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过了一会儿也都反应过来。现场已是没了那少女踪迹,就连澹台捞月也不见了。
剑冶子气愤的道:“又是这大胆的小妮子,这回竟然入室窃剑。来人,封锁山谷,定要把剑找到。”
下完令后,剑冶子又问了几名随身冶师道:“可知查过小妮子究竟何人?”几个冶师皆道非谷中之人。
就有个少年冶师。便是先前给公仲鹰二人带路上山的冶师,道:“谷主,不用查了。定是顺心宫的人。”
公仲鹰却道:“不管如何,还是寻剑要紧。”
刚走出前院,这时从内室又跑出一个满面慌张的冶师,见了剑冶子便朗道:“不好了师父,有几张兵器图纸好像遗失了。”
众人听后面面相觑,这时身边有多舌剑师,埋怨道:“现在的武林人士真是越来越不把剑冢谷放在眼里了,前有赤染,现又有这小妮子。”
公仲鹰也甚觉奇怪,公仲鹰问道:“前辈,恕在下冒昧,进谷之时在下便听到了赤染这名,莫非谷内之前发生过宝剑失窃一事?”
剑冶子道:“见笑了。”
冶师见师父面有难色,解释道:“说起那赤染,乃半个月前来谷求剑的。来时自称前是无为派的,求取师父新铸的圣贤宝剑。师父见他来时已身背一口宝剑,不意二剑一主,不答应他。我们说要依照规矩试剑。他却诡辩道圣贤宝剑乃是要赠友,师父相问其友姓名,他却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话没两句,便争执了起来。”
另一冶师接话道:“最后他干脆恃武硬抢,连师父都一不小心被他所伤,圣贤宝剑亦被他夺去,这不在弃剑池时还伤了不少谷内弟子。”
公仲鹰听闻此情形道:“怪不得入谷之时几个弟子,如此对我与好友了。”
言罢又道:“前辈,既然剑冢谷被前事所累。那女子窃剑之时,晚辈也在场。寻剑一事,我看还是我自己去吧。”
剑冶子点了点头,以示同意。这边那剑冶子便进了图纸室详查,发现皆是普通兵器也就并不在意。
公仲鹰出了山庄找寻。却是无所获,那阵体香早已被炉火味掩盖。只得回到山庄找寻,却也未有所获。只觉体香犹在。
不由得回了前厅,此时只见澹台捞月从厅外进来。见厅内公仲鹰与剑冶子都在,公仲鹰见了他便问:“捞月,方才你去哪了,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捞月答道:“方才我一闻到那奇香就觉不妙,屏住了呼吸,那少女取走剑后我便跟了上去。你怎么耽搁那么久?”
公仲鹰将赤染之事告知,澹台捞月心直口快,道“又是半个月前,莫非奇石就是因为赤染?”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剑冶子也知瞒不过去了,只得承认。
见捞月无意揭人短,公仲鹰岔开话题道:“那少女的下落,你可是知道了?”
捞月道:“嗯,知道,就在弃剑池,像是在等人。”
公仲鹰道:“好友怎么不帮我拿回那柄剑呢!”
澹台捞月却一屁股做在了椅子上,双手抱头。神情懒散道:“人家等的又不是我!”
公仲鹰只觉是好友有意说给自己听,也未多在意。拉着盗猴便来到了弃剑池。
果然见那少女在弃剑池旁,公仲鹰快步上前,这才定睛观瞧那少女,只见那少女大约十六七岁样子,生的娇小可人,怎见得有词为证:
轻妆初月黛,褭褭似天裁。
远胜芙蓉清丽态,玲珑小巧睐。
纤腰摆,娉婷款动来。
少女一袭嫣红衣靠,更显婀娜精致。那少女静静的站在剑池旁,神情中透着一股清纯,腰后别的便是方才所盗之剑。
此时少女回眸一望,也才正眼观瞧公仲鹰,见他果然生的俊朗,心说话:“那天倒不觉得,不过后来想想倒是挺英俊。好在我和他都还没走!”
