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城中知名的剑手大多依托剑馆授徒,而大梁城知名剑馆共四家,其中两家属于韩氏,一家属于公冶氏,还有一家属于王族萧氏。
比剑,就是踩着人家的脸上位,在梁国混,好歹要给主人家个面子,钟衍自然不会选择萧氏,所以钟衍把心思放在韩氏剑馆跟公冶氏剑馆上。
先前拔剑,不是简单的意气之争,也是有试试公冶氏护卫的斤两,推算一下其剑馆高手能达到什么水平的心思。
钟衍长叹一声,就连他们大小姐公冶离身边的护卫都只有这点水准,也难怪公冶氏经常重金求聘高明剑客。
公冶离,公冶氏大小姐,公冶家的“匠庐”生意,就是她操持起来的,公冶氏在四五年前还只是个凭祖辈传下来的冶炼技术在梁国有些地位的小贵族,全凭这开遍梁国的“匠庐”,才成为梁国三卿之一。
无他,唯钱耳。
两片护心镜就三十个大钱,而十个大钱等于一百个小钱,足够一家三口一月吃喝用度,你说这得多挣钱!
钟衍心道,欲成大事,财富必不可少,但只有站稳脚跟,才能积累,不然只为他人做嫁衣。
公冶氏匠庐,后院。
尉近低着头跪在地上,面色苍白,被钟衍刺那一剑,虽未伤性命,却把他吓得不轻,现在还觉得咽喉凉飕飕的。
公冶离轻笑道:“汝可知错在何处?”
尉近忙道:“大小姐,小人错在不应跋扈,不应目中无人,以致于伤了大小姐颜面。”
公冶离轻轻摇了摇头,“汝又错了。”
公冶离轻叹一声,“汝身为公冶氏的护卫,那人不过是个身穿青衣的庶民,汝跋扈些又能如何?目中无人又如何?”
“是,是,大小姐说的对,还望大小姐赐教。”尉近跪伏在地上。
“汝错就错在不如那人强,”公冶离轻笑一声,“也不如那人有趣。”
公冶离摆了摆手,左右护卫便扒了尉近甲衣,夺了其手中剑。
“逐出府去,永不录用!”
尉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可怜之相,任由护卫推搡着他逐出门去。
公冶离心下冷哼,真当我不知你已然被韩氏收买?若非怕打草惊蛇,岂能容你活命!
公冶离转而轻叹一声,没有强大的武力,再多的财富,也不过是一块让人觊觎的肥肉。
若是王宫兵尉一职再落入韩氏之手,只怕韩氏就要拿公冶、中行两家开刀了!
“赵安。”公冶离皱着好看的眉毛开口道。
“大小姐。”接待钟衍那人躬身而出。
“那人来庐中可是欲打制器具?”
“正是,此人要打两块巴掌大的百锻铁牌,两日后来取货。”
公冶离点了点头,“此人剑术上佳,再来时,探一探底细。”
“诺!”
韩府。
韩成览毕中行息写的战帖,一把摔在地上,“中行老贼无礼,小小剑手,也妄想挑战吾儿?痴心妄想!来人,将那来送信人打出去!”
“诺!”
韩胜提剑迈入殿中,见韩成一脸怒色,“父亲何故大怒?”
韩成冷哼一声,“中行息发来战帖,欲使其麾下门客与你比剑,简直痴心妄想!”
韩胜一脸傲然,“父亲何不应了他,待我一剑杀了那人,日后中行息岂不躲着父亲走?”
韩成摇了摇头,“岂能因这小小门客坏了你举国皆知的仁名?没必要下杀手。”
韩胜点了点头,他之所以有大梁城第一剑术高手的称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与人比剑伤而不杀,给旁观者一种远胜对手的感觉,而且这不仅仅是仁名,更是威名。
韩成沉声道:“你要好生准备宫廷比剑,此次魁首,万不可落入他人之手。”
韩胜道,“父亲安心,大梁谁能胜我?不过一王宫兵尉,值得父亲这般看中?”
韩成哼哼两声,“王宫外城守卫,由一将总领,四兵尉分守四门,平日里皆由王族把控,可谓是心腹之职,也就是三家得大王信任,大王方拿出兵尉一职做赏赐之用,那家剑手能夺得魁首,在大王心中地位便再增三分,你说值不值得为父看重?”
韩胜忙拱手拜称“父亲英明”。
韩成呵呵一笑,“再者,大王此举,乃是欲将大梁剑手诱为国用,厚利在前,这天下有几人能不动心?”
“那之后为国效命的剑手也要赏赐要职?”
韩成嗤笑一声,“权势,只能掌控在贵族手中,不过利诱罢了,大王早就该这么做,公冶家不过一铁匠,中行氏不过一酸儒,也敢称贵族?只要你拿下一月后较剑魁首,为父便谋算吞并这二族!”
韩胜大喜,“父亲,到那时,公冶氏大小姐……”
韩成笑道:“赏给你,只是切不可学那匠人之术,也不可学那儒生之学!”
韩胜忙拜道:“谨遵父亲之命,儿子闻说兵法大家孙攻将往大梁来,儿子欲拜在他门下,到时还要劳烦父亲多多费心。”
韩成一笑,“不仅是孙攻,法家、纵横家、墨家、儒家等都会来人。”
韩胜奇道:“这是为何?”
韩成沉声道:“因为五国会盟!”
韩胜大惊,“五国会盟?”
韩成面色肃然的点了点头,“近些年仗打的太凶,各国兵力、民力损耗太大,谁也不敢托大敢言必胜,再这么打下去,皆有灭国之祸,所以大王牵头,请四国各派重臣往大梁城来会盟议事,百家皆欲各国重用其学说,此等盛况,岂能不至?”
韩胜大喜道:“到那时诸贤皆至,儿子定要择优而拜。”
韩成点了点头,“只要你夺得魁首,到时候你想拜在那家门下都是大王一句话的事。”
韩胜拜道:“儿子一定会夺得魁首,为父亲争名!”
父子二人正密谋间,下人报说尉近求见。
韩成心中畅快,使人唤尉近入。
尉近面带惊惶之色,一入殿便跪在地上,韩成脸色逐渐阴沉,“怎地如此慌张,可是出了差错?”
“将军,小人...小人被赶了出来。”
韩成眼睛一眯,“哦?因何?可是泄露了身份?”
尉近忙道:“小人绝未泄露身份,只是得罪了一剑术高超的青衣剑手,便被那公冶离赶了出来,公冶氏真是无情无义啊,小人恳请将军收留,愿鞍前马后,为将军效命!”
韩成目视韩胜,淡淡道:“没泄露就好,本将军这就给你安排一个好去处。”
尉近狂喜,“多谢将......”
话音未落,一抹雪亮的剑尖直透过胸。
韩成看着濒死的尉近,微笑道:“下面无饥寒之忧,是个好去处。”
韩胜亦笑,一拧剑柄,猛的将宝剑抽出来,“送你一程,莫要嫌慢!”
尉近惊愕的瞪大双眼,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