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奶茶店又待了片刻,火红英就去机场接人,云裳也离开奶茶店准备回酒店了。
看着火红英眉飞色舞的样子,云裳忍不住地也想去找李昊,不过她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虽然没有什么感情经验,不过她很聪明,任何事情都是要讲究技巧的,她决定晾着李昊几天。
她却是不知,李昊这个“老司机”此时正在高速上开车往京城狂奔呢。
云裳出了奶茶店,看到排队的依旧人满为患,她不觉多看了队伍几眼,她是个好奇心很重或者说求知欲很强的人,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武功就如此卓绝了。
无巧不巧,此时排在队伍最后面的正是方才卖给她位置的眼镜男,眼镜男此时换了件衣服还戴了顶帽子,不过云裳是何等眼力,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不会吧,你这是有多爱喝这奶茶啊?”云裳走上前去,不解地问道。
她其实只是觉得眼镜男也太爱喝这个奶茶了,不想眼镜男却误会了,他有点茫然不知所措,神情慌张地示意云裳不要说话。
云裳此刻也反应过来了,敢情这眼镜男是个托啊,怪不得队伍绵绵不绝,看来里面的托也有不少,她登时心里大怒,当场就想站出来揭露店家的欺瞒行为。
眼镜男虽然老实,不会说谎,却颇为聪明,竟是看穿了云裳的心思。
“这位妹子,求你了。”他马上可怜兮兮、苦苦哀求道。
云裳见他情真意切地软语相求,终是硬不下心肠。
“罢、罢、罢,这店家和排队的顾客,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心里想着。
她对眼镜男说道:“今天你就不用排队了,我再给你五百块,你陪我聊聊天好吗?”
眼镜男却颇有骨气道:“陪你聊天那是鄙人的荣幸,钱就不用给了,刚才已经赚了你五百块了。”
云裳听他如此说法,怕太伤他的自尊,也就不再坚持。
云裳和眼镜男沿着亿象城周围闲逛,云裳不着痕迹地了解了下他的收入状况。
其实也不是云裳闲得慌,故意要找个人聊天,她这辈子很少和眼镜男这类型的人接触,又看眼镜男其实挺老实,是以就想从他的角度,了解下缤纷多彩的世界。
在雨家,她敲诈了雨米两个亿,她是看到雨米眼都没眨就答应给三千万了,然后为了让他再多出点血而信口开河的,她一直觉得,自己应该做得更完美些。
不知不觉中,两人走到一幢颇为破旧的楼房,眼镜男指着其中一户道:“那就是我租的房子了,虽然旧点,租金也要三千多块,不过离我女儿的学校近。”
云裳看了眼镜男一眼道:“方便进去看看吗?”
眼镜男腼腆笑道:“你这么漂亮的美女都不害怕我这个陌生人,我能有什么不方便。”
这楼房已经是很老的房子,住的基本都是租户和上户本地的一些老人家。
眼镜男租的是一个很小的两居室,虽然是两居室,其实面积也就和一居室差不多,房子虽然装修简单,却收拾得井井有条,墙壁上到处挂满了小孩的奖状。
“我叫张本尘。”眼镜男自我介绍道,却并没有伸手和云裳握手。
“我叫云裳。”云裳说着就很自然地伸出手和张本尘握手。
两人握手后,关系似乎亲近了不少,张本尘小心问道:“那奶茶店是你的竞争对手吗?”
他知道云裳和自己聊了半天,不会无缘无故的,定然是有所目的。自己长得虽然也还过得去,可却是个大叔级别的,这么美若天仙的女孩,自然不会看上自己。
云裳闻言,莞尔一笑道:“坑蒙拐骗之徒,也配做我的对手?”