想罢,不由破颜一笑,笑的如此之美。公仲鹰不禁心旷神怡,早已将那日她剑伤自己之事抛之脑后,也笑脸盈盈。
二人各自对望片晌,那少女转过身去,却又不是偷望公仲鹰,似是待他开口,公仲鹰也有所察觉,开口道:“姑娘你?”
那少女却急口道:“我不是顺心宫的。”公仲鹰当日确有在意,可今日听到剑冶子之好剑论后已是境界又高,自是不再把立场放在心上。
那少女又道:“我也是从西域而来,听人家说起过顺心宫的好罢了。你不会介怀吧!”说着望向公仲鹰。
公仲鹰摇头道:“那日我也是情急了罢了。”
少女又道:“那你的伤没事了吧?”
公仲鹰道:“已经好了。”
少女也好似安了心,公仲鹰见这少女清纯之态,不似那日。知她二度盗剑,必有它因,作揖道:“姑娘你能否将宝剑还我?!”
那妙龄少女,见公仲鹰比自己大不了两岁,方才已被自己迷住,此时却又故作镇定。便有心逗他,不答反问道:“想要啊?那再比划比划!”说着从身后抻出一根软鞭来,摆开驾势,望着公仲鹰。
公仲鹰见那少女生的秀丽,架起鞭来,却多了几分英气。不由浅笑。
少女见公仲鹰这般,面带桃红一鞭而来,确是绵绵无力。公仲鹰一把就抓在手。少女正想收鞭,但公仲鹰却紧抓不放,少女本是单手舞鞭。见鞭尾被公仲鹰抓住,另一只手也握住鞭身,双手扯拉。
可那女子的气力哪比得上男子气力大。公仲鹰将软鞭在手上饶了几圈,施力一掣。那少女便站不住脚了,一个不慎便往公仲鹰处冲来。
公仲鹰也不避开,二人就这样四目相对,不过几寸。这公仲鹰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龙胤山上随师父练剑识礼,从未如此近的瞧过女子。
此时只觉少女身上散发出淡淡清雅体香,公仲鹰不由得心猿意马,痴笑地双目难以离去少女娟秀之脸。
公仲鹰那股子少年英气与他俊朗样貌,那少女也似动了情。少女的脸颊上泛起了红,与先前不同,此时双眸不禁闪烁,无处安放,撇过头去不敢看公仲鹰。
但公仲鹰从其双眸中看出了清纯、温柔、惹人爱怜。不由去寻她那杏眼双眸,少女更是双颊绯红,尤显可人。
看了良久,姑娘已是羞愧难当道:“放开我!”说着挣脱开来,便往出谷之路而走。
少女转身之际,公仲鹰只见自她怀中掉下一条丝帛手帕。
公仲鹰将丝帕拾起,只觉有股奇香。凑到鼻下一嗅,却是自帕上而来,自忖道:“莫非是姑娘贴己之物?”
再看姑娘姑娘已在弃剑池那头了,公仲鹰将手帕收好,快步跟上。
没几步便赶到少女身旁,少女好似瞧见了,竟将腰后宝剑递上,公仲鹰一把接住。
那少女银铃般声音道:“剑还你了!”公仲鹰听在耳里,心旷神怡。那少女又道:“我走了!”
听那少女要走,公仲鹰才想起怀中的丝帕。急忙取出,那少女已往出谷路而去。
只余公仲鹰呆呆地道道:“姑娘我们……”
公仲鹰拾起手帕,刚要再开口,那少女倩影早已远去。唯留下一句道:“曲终未必人散!”
公仲鹰心领神会,再看那手帕,手帕上绣的“柔”字,不由道:“莫非这姑娘芳名一个柔字?”
这时澹台捞月也赶来了,一拍公仲鹰肩头道:“都走远了!!”
公仲鹰一看是澹台捞月,也怪不好意思的,道:“姑娘落下了丝帕。”
澹台捞月却道:“怕不是人家送的定情信物!”
