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厚重的木门开了。
钟介隐晦的向钟永看了一眼,得到钟永暗示后才大踏步上前。
王邑跟桓楚的脸色都很难看,方才从钟介口中说出来的话可谓是相当的不客气,若非钟衍使其令桓楚开门,他二人绝不会对钟介一行人这般客气!
钟介一行入内,王邑在前,桓楚在后,引着钟介一行五人往钟衍卧房去。
行至门口,王邑止步,转身对众人道:“我家主人身染病疾,为免来人走动,将风邪之气带入房中,诸位有何言语,便由某传与主人知晓。”
钟永皱眉,开口道:“病疾?某闻说其连败大梁数位高明剑手,未曾受伤,依此身躯,何来病疾?”
王邑皱眉,对钟永这等不知意图何等的人,他一向言语甚微,一时之间不知当如何回应时,房中传来小铜钟敲动的声音。
王邑忙微一拱手,轻轻打开门缝,快速闪入门中。
钟介离门近,那短短的开关门造成的空气流动着实让他灵敏的鼻子嗅到了一股浓厚的药味。
钟介对钟永使了个眼色,手掩口鼻微微摆动,示意屋中确有浓重的药味。
王邑入内,钟衍轻声道:“且让来人入内罢,立一屏风遮掩便是,其欲探我虚实,吾亦欲知其来意也。”
“喏。”王邑拱手一拜,搬来一扇屏风立在床前,出门唤人去了。
王邑出门,微拱手道:“好教众人知晓,我家主人确有病疾在身,某为主仆,自当思虑周到,然诸位自大夏而来,恐是有与主人血脉相关之人,主人不愿失礼,故请诸位往房中去叙话,只是走动不可急、发声不可大。”
钟介忙拱手一拜,“那是自然,烦请先生相引。”
钟永亦暗暗点头,心中暗暗称赞钟衍礼节之道。
正欲入内,桓楚于后按剑沉声道:“还望诸位小心,莫有妄动!”
众人心中顿时一凛,这才抬步入内。
入内,一股子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钟永不由得暗暗皱眉,这得受了多重的伤,用了多少药,才能如此这般?
钟衍斜卧在榻上,轻声道:“诸位远道而来,衍身有病疾,不能与诸位见礼,还望众人恕罪。”
钟介方想发声,钟永上前一步,沉声道:“可知是何人伤汝?”
钟衍皱眉,这发声之人是那个?怎么一上来先问是何人所为?关心的是不是有点多?
王邑见钟介退到眼前这武士身后,心下惊奇,转入屏风后,在钟衍耳边细细的说了。
钟衍沉吟半晌,猜测钟永应当与这具身体有血缘关系,不然不会这般问询,“纵有些许蛛丝马迹,又当如何?身若浮萍,又能何为?”
钟永皱眉,“既身若浮萍,何不归望家国故土,血脉亲人犹在......”
“故土?”钟衍一声冷笑,佯咳了几声,“大夏除那数尺高山得某爱怜,余者何谓故土?”
钟永愠怒,“汝虽生于梁、长于梁,身上却是流淌着大夏王族的血脉,大夏子民,岂非汝之子民,大夏王室,岂非汝之血亲?”
钟衍佯怒:“想来我父当年便是这般思虑,流落异国数年,以至死时尚不在故土,尸骸归乡尚要与梁人通报!”
钟永默然无言,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
钟介心下骇然,看着一侧面色越来越不善的桓楚,再看着自家明显不悦的二爷,生恐二人打起来。
沉默良久,钟永开口道:“无论如何,你终究是大夏人,且精心养伤罢,有甚需求,可往南市商氏武士行馆来寻某。”
说罢,转身便走,钟介忙冲着屏风后深深拱手一拜,又对着桓楚笑了笑,这才出门去,桓楚亦跟上。
还未行至大门,钟永转身望向桓楚,“究竟是何人伤了他。”
桓楚本不欲回答,盯着钟永那张脸,突然发现钟永与钟衍的眉眼有些许相似之处,心下顿时沉吟。
此时王邑亦出,见众人立在院中不动,还以为生了甚么事端,忙过来查探。
钟永见桓楚不言,心下不悦,冷声道:“究竟是何人?莫非汝连道人名姓的勇气也无?”
桓楚吃了这一激,死死的盯着钟永,冷声道:“便告诉你又如何?是那大梁韩氏。”
钟永得了答案,转身便走,王邑皱眉,不知桓楚告与来人之事是福是祸。
二人同往钟衍房中去,王邑备言此事,桓楚心中惴惴,始有懊悔之意。
钟衍闻说此事,起身拍了拍桓楚的肩膀,笑道:“无事也,来人想来与我有几分血脉关联,闻我受伤,心中不忿,欲知究竟是谁家伤我。”
桓楚心中方安,钟衍又对王邑道:“先生来日往南市去探一探,此些人究竟是否大夏人。”
王邑、桓楚心中一悚,面上惊骇,钟衍安抚二人道:“有八成当是,只是不探一探,心中终究不安。”
王邑应诺,二人遂去,行至廊下,王邑对桓楚道:“桓兄,你我皆能看出主上是个做大事的,如今主上谋人不谋国,些许错漏,不智者或难看出,我二人需谨小慎微,万勿再错。”
桓楚一凛,拱手拜道:“某知错也,多谢先生相教。”
王邑回礼,忙称不敢,二人隔阂尽去,始有惺惺相惜之意。
王邑往去筹谋,桓楚往去做事,各司其职。
却说钟永出了钟府,想起钟衍态度,心中越想越气,面色越来越难看,钟介在后面跟的是心惊胆寒,正胡思乱想之间,钟永忽道:“推之。”
“喏。”钟介忙一拱手。
“查查这个韩氏还有甚么紧要人物,寻个机会杀几个。”钟永一脸恼恨,“伤我侄儿,当真以为我钟氏无人?”
钟介一脸苦涩,“二爷,咱带来的护卫军还在途中,随行者只有二十余人,某对这韩氏也有所耳闻,韩成位列上卿,家仆少说也有数百之数,所养武士、私兵不知几何,如何能为?”
钟永冷笑道:“若非四国皆需缓冲,这大梁早被瓜分殆尽,大梁上卿又算得甚么?筹谋得当,杀他又如何?”
钟介只得拱手一拜:“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