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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风平浪静】

晚风习习,夜色催更。人潮汹涌,谈笑风生。河水潺潺,深不见底,何时如月,何时可撷?

馨妤双手垂放在铁锈栏杆上,目光看向漆黑浓重的暮色。只有夜晚的景象,方能让人的心不那么浮躁不安。白天的气氛,太过沉闷枯燥无味。浑浊干燥的空气,在天空中川流不息,使人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仿佛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喘不过起来。

已入八月,正是艳阳高照的季节。白天炎热难捱的无奈,只求夜晚能够有所减缓。其实,夜晚的风,尤其是夏天夜晚的风终究与其他季节的差异很大。就像是哪怕是一个男人长得好看还是不好看,但毕竟终究是个男人。身边断断续续有人擦身而过,他们多半是饭后出来散步的。没有人跳广场舞,其实是没有地方可以供别人跳。这里的土地寸土寸金,就连停个车都要适当的收费的。偶尔一阵微风拂过,带动身旁一排的树叶哗啦啦地作响。这个地方的植被倒是覆盖率很高,有几十年的大树,树干粗壮,需要几个人才能围绕的过来。也有近几年才种植的小树,长得很茂盛,四周围起了栏杆,肥沃的土壤,上面还撒了肥。像个小孩一样被宠上了天。

“你这就要回去了吗?”馨妤刚一转身,身后就传来了一句熟悉又陌生的问话。不知怎么,她已经表现得很淡定。心率正常,没有加快。脸颊正常,没有发热。神情正常,没有惊讶。她早就猜到,从数小时前正面相遇起,她就知道他一定会找机会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对他的这一点了解,她还是有的。

“嗯。”她只简短地回了那么一个字,声音却低得如蚊子叫。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江德龙欲言又止,舌头像打了结。其实,他有很多话想要跟她说。只是,不知从何开始,他得酝酿一下,从中挑一句合适的话语,免得一说口就让她感到不耐烦,失去谈下去的耐心。此刻,他就像是刚拿到驾照的新人,想快点开车上路,但又怕出现交通事故。

“你有事吗?”馨妤站在原地,紧促着那对漆黑浓密的眉毛。

今晚的他,与往日的有着天壤之别。脸上的胡渣子剃的干干净净,头发像是刚洗过的,没有了往日的褶皱,凌乱与邋遢,依然是留着一排整齐的稀松刘海,与浓密的眉毛并齐。一件洗的发白的白色衬衣,一条剪裁合身的烫的挺直的黑色休闲裤,卷起了两个裤脚,脚下是一双时下流行的卡其色休闲鞋。一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整洁,带着一副邻家男孩的气息,披襟斩棘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这是她最喜欢的装扮,齐刘海,黑白配。

“馨妤,这次我没有跟踪你。你不会又怀疑我吧?”江德龙咽了咽口水,遣词造句道。他很小心很小心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她是一种剧毒,仔细捕捉着她脸上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变化神情。

“嗯。”她愣了一愣,他的问话反倒是让她有点儿措手不及。她压根儿就没往那方面去想。

“听说你回公司上班了?”他有点纳闷,对于她的又一句“嗯。”这代表什么意思呢?到底是怀疑还是不呢?不过,往深入地想,应该是后者吧。否则,她也许早就躲开他了。

“嗯。”她点点头,又回了一句相同的一个字。第三次,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她莫不是“嗯”来“嗯”去嗯习惯了?所以现在一时改不了口?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有些尴尬,两个人虽然面对面而站,但是中间却留又一米多的罅隙,有些碰巧路过的人就会从中间穿梭而过。于是,江德龙就往前走着,在她一米之隔的旁边面朝常平河站着。她也有些迟疑地挪动了步子,转身回到了刚刚站着的位置。

此刻,他们都倚着栏杆而站。夜晚的一阵凉风突然袭来,有些顽劣的吹打着她身上的裙摆,前后左右,像是有人在里面跳舞似的。有些还轻轻拂过脸颊,留下了淡淡的花香。

“公司一切都好吧?”他看着前方一片漆黑浓重的夜色,他想不起来像这样与她如此近距离的站在一起什么时候的事了。

“嗯。”她没有扭头看他,就这样对着前方“嗯”了一声。其实,不全怪她的回答过于生硬呆板,也要怪他今晚的问题也一样的生硬呆板。她双手交叉握着手机,垂放在粗壮的栏杆上。身后时而传来路过的人群说话的声音,以及有些夸张的笑声。

这时,她握着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她被这铃声吓得双手一抖,手机差一点就掉进了河里。她握紧了手机拿到眼前看着亮着的屏幕,凌晨你这个刁蛮公主,你差一点就要赔我一台手机了。

“馨妤,你在哪呢?出去接电话半天不见人影,还以为你失踪了。快回来,他过来了。”手机那头凌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她此刻正躲在洗手间里讲电话呢。他当然指的是宋国浩。

“我知道了,马上回来。”馨妤极为淡定对着听筒回了一句,算是比较正常的一句答话。然后不等凌晨回答,她就迅速地挂断了电话。

“凌晨打来的?”他扭头看着她,他与她有一米开外的间隔。因此,他听不到手机那头的讲话,完全是靠猜的。在馨妤今晚的这一群人里,江德龙就只认识凌晨。其他两个他从未见过。

“嗯。”她简短地说,抬起左手将几根发丝捋到耳后。露出了一面光滑白皙的脸庞,他最是喜爱看她的侧脸。“我要回去了。”她顿了顿,接着道。这是她今晚回他的最长的一句答话。

“好。”他看着她的侧脸说道,他本想尝试着挽留她的。但是转念一想,当下时机并不合适。凌晨特意打电话叫她回去,她又怎会在外耽搁。

他看着她悄无声息转身离去的背影,又一阵晚风徐徐吹来,今晚的风似乎来的有点频繁了。吹动着她美丽的褶皱裙摆,静静的妩媚的在她身上鼓舞着摇曳着,他看得入了迷,突然缓过神来,他双手做出一个喇叭状大声地叫着她的名字:“馨妤。”她闻声,愣了几秒,然后慢慢扭头看着他。“谢谢你,晚安!”他看着那个有些模糊的人影接着道。他说完后,随即就有一辆小车从他们从中穿梭而过,极为不腻烦地按着喇叭,空气中发出了几下沉闷的噪音。等那台小车终于开走以后,他已经完全找寻不到她的身影。

她走了,就这样走了。他还定定地站在原地,一脸悲伤落寞地注视着前方那一片她留下的残忍与默然。心脏像是有无数把锋利的匕首在一下一下地锤打着,敲击着,刺痛着,砸出了无数个豆粒大的洞孔,宛如一托密密麻麻的马蜂窝里的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