公仲鹰笑了笑,将丝帕收于怀中道:“捞月,别胡说。”
澹台捞月献媚道:“那你收入怀中干什么?”
公仲鹰故作镇定道:“我先收着,等日后见到了姑娘再还回去。”
澹台捞月道:“你和那姑娘约好的?”
公仲鹰却岔话道:“不说这个了,还没好好欣赏这把绝世好剑吧!”
说着将剑拔出,只听清脆的一声“呛啷”声传遍四周,连附近做活的冶师都有所察觉,纷纷赶来围观。
见人都围上来了,公仲鹰与捞月又重新凝视了公仲鹰手中那把剑,却是把古剑,剑长三尺三,窄而厚,且越往剑尖处越窄。且是剑身,剑柄具是一体锻打,连剑鞘亦是金玄奇石所锻,故周身呈暗金色。
剑脊上有条双面苍龙盘卧在吞口之下,隐隐散发光泽,剑鞘较为华丽,剑首处尚有鎏金短剑穗相配,暗合儒道之意。公仲鹰随手挥舞了几下,剑鸣似龙吟,言道:“刚柔适中,果然比青龙剑称手!”
舞动之际,剑鸣更甚,公仲鹰又道:“剑上竟也有青龙吟。定是剑冶子前辈因青龙剑为金玄锭所葬,故此留了青龙剑特性?”
澹台捞月道:“你怎么知道?”
公仲鹰一指剑鞘的鞘口,澹台捞月也朝鞘口看去,不以为意道“原来是一个龙头纹。”
公仲鹰道:“你再仔细看看!”
澹台捞月再仔细一看,那龙头纹中竟隐隐藏篆字,澹台捞月虽是不懂。却也硬生生地读着:“渊……龙?”
公仲鹰道:“对,渊龙。金玄锭的冶出乃是出自剑池。此剑便是深水之龙,定是潜龙勿用,用必飞天之意。”
言罢,公仲鹰将这件插入身后腰带之中。对澹台捞月说道:“既然已得好剑,我们便向谷主拜别,继续闯荡江湖吧!”捞月也点头称是。
当即二人回到剑冢山庄大厅。向剑冶子辞行,剑冶子也不挽留。
二人一路出了谷,刚刚行至谷外,公仲鹰对澹台捞月道:“这剑冶子前辈果然是高人,此次一行令我受益良多!”澹台捞月道:“鹰,剑冶子前辈是高人,那我也是高人。”公仲鹰不解道:“此话怎讲?”
澹台捞月横打鼻梁道:“若不是我给你介绍,你怎么能见到高人呢!又怎能有缘遇上这奇石铸剑呢!以后啊,也定是武林佳话了。”
说完哈哈大笑,公仲鹰也会心一笑了,道:“是是是,低人公仲鹰。这边见过高人澹台捞月!!”说着做作揖状。澹台捞月道:“免礼免礼!”
二人正说笑着,一旁便见到那日客栈里的官道小队,像是已满载要归,不远处有两个官爷正在路旁坐下歇脚,正是那日的李头与张头,张头道:“李头,咱们已然耽搁时日了,能按时送到尚京吗?”
李头却道:“马不停蹄,日夜兼程,一定可以。”
李头说罢,不由得敲着脚踝,怨道:“唉,这要命的差事真是辛苦,走脚都酸了。山长水远的来,半点油水没有不说。完事还要赶回去,本还想着顺道去佛图寺开开眼界呢!”
张头听了这才感同身受,道:“嘿!谁说不是呢。”
公仲鹰、澹台捞月两个本就是江湖游侠,一听是佛图寺有正道大会,便来了兴致。上前拱手问道:“两位请了!”
张头、李头道:“何事?”
澹台捞月道:“不知道佛图寺有什么眼界可以开啊?”
李头道:“我等也是道听途说,听说是要开什么正道大会,并不知详情!!”言罢,张头看了看那旁的一班人道:“都差不多了吧!”
那边有人回答道:“都好了!”
