恁时相见早留心,何况到如今。——欧阳修
王如意大学毕业后进了一家大型的钢铁国企,在90年代中期,钢铁行业不是太景气,工资也不高。
进工厂后第一年要下到班组倒班。今天是下第二个夜班,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点钟,和往常准备刷牙后睡觉。王如意进水房里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一个女孩子蹲在墙角。看见如意进来抬眼看了一下他,然后又垂下了双眉。如意也没有说什么。
刷完牙洗了脸如意就回宿舍了。进宿舍后,如意想着刚才的那个女孩心里还是有点不放心,想了一下又进水房了。
”你怎么啦?不舒服吗?“如意问道。
女孩抬头看了一下如意,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女孩的脸非常清秀,尽管写满疲惫和憔悴,看上去应该还是个学生。
深秋的夜晚寒气袭人,如意看着女孩身体在微微发抖。
”我叫王如意,你肯定是遇到为难的事情了,你是不是还没有吃晚饭?“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
”走,我带你去吃饭吧。你等我一下,我拿一件衣服过来。”
如意拿了一件干净的衬衣披在了女孩的身上,女孩没有拒绝,默默的跟着如意出去了。
这一片宿舍靠近厂区,远离市区,属于城乡结合部。在宿舍的不远处有几个当地人开的小吃店,这个点正好是下中班的人过来宵夜的时候。如意到这里才几个月,也没有熟人认识他。那群单身看见如意带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过来,一个个的眼睛里面全是嫉妒,不停的偷偷地看这个女孩。
如意点了一些水饺和烧烤,买了两瓶饮料,看着女孩子吃。
女孩也没有客气,看得出也是真的饿了,一会功夫,全都吃完了。
“吃好了没?”
“嗯,好了。”这是女孩对如意说的第一句话。
如意将女孩带回宿舍。
“今天晚上你就住这里,我一会到公司去睡觉。”
如意用热得快给女孩烧了一壶开水,然后将自己用的脸盆和桶在水房里洗得干干净净,然后把床单也换了,又给女孩拿出来干净被单。
“你今天就将就一下,不好意思,你晚上把门锁好,我明天9点钟回来。“
如意说完,摸了一下兜,里面有几十块钱,还有门钥匙放在桌子上面,又找了一把新牙刷给女孩。
女孩抬头看了一眼王如意,”你不怕我偷你的东西。“
如意哈哈大笑,”我这里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就是书,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未必你还看得上。”如意说的是实话。
如意骑着他的28自行车到公司更衣室去睡觉去了。
如意躺在沙发上,脑袋里总在想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这个女孩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意不是一个爱八卦的人,也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想了半天也没有明白,索性懒得去想,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一夜无事。
王如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8点多了,赶忙起来刷牙洗脸,又骑着他的28车回宿舍。
到宿舍的时候,如意看见门是开的,女孩正在里面给他洗脏衣服。宿舍里被女孩收拾得干干净净,其实如意还不是一个邋遢的人,如意看到之后很是感动,长这么大就是妈妈给自己洗过衣服。
“谢谢你,你很早就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下?”
“起来一会了,我休息好了。”女孩说话得时候终于有笑容了。
女孩笑起来真好看。
“衣服你放着吧,我来洗,这多不好意思,咱们先去吃早饭吧?“
”马上就好了,你等我一下。“
女孩提着桶出去了,在水房漂洗衣服。如意没有过去,他怕这栋楼得单身看见他和女孩在一起,他们肯定会议论,怕女孩尴尬。
一会,女孩回来了,晾晒后一起去吃早饭去了。两个人也没有昨天那么得拘谨,时不时的还聊几句。
但如意还是看出来女孩心事重重,吃完了早饭,两个人又回到宿舍。
气氛又变得尴尬。
还是女孩先开口了。
”我叫林雅芬,湖南人,在重庆读大四,我现在确实遇到难处了,谢谢你的帮助。我以后一定会告诉你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但现在我不方便说,我想今天回湖南。”女孩说完,默默的看着如意,如意也没有再问什么,点了点头。
“好吧,你跟我来。”
如意带着女孩坐车到了生活区,取了500元钱,然后到火车代售点帮女孩买了回去的车票,晚上9点多卧铺车,早上到。如意又给了女孩200块钱,以备不时之需。
“谢谢你如意哥哥!我一定会回来还给你的。”
“回来看我可以,还钱也没所谓咯。”
白天如意带着林雅芬到处转了转,两个人就象好朋友一样探讨着他们感兴趣的话题。确实,如意发现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文学,他们在一起探讨着三毛、海明威、泰戈尔;探讨着朦胧诗、宋词、唐诗;探讨李杜、苏辛、李清照等等等等。
时间过得真快,雅芬上车了,如意站在站台上,隔着玻璃看着林雅芬。如意在玻璃上哈了一口气,玻璃马上模糊了,如意反着写了四个字:一路平安!
林雅芬眼眶湿润了,走到了门口,如意也过去了,雅芬伸出了手对如意说:”再见!后会有期!“如意轻轻的握了一下雅芬的小手,像触电一样的又缩回来了,长这么大,第一次握女孩子的手,还是那样漂亮的女孩。
门终于关上了,火车也缓缓启动,如意和雅芬隔窗相望,站台终究有尽头,火车最终消失在如意的视线里。
此后,如意每天都会想起这件事,想起林雅芬,想起林雅芬说过的话,内心的期待无与伦比。
但让王如意没有想到的是,这一等就过了几个月,杳无音讯。而如意的内心也慢慢的有了一丝变化,她是不是骗我的?是不是早就将我忘记了?只是一个美丽的擦肩而过?
最后,如意也觉得这件事情自己也问心无愧什么,也不再奢求什么回报,一切随风吧,将那份感觉深深的埋藏在内心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