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转眼间便到了开元二十五年二月。
这三个月的时间里,李璥老老实实的待在王府中传道受业,十分低调。
无论是盛唐商社,还是正在修建当中的钱庄,都在有条不紊的发展着。
可朝堂上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动,瞬间吸引了长安朝野的震动。
十一月下旬,圣人擢升张九龄为右相,裴耀卿为左相,但却将两人空出的职缺,分别交由李林甫和牛仙客担任。
这一举动,顿时让所有人震惊不已,朝廷要变天了。
要知道,牛仙客乃是李林甫的心腹,刚从朔方边境回来,便被任命为工部尚书,并同中书省门下三品,一跃而成为掌握实权的朝堂重臣。
而李林甫更是兼任张九龄空出的中书令一职,大有取而代之的意味。
若只是如此便罢,可圣人在擢升了张九龄为右相后,并未赐其知政事的权力。这意味着,张九龄所担任的右相,形同虚设,没有半点职权。
一时间,张九龄一系势力大挫。而李林甫一派实力大涨,许多官员见风使舵,纷纷投靠,李府门前若市,权贵云集。
对于这些变化,李璥自然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可此时的他,根本没有能力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诚然,他如今深得圣宠,开皇子不掌权的惯例,执掌钱庄事宜。但在朝堂上,他的力量可谓微乎其微,根本没有发言权。
更何况他身份敏感,亦不敢冒然参与朝争。因为这其中不仅仅只是派系之间的权利倾扎,也暗含着东宫之位的争夺之战。
以张九龄为首的派系,完全站在太子一边,强烈反对圣人易储。
而李林甫一党,早已暗中勾结武惠妃,拥护寿王李瑁为太子。
这就让李璥更加为难了,一方面他十分警惕李林甫这个人,恨不得将其拉下台。可另一方面,他又是武惠妃的人,跟自己其实算是一个派系的。
如今的他,羽翼尚未丰满,急需得到武惠妃的支持,自然不敢窝里斗,引得武惠妃不满。对李林甫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争不敢,只能暗斗了。
按照历史发展趋势,李林甫当权怕是注定了的,哪怕对这段历史不太了解,李璥也能从中看出大势所趋。
不过,这些党争,目前还影响不到他,现在他正忙着举办钱庄的开业大典。
二月初八,开业大吉。
新建的钱庄占地极大,便是一旁的盛唐商社也多有不如,其内雕梁画柱,极尽奢华,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它有钱一般。
看着周围聚拢的人群,发出啧啧惊叹,李璥不由满意的点点头,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为了达到视觉效果,李璥投入修建钱庄的钱,多达二十万贯,为的就是体现钱庄除了有钱,就剩有钱了。
随着吉时到来,锣鼓喧天,李璥亲自揭匾,将圣人亲手书写的匾额公之于众,上书《大唐皇家钱庄》几个大字苍劲有力,灼灼生辉。
见字如面,在李璥的率领下,在场官民纷纷跪倒在地,叩谢天恩。
紧接着,便听不远处传来一阵阵轰隆作响的脚步声,东市长街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一条长龙,排成整齐的队伍,迈着雄壮的脚步,缓缓行来。
“是右千牛卫,他们怎么来了?”
百姓们惊诧莫名,议论纷纷。
不多时,便见一众右千牛卫中间,一辆辆马车排成一行,咕噜咕噜的驶来,一眼望去,竟望不到尾。
但此刻众人的关注点,都落在了马车上的钱箱上。
很快,当第一批马车抵达钱庄门口,二十名账房便带着手下,爬上马车,当场开箱检验核对。
一个个钱箱被打开,里面露出一串串青黄的铜钱,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大量的铜钱,就这样暴露在众人眼中,顿时引起阵阵惊呼。
在场有许多商贾,一眼便能看出一个钱箱能装一万贯左右。通过初略计算,很快便得出,这第一批二十辆马车上装的钱,至少得有二十万贯。
如果只是这点钱,他们还不至于放在眼里。可随着一批又一批的马车驶入钱庄,众人的脸色顿时红的发胀。
这前前后后已经进入了二十批,可街上的马车依然望不到头尾。四百万贯啊,在场绝大部分的商贾,即便行商多年,也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钱。
随着一批又一批的马车从他们眼前经过,众人已经有些麻木了。
当最后一批马车进入钱庄,众人双目已经变得赤红,整整一千万贯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存进了钱庄。那钱庄的实力该有多雄厚啊?
不过,他们即便再眼红,也不敢动什么歪心思。因为五百右千牛卫兵马并未离开,而是直接驻扎于钱庄外,防备的滴水不漏。
这五百右千牛卫算是李隆基赐给李璥的直属兵马,再加上他本就遥领右千牛卫将军衔,可谓名正言顺。
不知不觉中,李璥竟然成了诸皇子中,手握兵权第一人。虽然只有区区五百人,意义却是十分重大。
自开元以来,诸皇子兼任的官职听上去十分唬人,不是什么大将军,就是某某地方的都督,但除了王府卫兵外,什么也调动不了。
让皇子掌军权,对李隆基和朝廷来说,并不乐见。但钱庄事关重大,防卫措施实乃重中之重。
李璥既然执掌钱庄诸事宜,这防卫之权自当归于其统辖之下,否则令出两门,必然会有所疏漏,不得不防。
更何况,才五百兵马,在这长安城也兴不起什么风浪来。对此,李隆基和朝廷上下也就捏着鼻子默认了,谁愿意跟钱过不去呢?
尽管得了五百兵马,但李璥心里门清,这兵权实在碰不得。否则,给了朝堂一些小人抓住把柄,离间君臣父子之情,他不死也得脱成皮。
于是,李璥仅仅只是召见了这五百右千牛卫校尉,一番考验和嘱咐后,便命其全权负责钱庄防卫事宜,直接放权了。
这个决定传出去后,顿时让李隆基很是满意,对李璥更为宠信。
至于李林甫,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面目表情,但神色却是更为凝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