此时张头、李头站起身来,道:“好!都好了,就继续赶路!”说着一摆手,那队人马便要启程。
李头对公仲鹰二人道:“二位,这边还要赶路,不奉陪了。”
言罢带着人马匆匆而去。公仲鹰道:“这怎么办?”
澹台捞月道:“咳!反正目标定了。不如我们就先去净州。”
公仲鹰道:“也对,既来之则安之!”说着二人便朝净州浮屠山方向而去。
一路走着,公仲鹰道:“捞月,你说那位姑娘会不会去?”
澹台捞月故作不做道:“哪位姑娘?”
公仲鹰这才拉下脸来道:“捞月,你知道我说的是谁的。”
澹台捞月听了噗嗤笑了道:“人家是姑娘家,怎么能上和尚庙呢!想再见人家就直说。”
公仲鹰唯有苦笑道:“也对也对!还是正事要紧。”
浮屠山位于九州西南方的净州境内,二人因大会在即,故此二人算定时日,在灵州附近的客栈买了点干粮,又雇了两匹快马连夜赶路。
终于在第三日来到了浮屠山下,只见山门口早已人山人海,其中除了看热闹的百姓外,不乏正道各派、武林豪杰。那山门口有两个持帚沙弥,正笑呵呵的忙着接待各派人士。
只看那公仲鹰身穿白衣,左手持剑置于身前,右手拂袖摆于身后,身旁跟着一个蓬头短发的少年便是澹台捞月,二人一路游来,来至供奉哼哈二将的山门殿正欲询问山门知客,但知客却不以为然,自顾自的招呼其他武林人士了。
捞月道:“佛图寺的,也这般势利啊!”公仲鹰笑着摇头。此时一山门知客朗声道:“各位施主,请用过香茶后,便随贫僧上山,大会于午后开始。”
这时有沙弥端上了香茶,公仲鹰二人接过香茶后,公仲鹰忙问那沙弥道:“小师父,不知贵寺因何开正道大会?”
那沙弥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听监寺说是几个月前玄修门和云刀门两派掌门切磋武艺,其中一位掌门不幸当场身亡。为平息双方恩怨,才召开的正道大会。”
公仲鹰不解道:“武林恩怨不应该上紫耀门找盟主吗?”
那沙弥道:“找过盟主了,可他们还是要请我家方丈与武林同道一齐来主持公道。我家方丈有不轻易下山,只好请各派来浮屠山了。”
说完那沙弥便下去了,二人喝了茶,便随人群上了山,可二人喜好自家游览,便悄悄远离了人群,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已来到了寺院后方的功德林之间,只见后面似有高耸两座宝塔,公仲鹰道:“好林好塔!”
澹台捞月见多识广,道:“听说这林子叫功德林种有五树六花,这双塔叫印佛双塔,是佛图寺僧侣修行之所。”
二人穿过功德林,来到塔前,早有沙弥前来询问,二人只道游玩,并不上塔,沙弥也就不多问了。抬头一看塔上牌匾一写习武、一书修禅。
澹台捞月道:“这双塔听说分别供奉金刚手菩萨与不动尊菩萨,塔内珍藏佛图寺武学典籍以及禅修佛经。”
出了功德林,竟来到前山范围,走过了有天王殿、药师殿、燃灯佛、三圣殿,便来在了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内外人头攒动,一打听原来是事主到了。
二人勉强挤进了殿内,只见主尊如来像前站着一个长须和尚,面如三秋古月,慈眉善目,身披袈裟,手持禅杖,两旁站着两个小沙弥侍奉。
又有一个中年男子在旁站立,看样子四十五岁上下,三绺黑胡须,硬朗非凡。男子身旁还有个少年门徒,十八岁上下,面容清瘦,恭顺的站在一旁。
那长须和尚正对面有两拨人,相距不远,对峙而立,一方手持拂尘皆为道士打扮,看来便是玄修门之人,为首的道士三十出头,身着蔚蓝缎道袍,手扬拂尘,仙风道骨,应该便是玄修门掌门观玄真人,而其弟子皆是这身打扮。而另一拨,看打扮皆头扎白布孝巾,身着白衣,白衣上头,精致处有碧蓝色的刺绣,这刺绣团云似刀。
皆手拿着一口刀,刀虽未出鞘,看刀鞘轮廓,此刀似云,应该就是云刀了,应就是云刀门了。为首的却是个弱冠年纪上下,面有煞气的年轻人。
只见那人对那长须和尚言道:“至觉上人,当日说好是比武切磋,点到即止。可是那观玄真人仗着自己内功深厚,居然不肯收手,害死我师兄云梦飞,望上人做主。”
公仲鹰此时问身旁澹台捞月,道:“奇怪了!玄修门是出家人,云刀门是在家人,因为会互相切磋呢?”
