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冬天的一个夜里,栾青河家的麦秸垛被人点了。有人告诉栾青河好像见范大个从那儿走过几趟,栾青河笑着说:“不会是他。肯定是哪个年轻人走到那儿,手一轻狂,把俺家的麦秸垛点了。这不要紧,俺家院子里还有一垛豆杆,够俺家的两头牛吃了。”
栾青山听说了弟弟家的麦秸垛被人烧掉的事,有一天就专程来到了栾青河的家。一看哥哥来了,栾青河夫妇热情招待他。
饭后,栾青山对弟弟说:“青河,出门五里是外人哪!那个地方又不是只有你一家的麦秸垛,为啥他不点别人家的,只点你家的?肯定是为了欺负你!这边的老人也都没有了,带着一家人回去吧!你搬回去以后,绝对没有人会欺负你。”
栾青河说:“一大家子人,说搬回去就搬回去了?那可不是一句话的事!就是搬了回去,不还得回来种地!要是那样的话,更不方便了。”栾青山说:“我问过队长了。他说你们要是回去的话,队里肯定欢迎!咱队里还有几十亩的机动地,你们要是回去了,就把地分给你们一些。”
栾青河说:“哥,我再跟他们娘儿几个商量商量吧,毕竟孩子也都大了,我也不能搞一言堂啊!”栾青河送走了哥哥,就和麦花说哥哥让他们搬回去的事,麦花说:“在这住得好好的,咱搬回去干啥?”栾青河也就不再往下说了。
这年的腊月十六,栾青河的大女儿金枝嫁了出去,女婿是张桥的蔡得利。蔡得利和金枝同岁,小伙子是个老实人,婚后他们小两口恩恩爱爱的,栾青河和麦花也就放了心。
过了春节,栾青河听说长毛兔的市场行情不错,就到集市上花了三十元买了一公三母四只长毛兔。不到三个月,三只母兔都下了崽,由四只扩大到了三十只。栾青河和麦花两口子高兴地合不拢嘴,照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半年的时间就能有上百只的兔子了。一个兔子按六块钱计算,一百只兔子就能卖六百元,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
在这年的春天,栾青河管理地里的庄稼、饲养家中的两头牛,麦花纺花织布,银环上初中,爱枝上小学,金叶和金环每天到地里割草喂兔子。麦花跟金叶和金环说过,等收麦之后会处理一批兔子,然后就用卖兔子的钱为她俩没人买一身新衣服。银环和爱枝每逢星期天也会和姐姐们一起为兔子割草。
刚过了谷雨没几天,在一个早上,正当栾青河一家人正在吃早饭的时候,一位邻居慌慌张张地来到了栾青河的家,他一进门就喊:“家臣,你快去村东头的地里看看吧,你家的麦子被糟蹋地不成样子!”栾青河和麦花连忙往地里跑。
二人跑到自家的地头一看,地里的麦苗被人割了一大半,麦苗被胡乱丢在地里,其他的麦苗倒在地上,明显地被人用脚踩倒在地上的。看着即将成熟的麦子被糟蹋了,栾青河用手捂住头,痛苦地蹲在地上,麦花放声大哭起来。
苏屯村的村民听说了栾青河家麦子被毁坏的消息以后,他们纷纷来到他家的地头一看究竟。一看到栾青河老两口伤心欲绝的样子,乡亲们劝慰着他们两个人。革命闻讯也来到了父亲的地里,他一看到地里麦子的情况就站在那儿破口大骂起来。到地里来的人越聚越多,有人就对栾青河说:“你赶紧去找支书去吧,让支书给派出所打电话报案!能查出来是谁搞的破坏就中了,先让派出所把他拘留半个月,再让他包赔产量!”这件事是谁做的,栾青河的心里清楚得像明镜一样,但是他能向乡亲们说吗?
栾青河起身站了起来,然后心事重重地向支书家里走去。苏屯村的支书名叫李凤山,他是一位六十多岁、看起来就很精明能干的老人。李凤山一听栾青河家几亩地的麦子被人糟蹋了,立即给派出所拨打电话让他们火速派人来勘察现场,派出所的人在电话里痛快地答应了。
李凤山问栾青河:“家臣啊,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得罪啥人了?”栾青河摇了摇头:“凤山叔,你也知道我的脾气,俺一家人别说跟人打架了,就是吵架也没有跟人家吵过啊!”李凤山说:“家臣,你放心。只要是派出所的人查出来是谁干的,不管这个人是不是咱大队的,咱大队绝对不能饶他!你还去地里等着,注意不要让人到地里去,以免把现场破坏了。我在家等着派出所的人,他们一来,我就领着他们去地里找你。”
栾青河离开了支书的家慢慢地朝村东的麦田走去,他心里乱成了一团麻,他无法知道这件事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当他快要走到自家麦田的时候,又听到了麦花声嘶力竭的哭声。这时候,前来他家麦田的人更多了,栾青河发现除了苏屯的人以外,还有临近村庄前来看热闹的村民。
栾青河走到老伴身边对她说:“别哭了,你回家去吧!派出所的人一会儿就过来了。”他又对站在一旁的革命说:“革命,你把你娘扶回家吧!再哭麦苗子也长不上了。”有两个同村的妇女把麦花拉了起来,然后搀着她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