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有近百个独立的小山洞,每户人家都能分到一处洞府。
李亭长将其中最大最干燥的一所洞府分给了陆南。
陆南与吕远两人在山上砍了些干柴火,在洞里搭了几张简易的小床,在长安动乱未结束之前,这里就是他们的家了。
“委屈你了。”陆南牵着蔡文姬的手,轻声说道。
蔡文姬摇了摇头,微笑道:“有你在,在哪里都不委屈。”
陆南望着蔡文姬,心中有些发涩,同时更加坚定了信念,无论前路有多坎坷,他一定要给眼前的人最好的生活。
犹豫了片刻,他将想出去建功立业的想法说了出来,本以为蔡文姬会依依不舍的挽留,没想到蔡文姬却毫不犹豫的支持他,只有湿润了的眼眶表明了她的不舍。
“我们才刚刚成婚就要分开,太委屈你了。”陆南也红了眼眶。
蔡文姬轻摇玉首,两行清泪已经滑落,但语气却很坚定:“夫君有济世安民之志,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觉得委屈。”
陆南再也忍不住,将蔡文姬紧紧的搂在怀里,眼泪不争气的夺目而出,蔡文姬的善解人意是他没有想到的,此时此刻,他只想说,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很想就这样陪着蔡文姬度过一生,但他不能这样做,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最起码,不能让蔡文姬在这个贫瘠的山中艰难度日吧?这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
陆南在山中呆了三日,这三日不论他做什么,蔡文姬都默默的跟在身旁,也不说话,就那么一直静静的看着他,陪着他,她要将陆南的样子牢牢记在心里。
这三日,陆南将洞府周边数十里都转了个遍,确定此处是个极其安全的藏身之地才彻底放心。
这日一早,陆南与众人告别,李亭长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他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蔡邕与蔡文姬受半点委屈。
“夫君,我等你。”
只有一句话,短短五个字,在陆南心中一直挥散不去,一直到两日后他已经出山,这句话都还在他的心中一直徘徊。
陆南立于南湖岸边,望着宁静的湖水出神,若非情非得已,有谁愿意分别,但他必须这样做,不为其他,单为蔡文姬他也得闯出一番名头。
只是现在该何去何从他也一片迷茫。
眼下是公元一九五年,正是群雄并起的年代,想在这个年代出头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是投靠一方诸侯,以他的能力可以很轻松的展露头角。
然而思前想后,这条路好像有些行不通。
未来是魏蜀吴三国的天下,想要抱大腿,这三家肯定是首选,但是此时此刻这三家在干什么?
陆南虽然无法精确到他们现在的具体实力,但以他对这段历史的熟悉,大体情况还是能掌握的。
首先刘备此时应该占着徐州,但是不久之后徐州就会被吕布夺走,然后这位大名鼎鼎的刘跑跑将会开始长达十余年的逃跑生涯,自己都经常被人打的抛妻弃子,哪里还能顾得上属下的家眷。
所以,若想给蔡文姬一个安全稳定的生活,刘备首先就被陆南给排除了。
排除蜀国便是吴国,此时孙策应该刚刚打下江东,但是江东的形势太过复杂,因为江东的权利几乎全都掌握在当地士族门阀的手里,整个吴国历史,实际上是孙家三代与吴国当地士族门阀博弈的历史。
为何赤壁之战时,江东有近八成的大臣劝孙权投降,最后战胜之后孙权却一个也未追究?