澹台捞月也是不明,直摇头。此时身旁有人道:“谁让两派同在玄州云台山上呢!”
二人看向那人,是个江湖游侠打扮。那人见公仲鹰二人看向自己,不免心生得意道:“云台山附近百姓素来学武都是往这两处前去,故此两派对于收徒已然势成水火,两派掌门也不时相邀比武,以争门面。”
那人顿了顿道:“不想出了这么档子事。”
公仲鹰又道:“既都是玄州境内门派,因何不上无极山寻上善散人辩理?”
澹台捞月道:“这个我倒是能猜到个几分!”
公仲鹰饶有兴趣地问道:“哦?说来听听。”
澹台捞月道:“听闻玄修门掌门观玄真人本出自无为派,二十五岁时太乙玄元掌大成,便下山自立门户了。想是云刀门掌门燕飞天怕上善散人偏私吧!再者散人早已不问世事多年,观玄又已不是无为派的,散人未必会出面。”
公仲鹰道:“哦,那燕飞天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公仲鹰这话调门略微提高,那燕飞天想是听到了公仲鹰的话,冽了声源处一眼。而公仲鹰就好像没看到一般,毫不在意。
那长须和尚点头后,示意那人先退至一旁,随即对身旁中年男子道:“百里掌门,依你之见呢?”
公仲鹰听至觉上人称呼此人,也猜出此人定是紫耀门的百里飞武。
百里飞武道:“上人,依晚辈看,还是再听听观玄真人的说辞吧。”
观玄真人听闻后也说了话:“燕天飞说话要凭良心。比武切磋,本来生死便各安天命。”
“再说当日是贵派掌门求胜心切、视死如归,我才迫不得已出手相伤,怪不得贫道。”说着观玄望向至觉上人。
燕天飞道:“你……”说着暗握手中的天云刀刀柄,正欲出鞘。
那观玄真人本以太乙玄元掌闻名,自立门户后依那功创了套玄元拂尘功。此时也架拂尘以相对。
二人的对决一触即发。正在此时,只听巨响一身,震慑二人。只看那至觉上人禅杖震地咏了一声佛号道:“六道轮回,无非因果。生死八苦,众生虚度。”
众人知道至觉上人善说四句偈,便等着他接着说,那至觉上人又道:“你我皆属正道,不该自相残杀。”至觉上人说完,燕天飞像是得理了,忙道:“你观玄真人杀我师兄,难道不是自相残杀!”
那观玄听了哼了一声转身言道:“照上人这么说,岂不是要贫道填命不成!?”观玄真人越说越气,不由扭过脸去,兀自顺气。
燕天飞血气方刚,听了这番话,当即手攥天云刀,道:“看来至觉上人也不反对我为师兄报仇咯!”
