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旁人自然看不出来,ER却隐隐然看到久违的光。虽然一闪即逝,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当下也竖起耳朵,难道这本书跟晶片有关?
“书?书……”张汝州有些茫然,他从李清照那卖出的东西不下十件,一时半会还真没想起这本书来,印象中,自己应该没有卖过这本书。
李清照急了:“这书难道被你弄丢了?”
“不不不,娘子的东西,件件都是宝物,我断断不会胡乱丢弃的。”
“休要胡说,谁还是你娘子?”李清照又气又恼。
ER假意咳嗽一声,一道冷冷的目光射了过来,张汝州打了个寒颤,倒是想起什么。
“我想起来了,有个古董行的老板当时见到这书,便让我送与他了。”
“什么?送与他,你这畜生,可知这书是我亡夫的心血。”李清照急火攻心,居然晕了过去。
季陵赶紧唤人请来大夫,又掐人中又扎金针,折腾了好一回儿,李清照才醒来,一睁眼,却低声哭泣,可见那书在她心中的地位之重。
ER也知道这本书是必须找回来的,当下冷声道:“姓张的,李夫人的话你可听清楚了?给你半日工夫,明日午时,那书若是寻不回来,咱家之前说过的话就不作数了。”
ER想到李清照提起书名那一道光,对那书也是充满期待,这一晚回去也睡不着,反复琢磨:一本书,跟晶片会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书中隐藏着寻找晶片的线索?还是书中就有制造之法?无论如何,至少有点头绪了,找一本书,总比没头苍蝇似地四下寻摸要容易许多吧。
第二天早早地,他便来到临安府等消息。
一直等到将近午时,张汝州才神情沮丧地过来。
当下,他心中一沉。
“那个古董行的老板死了,书也寻不见了。”
“什么?”他不敢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明明就是一本寻常的书,明明知道在某人家中,怎么好端端的人就死了书就没了?
“昨天晚上咱家可把话挑明了,这书若寻不回来,之前说过的话就作不数了。”他冷哼一声。
张汝州闻言,吓得腿一软,又是跪倒。
“公公饶命,小的不敢打诳语,今日一早就去那家问了,当时拿走书的是他家的老板周文华,他是跟小的买了一件青铜炉子,来我家取货时,看到了书架上那本书,说自己最喜欢金石,刚巧可拿此书回去参详。小的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想着那炉子作价不低,家中还有数件,如果将书送与他,将来还可拉高了件,都怪小的被猪油蒙了心。”
“废话少说,只说那姓周的怎的突然就死了,书怎么就没了?”
“今日小的去他家中,却见他家中正办丧事,说是那姓周的前两天突发急症,不治而亡。那书,那书,小的找那姓的儿子问了,奈何那小子一口咬定,说不曾见过。”
“他说没有就没有?你就只有这点手段?”
“是,公公明鉴,事关小的性命,小的怎敢不尽心,也使了银子,寻了个神偷,今天晚上去他家中好生寻不一寻,只是时间紧,小的先来复命。”
ER沉默片刻,看张汝州的脑中,确实没有说谎,也只好再等一晚,只是这事太过巧合,他总觉得哪里不对,想要去那周家探一探,却碍于身份不便亲去。
“这样吧,我不管你使什么法子,就把周家扯出一桩官司,定要让那周家的儿子到临安府来审上一审。”
“小的不敢乱来,只怕季知府那饶不了小的。”
“这么说,你就不怕咱家跟你过不去了?”
张汝州眼珠转了转,打定主意,横竖自己的命拿捏在这位公公手里,也只有放手一搏了。
“请公公能否宽限几日?”
“几日?你当咱家这里是做买卖,还能讲价?就一日,明天上午,那姓周的如果没能到临安府公堂上来,你就等着秋后问斩吧”
说完,ER拂袖而去。
这姓张的也算是临安的一个地头蛇,想来下三滥的手段定是不少,只要能把周家的儿子弄到跟前,自己到脑中搜搜,自然会有所收获,他担心的是,那书,是真的不在周家了。
毕竟事关重大,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回到宫中,叫出王晋锡,吩咐他扮作商人到周家的铺子里打探一下,也许姓周的以为那书奇货可居,想吊起来卖呢?
两边部置下去,他总觉得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这种感觉对他而言是陌生的,在这个世界,除了完成任务,他根本没什么可关心的,而此前种种布置基本也算无遗策,他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这些深藏心底的秘密,对他而言,从来就不是秘密,所以,他对自己一直都是信心满满的。今天,为什么会有种隐隐的担忧呢?
归根结底,还是想着那本书,相比之下,李清照的去路,他反而没那么担心了。
和离的文书,张汝州已经送来了,李清照已是自由之身,只是眼下离开张家,还没个去处,暂且住在客栈这中,这一天,只顾着寻书,派了个人把文书送给她,自己也没去过问,如果书真的寻不到,还得靠她来配合秦桧。
想到这里,他长叹一口气,决定再去拜访一下。
换了身常服,他寻到李清照所在客栈,却没找到人,仆人告知,夫人去古董行了。
古董行?难不成也去周家铺子了?
依稀记得张汝州提过那周家的铺子在清波门那边,ER赶紧叫了辆马车,便往那边去。
清波门虽然距离皇城较远,却是商贾聚焦的闹市,一间间铺子临街而开,虽然还比不上东京当日的繁华,却也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在铺面外,还有不少小贩挑着果子、鲜花、糕点之类用力叫卖着,时不时行人停下来问价、还价……
ER坐在车上,看着这些,心里生中些许温情,他对这人间的烟火有种特殊的感情,这些,在他的母星是看不到的,M星的人永远都在快速奔走,从不需要为柴米盐这些生活的琐事担心,毕竟这些自有人安排分配,他们只需完成上级交待的任务就行了。而在这个地球上,除了宫中那些勾心斗角,芸芸众生还是在为衣食奔忙着,人这一生,就吃为一日三餐,看起来挺可怜,却又活得充实。他不知道这样的人生跟M星的人生,哪种更有意义。
正想着,车停了,周家铺子到了,里面传来激烈的争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