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像喝醉了一般,跌跌撞撞而来,仔细一看,竟是左誉。
“大胆!”ER赶紧冲上前,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同时发出指令,让他老老实实道歉。
左誉毫不犹豫地作了辑,恭敬道:“多有得罪,还请公子见谅!”。
一瞬间就变成了一个温其如玉的谦谦公子,倒让赵构吃了一惊。
之前看他独自一人挺身拦车的样子,还以为是个狂人,不想此刻挨了打居然还主动向自己道歉,这份心性,倒是难得,对他的欣赏又多了一分。
只是他此时还想着找清河郡王麻烦,一心想快点回宫,也不愿多耽误,点点头。继续快步前行。
秦桧留了个心眼,等皇上稍稍走远一点,拉住左誉:“左通判有礼了,在下秦桧,对刚才判的义举颇为钦慕,敢问左通判下塌何处,届时定当登门拜访。”
左誉脑子里还乱着,随口说出了地址,依旧跌跌撞撞而去。
追上赵构,秦桧如实报告了自己刚才的举动,他可不希望皇上把自己当成个喜欢搞小动作之人。
“秦卿家何以对此人如此上心?”
“回陛下,臣观此人根骨不凡,只怕将来还有大际遇。”
“喔?卿家还懂这相面之术?”短短几个时辰里,秦桧给了赵构不少惊喜。他有个热爱道家的老爸,对道术少不了也有几分亲近。
“臣赋闲在家,喜欢看点杂书,只略知一二。”秦桧沉稳地回答,好吧,自己又有了新的研究方向。
一天折腾下来,赵构觉得比坐在殿上批折子累多了,这一天里接触了太多信息,他得好好理一理。
ER也不多嘴,早早告退,让他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
至于自己,他估计,是没那个福气的。
果然,好不容易回到房中,秦桧已经在等候了。
“秦大人跑了一天,不累吗?还不早些休息,你是龙精虎猛啊!咱家可是腰都快断了!”他故意拿出太监的腔调,阴阳怪气地说。
“邵大监勿怪,秦某实在放心不下,只怕明日皇上问起那快钱的事,不知如何应对,还请大监赐教。”
ER淡定地喝了口茶,不用探脑区就知道,这话,秦桧是发自内心。
这个人野心勃勃,还没上位呢,就急于立功,不管品性如何,至少是个干事的人。
问题是,如何才能让他死心塌地始终跟自己保持一致,今日他有求于自己,固然是低声下气,他日大权在握,难保不撕破面皮。
从这些日子的观察来看,秦桧也是个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击的狠角色,这样的人,将来变起脸来,肯定不会有一丁点的迟疑。
秦桧见他沉吟不语,立刻意识到自己太过急切了。
事已至此,他不顾不得那么多了。这是唯一的机会,通过今天的接触,明显可以看出此人虽是内监,却简在帝心,只有抓住了这个人,才能抓住帝心。
可这个人看起来平淡无奇,可只要一开口,都是四两拔千金,高深莫测,想要得到他的帮助,只能拿出点猛料,让他确信自己忠心不二。
反正只有这条路了,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得通?
投名状!
只有如此,才能取信于他!
他下定决心,也不再打机锋。
都是聪明人,到了这个层次,难道还靠什么“苟富贵,勿相忘”这类誓言来约束?
他直接献出底牌:“邵大监可知秦某是如何从那金国逃回来的?”
ER还真没想过这回事。他得拿住秦桧的把柄,这等心事,官场老油条都懂。却不曾想秦桧对自己这么狠。
秦桧从容解下腰带,打开夹层,取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ER只扫一眼就知道,那是完颜昌的字。
跟完颜昌处了这么久,他自认为对那位老兄还是比较了解的,从一个好战分子到坚定的和平主义战士,完颜昌的转变充分说明了一个道理:屁股决定脑袋。
这里的屁股指的不是后世理解的位置,而是原意,一个人的屁股被踢得多了,脑袋自然就会开窍。
比如完颜昌。当年他雄心壮志,带着一票人马南侵,起初倒是一路顺利,没遇到什么有力的抵抗。后来,却越打越艰难,楚州足足攻了十几个月才拿下,刚南下没几步,又在缩头湖被宋将张荣斩杀五千余人,连续的碰壁,让他认识到大宋并不是可以随意斩杀的弱鸡,所以变成了主和派,是金廷里难得对大宋友好的实权人物。
如果没有他的暗中相助,自己也没办法把韦太后顺利弄回来。
这个人,跟秦桧莫非有什么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