的冠军，就有人……”季然随手将捏扁的啤酒罐扔在一边，又重新开了一罐，咕噜噜地喝了下去。
他很少说这么长的话，一罐啤酒也不至于有什么酒劲，但是战队要换了他，他的心里其实是真的难受。
他是整个BFK的脊梁骨，谁倒了，他都不能慌，只有此时，他才些微地露出了自己真实的感情。直到此时，唐糖才第一次感觉到，面前的这个家伙，其实也不过是个二十一岁的少年，甚至连林丹阳都比他要大一岁。
可是他却要背负着整只队伍砥砺前行，不能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