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苏屯大队第一生产队的全体社员在苏屯村西头的大槐树下开会。会议的内容只有一项,就是每位十八岁以上的社员把手亮出来让派出所的民警看一下。开始的时候,气氛还挺严肃。过了一会儿,场面就比较轻松了。有几个小伙子站在人群前面挤眉弄眼,还说着俏皮话。
有一个平时爱跟人说笑话的中年妇女亮出她的一双手,一个小伙子说:“哎呀,你的手上咋有几块黑的啊?”另一个小伙子接着说:“我看像是麦锈!”中年妇女笑骂道:“我的手干干净净的,咋会有麦锈啊?你俩长的是狗眼吧,要不然是把我的手看成了你嫂子的屁股?”旁边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李凤山干咳了一声,大家的笑声才停了下来。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派出所的人也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那位上了年纪的民警和李凤山低语了几句,李凤山清了清嗓子对大家说:“大家都知道来开这个会的目的是啥,家臣家的麦子被人割了,这可是一个恶性案件。解放以来三十多年了,咱这个大队从来就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儿!派出所的同志也说了,这个案子一定要继续查下去,一直直到水落石出。如果谁有线索,可以跟你们的队长说,也可以直接找到我,大队一定会替你保密。抓住了犯罪分子,咱大队也会给你奖励的!社员们以后也要注意自己的生命和财产安全,一定要和那些坏分子做坚决的斗争!大家请放心,大队支部一定和咱们的社员站在一起!”
第二天,栾青河和革命一起把几亩地的麦秧拉到院子外面垛了起来。栾青河还对女儿说,以后不要再去割草了,让兔子吃拉回来的麦秧,但金叶姐妹依旧每天去割青草。栾青河和棉花在一起商量,金叶和金环马上就是大姑娘了,将来出嫁的时候都得陪送几床被子,栾青河就用牲口把村东的几亩地犁了起来种上了棉花。由于气温比较高,没有几天棉花苗就长出来了。栾青河闲的时候就领着两个女儿侍弄棉花苗。
很快就到了麦收季节。有一天上午,麦花去棉花地里查看棉花长势如何,正巧看到范大个和方秀在地里割麦,麦花就两只手叉着腰站在棉花地里痛痛快快地骂了起来。当时割麦的不止范大个一家,麦花也没有题名道姓,其他人根本不知道麦花是在骂范大个一家。范大个和方秀当然知道麦花骂的是谁,但是他们始终低着头割麦,只当没有听见。麦花骂了半天,感觉出了一口恶气,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麦收刚刚结束,这天下午,老天爷就下了一场大雨,忙了二十多天的农民终于可以趁这个时间睡一个好觉了。听着外面哗哗的雨声,他们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傍晚时分,天放晴了。小孩子们赤脚在大街上打闹嬉戏,大人们则聚在村口闲聊。大家都很高兴,感谢上天下了这一场透墒雨。第二天的上午,家家户户都到自家的责任田里抢种玉米、大豆、绿豆和红薯。两三天的功夫,每家每户都把责任田都种上了。
麦罢以后,出阁的女儿都要回娘家看望父母。
在五月初二这天上午,金枝和蔡德利每人骑了一辆自行车来到了栾青河家。看着大女儿一脸喜气,栾青河老两口也很高兴。蔡德利把一件啤酒和一箱变蛋搬进堂屋。金枝把挂在车把上的几斤猪肉和油条递给母亲。
栾青河问蔡德利:“得利,你爹、你娘的身体还好吧?”蔡德利说:“他们身体都好。爹,咱家的地里忙完没有啊?”栾青河笑着说:“都种上了。等几天庄稼苗子出齐了,就该剔庄稼苗子了。走,到屋里坐吧,外面热。”
栾青河转身对金叶说:“金叶,你哥跟你姐来了,赶紧用盆倒点水让他们洗洗脸。”金叶连忙去倒水。金枝小两口洗洗手和脸来到堂屋,麦花为他们每人沏了一碗白糖茶。麦花说:“金枝带了几斤大肉,今儿晌午咱包饺子吃吧!”栾青河说:“吃饺子呗,这两天我就想吃肉了!”金枝和蔡德利都笑了。
金枝说:“爹,咱家喂了那么多兔子,你想吃肉还不容易吗?”麦花叹了一口气:“那么多兔子,我就不想再喂了!”金枝问:“咋了,兔子价钱不好了吗?俺正准备回去时带走几只呢!”栾青河说:“咋不好啊?前天我刚卖了几十只,大的一只能卖到六块钱呢!你们走的时候,我给你们逮几对。”麦花说:“金环,你去门外割一把韭菜去,一会儿咱包饺子。”
栾青河说:“我去割韭菜,让金环去把革命几口叫回来。”金环气呼呼地说:“我不去喊他,谁想去谁去!”麦花说:“你看这个死妮子,你不去有人去。金叶,你去喊你哥去。”金叶听话的走了。麦花对栾青河说:“得利来了,中午你们不得喝几盅吗?你拿着网到南河去看看能不能打上了几条鱼。”栾青河说:“中啊!”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金枝笑着对丈夫说:“得利,你不是说想跟着咱爹学撒网吗?跟着咱爹去吧,好好学学,学会了艺不压身!”蔡德利说:“那中!”蔡德利走出堂屋,栾青河已经从东屋拎着渔网出来了,蔡德利连忙把渔网接了过去。翁婿二人就一起去打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