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赵构的眼睛立刻亮了。
他太需要银子了。
当初他虽然不在东京城里,却也知道,金人狮子大开口,提出了金五百万两,银一千万两的罢兵条件,他那倒楣的哥哥不管不顾,一口应承下来,结果把东京翻了个底朝天,才凑了三十多万两金子。
金人气哼哼地勉强离去,果不多久又杀了个回马枪。
他曾经不直一次地在心里复盘这件事,换作他,在那种情况下,如何决策才是上策?
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好法子,唯一想到的可能性就是如果真能给够那笔钱,也许一次性能把那些金人喂饱,至少不会那么快杀回来,能换来一点时间准备吧?
无论如何,都得防着一手,趁着现在有时间,赶紧赚银子是正紧。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当年的富贵王爷,在大宋最富足的时候,哪里看得起那些跟银钱打交道的人,现在自己当了这天下的家,才知道,赚钱,竟是第一等重要的本事。
王安石变法在如今已被朝中大臣当作奸佞的反面教材,可为什么从神宗到哲宗,每一任皇帝上任不久都会启用变法派?还不都是缺钱惹的祸?
所以一听到秦桧讲只需要给点特权就能生出钱,他能不心跳加速吗?
这个所谓的特权,不会像王安石变法一样,又搞得鸡飞狗跳,天下大乱吧?
秦桧并不知道赵构在想些什么,他目前也没有什么兼济天下的野心,只是针对临安城的情况,想到了些可行的法子:
“临安目前人口越来越多,这是好事,只是那些人寻到了天子脚下这个好地方,却没有给朝廷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臣赋闲在家,故而时常在街市流连,只觉这临安日渐繁华,颇有几分当日东京的模样,只是这城毕竟缺少底蕴,且疏于管理,虽然人流如织,却白白漏了许多税银。”
“爱卿的意思,是加税?”也不怪赵构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当年司马光与王安石争论的典故,也就是几十年前的事,作为皇帝,尽管看到的是被篡改了数遍的史书,不知有多少真实性,但这个事他还是知道的。
当时,王安石说不加税而国用足,司马光就反问他,天下的物用就这么多,不可能无端端生出银子,为了国用而加税,就是与民争利;不加税而增国用根本是胡说八道。
秦桧摇摇头:“此法无须加税,且不可在全国通用,只适用于临安一地。”
听到无须加税,赵构松了口气。
“臣观临安府目前只对那些商铺征税,但大量的贩夫却无人管理,任其走街串巷。臣想,这临安府最妙的地方莫过于西湖,一年四季皆有慕名前来游玩之人,春赏百花秋赏月,夏赏碧莲冬赏雪,湖边也有商贩售卖,只是无人管理,随意摆放,有碍观瞻。若是陛下允许,何不着临安府沿西湖建些廊屋,或卖或租,让商贩统统到廊屋中售卖,一来少了风吹雨打之苦,二来也规则好看,自成一景,三者商贩集中了,也自然能吸引更多游客。”
赵构听着,脑中相像着那西湖外围建一圈廊屋的样子,觉得比那些商贩乱摆摊要整齐得多,应该行得通。
只是再一想,建廊屋难道不要本钱?而且商贩们自由流动不用交税,凭什么就愿意来你这里交这租钱?难不成还要强买强卖?
ER听了秦桧的话,早就明白他的盘算,就是让流动散贩统一进场管理,那些小贩看起来进场不划算,要交固定的租金,但比起在外头走行串巷,要受地皮无赖的盘剥,却是安全地多,而且免了风吹日晒之苦,最主要的是,廊屋一旦建成,这里就成了临安最大的集贸市场,会自动形成虹吸效应,只怕到时一摊难求呢。
可看着赵构那怀疑的表情,他也不好把自己的理解说出来,谁会喜欢比自己聪明的下属呢?何况是九五之尊的帝王。
只好用老办法,直接把这些内容塞进他脑子里。
赵构只觉得脑中闪过一道光,刚才没想明白的地方顿时恍然大悟,忍不住为自己的高悟性喝彩,当下一拍桌子:“爱卿此法可行。这屋子也不必由临安府来建,就作个价,然后张榜招商,临安府出地占一半股,剩下一半分作若干股,由商人们自愿购买,岁末分红便是。”
秦桧一脸崇拜地看着他,他是发自内心地崇拜。
这法子,他想了近一年,才想通出个大概的章程,还以为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妙之计,可皇上片刻间就弄懂了,甚至想出了如此具有可操作性的思路,高,实在是高。
随即,扑通一声,他又跪了,激动地说:“陛下圣明,这法子实在妙,既然解了临安府缺银子的急,又可让利出民,让商家参与运作,更为妥当,实在是面面俱到,便是陶朱再世,也断不及皇上万一,臣佩服地紧。”
这一番话说的,不仅赵构如沐春风,就连ER也暗自得意,这明明就是自己想出来的主意啊。
看来,自己在这个世界除了寻找晶片还是大有可为的。
这一得意,他又想到一个法子,可惜不能自己操作,还得把大功劳让给秦桧。
于是,ER假装糊涂地问:“敢问秦大人,这法子好是好,就是赚的是慢钱吧?对临安府来说,自是有一笔细水长流的收入,只怕火情等不得,还得想个赚快钱的法子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