那观玄真人听得燕飞天这么说,刚想转身辩驳。岂料燕飞天已大步跃起,运刀于身前环绕运劲,顺势掷出,正是‘云刀九式’中的「拨云旋刃」,天云刀斜向旋转,朝观玄真人而去,天云刀所到之处一阵气劲激荡。
这天云刀云刀门镇派掌门刀。云梦飞死后,云刀门掌门之位便顺位于其师弟燕飞天,故此此刀如今已在其手。方才这刀未曾出鞘,故此众人未曾看清。此时燕飞天招随刀出,在场武林人士才看清这把刀。但看此刀刀身似云纹,刀尖部分卷浪而起,刀刃飞薄,并无刀背,与一般云刀无二,不同的是天云刀竟有九环刀大小,且此刀乃以云台山顶百年云石所精铸而成,削铁如泥。
你道此刀削铁如泥,观玄真人当初以何对敌?那观玄真人随身拂尘名叫云水拂尘,乃是他自立门户后请专人打造,铅汞作丝,也是以百年云石制柄,一柔一刚,一守一攻,守以阴力,攻以混元。张弛有读,是为太乙,故当初观玄真人与云梦飞比武时兵器较量不分上下。
可双方此来并非比武。燕飞天又是以宝刀突然发难。观玄真人一时错愕,只余心中暗恼:“这燕飞天竟敢在至觉上人与百里掌门面前动手!真是贼子作风。”
就在此时,一声:“腾龙潜海”迎来众人目光,只看声音源头,人群之中一位儒衣少年已腾空向前跃向大殿中央,向下点刺出一剑,径直朝云刀刀根而去。燕飞天也是练武之人,翻刀要动。可刀剑相触,儒衣少年力达剑尖,燕飞天只感一股轻盈剑风变化,天云刀便被引落。
众人只注意燕飞天刀刃攮地一寸,再抬头,众人这才细看这儒衣少年,燕飞天也细打量眼前这人。见他左手压剑在腰,右手负背。七尺不到,书生气翩翩,不由心中生疑,不知他是哪门哪派。
那人正是公仲鹰,见他剑首一指,厉声对燕飞天道:“观玄真人虽未及时收手,使贵派掌门不幸身亡,但是你却暗箭伤人也是不该。”
众人见燕飞天的云刀被公仲鹰打落在地,又未曾看清他的动作,其中一位江湖人士不觉赞叹道:“这人谁啊?如此神龙见首不见尾?”
另一位也搭茬道:“是啊,不知是哪派高手?”
众人正窃窃私语只见那燕飞天更加气急败坏了,对公仲鹰厉声道:“你是什么人,至觉上人都不说话,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偏帮那观玄老道。”
公仲鹰答道:“在下胤龙门公仲鹰。不过初入江湖之辈罢了!”
此话一出,大殿之内一片哗然,众人皆在臆度胤龙门是什么门派。也不知谁说了一句:“唉!听说十几年前胤州有个名动一时的自私怪人自称什么怪剑的,有些功夫,常论他人功夫之不足。却也不收徒外传,好像便是胤龙门的掌门。”
公仲鹰知他们说的是自己师父,可这风评却是尤为刺耳。此时也不做声,就听这个道:“我也听说过。常对原来胤龙门就是那个怪人的门派啊!”
那个又道:“不过今日看来,这胤龙门门下也不尽是些恃武傲物的怪人嘛!”
尽是闲言碎语,就听燕飞天道;“我不理什么自私怪人、胤龙门怪剑的,少来此拉偏架!”
公仲鹰道:“在下并非拉偏架,今日既是至觉上人与百里掌门为两家排解,就该化干戈为玉帛。你却想激化冤仇,暗施偷袭,我岂能不管。”
燕飞天自觉占理,厉声道:“哼。你以为你胤龙门是正道巨擘龙头吗?一句话,便想抵消我师兄之仇吗?”
公仲鹰道:“至觉上人方才也说了,你师兄之死皆是因果,执着于此,便是虚度光阴。”
燕飞天道:“至觉上人哪里说过这话?”
公仲鹰道:“在下虽非佛门中人,但这四句偈之意应是如此吧!”说着公仲鹰望向至觉上人求示。
至觉上人听了,还了个佛礼,道:“阿弥陀佛,儒仙宗传果有慧根。”
百里飞武一听‘儒仙宗传’四字,也想起了,开口道:“原来少侠是黄龙儒仙传人,怪不得才兼文武。未知师承何人?”