张本尘闻言,不由面露愧色道:“想被店家雇去排队还得有关系呢,排一天给三百块。”
云裳不解道:“看你谈吐也颇为不凡,怎的会看上这工作啊,莫非你是卧底不成。”
张本尘呐呐道:“我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做这样的工作,我这是兼职的。我在平南机械厂上班,这几年,厂里的效益不是很好。女儿今年上初中了,其它的,我都可以给她培训,可是英语,我却是无能为力啊。”
云裳闻言,也感慨道:“现在小孩的学习压力都很大,学业也是越来越难,不过你居然能自己培训其它科目,真是好厉害啊。”
张本尘此时脸上露出自豪的神色,道:“我也是京华大学毕业的,这些自然是问题不大。”
云裳听他是京华大学的,不由“哇”地一声,由衷地竖起了大拇指。
张本尘自嘲道:“只是惭愧,我却是要靠去排队当托,才有钱交女儿的培训费。”
云裳安慰道:“你这也算是劳动所得,总比去偷去抢来得光明正大。”
两人谈话间,张本尘的女儿放学回家了,小姑娘背着沉沉的书包,一进门就很开心地和爸爸打招呼,看到云裳,她却是愣了一下,毕竟,他们家不是经常有客人。
张本尘责怪道:“子枫,快过来和这位云裳阿姨打招呼,没大没小的。”
张子枫闻言,却是扑哧一声,娇笑道:“爸,你可真是老古董,这位美女明明是姐姐啊。”
她笑完,对着云裳非常礼貌地鞠了一躬道:“云姐姐好。”
云裳看她如此乖巧可爱,不觉伸手扶住她的肩膀细细打量道:“有十三四岁了吧,好靓好高啊,过两年就可以嫁人了。”
一句话,把张子枫窘得满脸通红,直往爸爸的怀里躲。
打完招呼,张子枫就转身想要回自己房间写作业。
此时张本尘象是忽然想到什么,他对张子枫道:“你妈妈说一会过来接你去吃饭。”
听爸爸一说到妈妈,张子枫立马耷拉个脸,冷冷回道:“今天作业很多,我就不去了。”
张本尘生气道:“最近你是怎么回事,每次妈妈找你,你就说作业多。”
张子枫本来满心欢喜,此时她却恨声道:“我没有妈妈,要去你去。”
张本尘一听,气得浑身哆嗦,他也顾不得云裳这个外人在了,勃然大怒道:“你这是什么话,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爸妈的事你还不懂,妈妈始终都是爱你的,你也要善待你妈妈。”
张子枫俏脸一寒,冷笑道:“我有什么不懂?她到底有多爱我,难道你比我清楚?”
张本尘闻言不由一怔,他忽然发现,女儿真的是长大了,她开始有自己的思想了。
他一向不爱勉强别人,哪怕是自己的女儿,他想了想道:“那你自己打个电话跟你妈说吧。”
他本来想,自己已经让步很多了,女儿应该会就着台阶下,哪知张子枫却态度坚决,毅然回绝道:“不打,要打你打。”
张子枫本来已经走到自己的房门口,此时忽然转过身来,双眼噙着泪水道:
“我的爸爸不是盖世英雄,他没有办法驾着七色云彩来接送我上下学,他只是京华大学的高材生;
我的爸爸不是超级明星,他没有流量、没有粉丝,他只是相貌堂堂,顶天立地;
我的爸爸不是相声演员,他不会在舞台上逗乐观众,他只是幽默风趣,谈吐不凡,博闻强记;
我的爸爸不是武林高手,他永远也不可能一个打十个,他只会在我发烧的时候,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地背着我到医院;
我的爸爸不是大厨,他可能永远也做不出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菜,他只会花一小时炒出外焦内也焦的美味;
我的爸爸不是......”
张子枫说到这里,泪水涟涟,泣不成声,竟是无法再说下去,这其实是她小学时写的一篇作文,只是一直没有读给张本尘听。
云裳自小就以为自己是个孤儿,直到十六岁,才知道自己的父母,此刻听到张子枫饱含深情的朗读,她内心也是激动万分,她忙上前抱住张子枫,不停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
张子枫紧紧抱住云裳,最后索性依偎在云裳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她太需要释放了,她才十二岁,她虽然什么都懂,但她承受了她这个年纪不应该承受的。
张子枫发泄完,对着张本尘又道:“爸,你以后不要管妈妈和我的事情了,好吗?我们的事情,就让我们自己来处理吧。”
云裳暗道,这小丫头倒是挺有心机,大哭后提要求,苦情戏十足,她爸爸又怎么会不答应?
果然,张本尘没有犹豫就点了点头道:“好吧,老爸也不逼你了,你自己决定吧。”
从女儿飙泪到现在,他一直都没搞明白,为什么女儿一直都古灵精怪,今天却是忽然情绪失控。
连张本尘都不知道,云裳自然更是猜不到了。
张子枫情绪失控,其实却是因为云裳,更确切地说,是因为比较。
她一进门,就看见云裳和自己的爸爸聊得甚欢,内心就马上嘀咕“要是妈妈也能这样,那该多好啊!”
她虽然才读初一,审美观也不比大人差,自然也看出云裳的美貌,别说自己的妈妈了,大明星都比不上!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可最让她感到难受的是,这位美女姐姐,很自然地就坐在他们家颇为老旧的沙发上。
可自己的妈妈吗?偶尔进来下,就满脸的嫌弃,好像爸爸欠了她什么似的,站着她都浑身不自在,更别说坐在沙发上了。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可张子枫潜意识里却一直在比较。
所以,她刚才就失控了。
云裳估计张子枫的妈妈也快要来了,所以她就起身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她硬塞给张本尘一张卡,却没说里面有多少钱。
张本尘不知道有多少钱,坚决推说不要,却哪里说得过伶牙俐齿的她。
云裳又给张子枫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内心深处她很想有一个这样鬼马精灵的妹妹。
她是个武者,也是个侠客,行侠仗义已经深深地融入她的血液中。
她见不得别人受苦,哪怕是陌生人。
只是此刻,她深深感觉,自己的力量实在太渺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