孙权难道不恨那些自私小人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没有哪个君王会喜欢贪生怕死自私自立的属下。
然而战胜之后孙权却一个也未追究,其为人大度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江东的士族门阀势力盘根错杂,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不想追究,是他根本就无法追究。
所以在这种情势下,如果没有背景,想在江东出人头地几乎是不可能的,若真投靠了孙策,那就只有养老等死的份了,这一项也只能排除。
最后是曹操,曹操已经占据兖州,基本势力已成。
而且不得不承认,曹操是个好老板,用人不拘一格,只认才能不看背景,是没有背景的草根首选。
但是陆南并非草根,废帝刘辩这个身份完全束缚了他,虽然相貌比起几年前有了很大的改变,但曹操是当初帮何进扶刘辩上位的主要功臣,他对刘辩太熟悉了,以曹操的野心,一旦发现刘辩这个被废黜的皇帝,后果难以估量。
所以曹操这一项也不得不排除,不是不想投靠,而是风险太大。
废帝刘辩这个身份对陆南来说是把双刃剑,如果用得好,比刘备那个所谓的孝景帝玄孙有说服力的多,但是眼前带给他的,只有杀身之祸,在没有一定的实力之前,公布这个身份无异于自寻死路。
“唉……”
陆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三国三大巨头无法投靠,其他的诸侯都是些软弱无能之辈,被灭只是迟早的事,这些人陆南一个都不想选择,抱大腿这条路根本就行不通。
陆南也想自立门户,与诸侯争霸,但是这条路无比的艰难,在这个纷争的年代,这很可能是无底深渊,稍有差池便会粉身碎骨。
如今的天下又被诸侯们瓜分殆尽,两手空空就想自立门户比登天都难。
不能抱大腿,又无法自立门户,这让陆南无比的犯难,天下之大,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吗?
正在陆南惆怅的时候,身后传来阵阵马蹄之声,吕远竟然策马而来,这让陆南疑惑万分。
“难道你想通了?要帮我出山打天下吗?”陆南笑问道,虽然知道这是不太可能的事。
果然,吕远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师尊有严令,老汉可不想找死。”
陆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笑着打趣道:“那你来干什么?该不会是舍不得我,特意跑来要来个离别的拥抱吗?”
“呸呸呸。”吕远一脸嫌弃的吐了几口口水,“你这逆徒,老汉的本事连一半都没学到,油嘴滑舌的功夫你倒是学了个十足。”
“那来干什么?”陆南心中烦闷,没有心情开过多的玩笑。
“大概二十年前,老汉曾与兄长下山历练,在北方住过两年,那时候师尊还未禁止门人插手俗世,当时有个乖巧的小娃娃深的兄长喜欢,所以我们教过那孩子两年本事。”吕远捋着胡须说道,从表情上可以察觉到,他很喜欢那个孩子。
“这么说我还有个师兄?”陆南有些好奇,能让这两个老家伙出手教导,想必是天资极其出众,一般人这两个人精是不会看上眼的。
“可以这么说吧,如今二十年过去了,那孩子也已经长大成人了,你要出山闯事业,若寻到此人,对你是个不小的帮助。”吕远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以及一封信交给陆南,“这块玉佩是信物,他见了便知你与我们的关系,这封信可以帮你说动他。”
陆南接过信物与信件,放在怀里贴身装好,问道:“这位师兄叫什么?我在哪能找到?”
“他叫赵云,当时他还小,没表字,所以不清楚,当时好像是在常山教的他,现在在哪也不太清楚。”吕远说道。
“赵云?”陆南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堂堂的五虎上将啊,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这两个老家伙教出来的弟子,怎么会是泛泛之辈。
“你要抓紧时间,那孩子认死理,万一认了主公,就算你拿着我写的信去也很难说动了。”吕远说完,翻身上马,嘱咐陆南一切小心,便回深山去了。
如果不是怕被人听见,陆南此刻估计都能激动的狂叫出声,乱世闯天下什么最重要?当然是人才最重要,而如今,三国时代最顶尖的人才之一唾手可得,怎能不让他兴奋。
仔细回想了一遍史书,陆南可以确定赵云此时当在幽州公孙瓒帐下,既然无处可去,不如就先去寻找赵云再做打算,否则被刘备捷足先登,以赵云死忠的性格,再想说服就几乎不可能了。
主意已定,陆南便不再迟疑,策马直奔幽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