公仲鹰笑道:“我师门收徒,贵乎严谨。家师便是他们口中的隐洞怪剑。”
一听正道盟主赞许,各派中便有人道:“这么看来那怪人也不是很怪。”
“是啊!他徒弟剑法了得,真有剑中儒侠之风!”
还有道:“燕飞天方才出手真是丢云刀门他师兄的脸。”另有几个附言同意。
见各门各派交头接耳皆是对公仲鹰称赞,对自己指指点点,燕飞天更是觉得没面子,言道:“来人啊,这小子阻止我报仇,给我上。”他身后云刀门门徒正欲动手。
就听百里飞武正色道:“燕飞天,你云刀门也算是名门正派,若是你要报仇也该擂台比武。出手偷袭,不是正道所为。”
言罢,顿了顿又看向公仲鹰道:“这位少侠出手制止,也算是维护你云刀门名声,你居然还要向他下手,未免太不把我百里飞武和至觉上人放在眼里了。”燕天飞一听,自知没理,也不多言了,站在一旁。
百里飞武随即问道:“云梦飞是否像观玄真人所言?”
就见燕飞天面有难色,双目左右顾盼,百里飞武看出他有心隐瞒什么,又问燕飞天身后弟子道:“你们说,云梦飞死因是什么?”
云刀门弟子面面相觑,这时燕飞天身后一名弟子道:“掌门是和观玄真人比武回去后,身受内伤,运功疗伤时不慎身亡的。”
燕飞天却辩道:“虽是如此,也是比武受伤所致!”
公仲鹰道:“如此说来,此事前因后果,尚有变数。不如尽述,让大家评评理。”
百里飞武知道燕飞天所述定有偏差,对方才那名弟子道:“你来说!”
那弟子道:“当日掌门是和观玄真人比武时,先以兵器比试。两人都不分上下,行招到最后二人出掌以内力相斗。”
公仲鹰道:“那究竟是谁赢了?”
那弟子答道:“确系是观玄真人赢了。不过当时掌门并未有受内伤之态。”
众人这下奇怪了,百里飞武道:“那因何说云梦飞是与观玄真人比武受内伤所致?”
那弟子道:“当时掌门被击退之时,观玄真人本就想要罢手的。”
就听观玄真人道:“不错,当时贫道便说胜负已分,并上前作揖稽首。”
众人望向那名弟子,那弟子点头道:“怎料掌门并不服输,又出掌相向。”
观玄真人道:“当时他近距离出掌,贫道无可奈何,这才出手将其打伤。”
燕飞天此时听了不由露出得意之情,道:“还不是你重伤我师兄。”
百里飞武又望向那弟子道:“是这样吗?”
那弟子面有难色道:“是。不过……”
百里飞武道:“不过什么?不要吞吞吐吐。”
那弟子道:“不过当时掌门想要再上,这才发现口欧朱红。”
公仲鹰道:“那后来呢?”
那弟子道:“后来掌门知道自己受了内伤,又不是生死相搏,就回去了。”
百里飞道:“回去之后呢?”
那弟子道:“回去之后,掌门便运功疗伤。当时掌门说这太乙玄元掌果然名不虚传,伤了神藏、华盖两处穴道。硬要运功通穴,不慎身亡。”
听到此处在场出家人无不念佛号、道号悼念,观玄真人也道:“无量天尊,若是当时云兄不急于运功疗伤,贫道那一掌会在他体内渐渐自行化消。”
这时公仲鹰道:“如此说来并非比武身亡,这也不能全怪观玄真人喽?既是如此两派不如握手言和!”
百里飞武道:“公仲少侠说的是。既是如此,依你之见如何使云刀门罢休呢?”
公仲鹰道:“不如就请玄修门出面厚葬云刀门掌门云梦飞。”
百里飞武道:“如此甚好,观玄真人意下如何?”
观玄真人道:“也好,云兄终究也是因比武而死,就由我派出面厚葬。燕飞天,为了两派修好,我派原意再做场斋醮道场超度亡魂,收敛派内收徒,以作补偿。”
百里飞武点了点头,道:“恩,燕飞天。这样做,你可满意了吗?”
这时燕飞天纵使再有不甘,也再无脾气道:“好吧,全听百里掌门的。”
事毕。至觉上人默念佛经,似是低头为此事感叹,似是为云梦飞念经超度。
就在此时,一个阴冷的眼神正跃跃欲试。见至觉上人低头,那人自觉正是机会,随即自如来像顶上“如是我闻”的匾额后面一冲而下,双掌齐出,运出绿气,直逼那至觉上人。百里飞武见状,大喝一声道:“放肆”。
话音未落,随即推开上人运功出掌,正是紫耀门绝学——紫曜功诀。这门功诀真是奇异非常,怎见得,有诗为证:
功诀贯虹暴如霆,紫气氤氲遍体行;一掌推出云波劲,神威震武耀光明。
那偷袭之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碧眼少年,发身穿西域服饰,运功之际,双掌筋脉显绿,那手臂之处亦是如此,犹如蛇纹,一股绿气自他掌中击出。
接招的不是别人,是紫耀门掌门百里飞武,只见他右手气聚丹田,经少阳三焦经,侧身出右掌击出。正是功诀第四式——「紫气东来」。百里飞武右掌掌心之处,竟隐隐有紫气聚集。二人双掌未曾相抵。两股真气已然相接。内劲相斗,一时间竟是难分轩轾。
不过紫曜功诀重在内功修为,自身内功越是深厚,真气越是蓬勃。而这一招紫气东来更胜,掌气如雷霆狂风源源不断,二人相峙不到半盏茶功夫,那偷袭少年已显下风。此时双方再运暗劲,只听大殿之内‘啪’的一声,两股掌气相撞,真气四散,好在所到之处并无人迹。
百里飞武只退了半步,可偷袭的少年已被打回了匾额处。少年不由心道:“这百里飞武果然也非泛泛之辈,不过我有陵主的药催长了功力,只要全力再上,不会连半点便宜都占不到的。”
想到这,这少年随即脚踏匾额,功催巅峰再推掌,准备生死一搏。
百里飞武见他冥顽不灵,也不愿与他纠缠。急忙团气于双掌之间,气走阳维,随后至百会穴推出一掌,正是第二式——斗牛冲霄。
紫气推出,跟着便跃起出掌,这一招劲力在后,犹如牛顶擎天般。那偷袭者毒掌打散那紫气后,双方这才接掌。
毕竟百里飞武有十数年紫曜功诀的功力,甫一接掌,便是紫曜功诀大显神威。一道紫色真气从百里飞武的掌心而出,将那偷袭少年便被震飞。正打在匾额之上,那少年立刻嘴角渗血。
正当百里飞武收功归气之时,突觉不好,全身发青,口吐黑血道:“他掌中有毒!!”
那偷袭者虽受内伤,不过不是很重,从匾额上落下,站起身来,笑呵呵的道:“不错,我掌中是有毒,中毒者一般当即毙命。”
言罢众人就见百里飞武所土之血黑中带绿,身旁少年急忙扶住百里飞武,关切地道:“师父?!”
百里飞武一摆手道:“我没事,待我用内功逼出。”
那偷袭者听了又哈哈笑了起来道:“没想到百里掌门内功不差。不过想运功逼毒,却是妄想!”
公仲鹰问道:“为什么?”
那人答道:“因为他中的是阴阳万杂毒,阴阳未知,万杂混毒。不论你修的是什么功,一旦中毒,毒随气走。毙命只是时辰问题。”
言罢大笑起来,百里飞武听了,当即运功抗毒。
澹台捞月不禁疑问道:“你自己制的毒,怎么还阴阳未知呢?!”
那人听了不由露出得意一笑,随后如数家珍般言道:“哼,反正这蟒已经死了,告诉你们也无妨,这毒是西外域一条百年怪蟒身上的。这蟒本身有毒,又食尽万毒,与蟒血相结,混成了新毒。”
随后那人冷笑道:“我看他不过十日之命。”
毕竟不知百里飞武生死如何,正道大会如何了结,且看续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