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轻人叫杨佑,是从枢密院来的一个小书吏,据说是擅长破解隐书的。
钟毅走到他身前,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回钟掌事,是有些疑惑,还不敢肯定。这块有些问题,你请看。”杨佑扯出一块锦缎来,指给钟毅看。
杨佑指着上面的金丝给钟毅看,钟毅看了看,似乎还真是有些异样。
这块上面的金丝并不是像其他的那些,而是时断时续,点点顿顿的,感觉是要记录一些信息似的,钟毅想起看过一部电影,里面就有用衣服传递信息的,就跟这个有些类似。
“是有些奇怪,你能不能破译出来?”钟毅期待地望着他说。
“可以试试,很难,不能保证。”杨佑诚实地回答。
“一定要想办法弄清楚,不然打草惊蛇了,以后就很难再找到机会了。”
“我一定尽力。”
钟毅满意地点点头,先行离开了。
第二天,钟毅来找杨佑,看看是不是搞清楚了。一见杨佑,就知道他一夜未眠,头发乱糟糟的,双眼通红,大大的眼袋吊着,见到钟毅来了,也是一脸的颓丧。
“属下无能,还未能破译其内容。”
“哪有那么容易,慢慢来,当休息还是要休息的。可有什么进展吗?”
“摸到一些规律,之前见过类似的密语,只是缺乏突破的点。”
“什么样的点?”
“例如能找到几个确定要表达的字,就行了。”
钟毅想了想,这小长老到底要表述什么内容呢?最近南唐与宋的战事稍有停歇,据他所知也没有什么大的计划,应该不是淮南战事的内容。
那还有什么大事呢?小长老经常出入宫中,宫中最大的事情就是周后病重,太医束手无策了,李煜不问政事,一心盯着周后的病。
是不是小长老要向宋传递这个消息呢?试试看吧。
“你试试‘周后病重’这几个字,看看能不能行。”
“好,我试试。”
钟毅耐心地等在一旁,过了许久,钟毅都要熬不住了。杨佑一声大叫惊醒了钟毅。
“啊,成了,成了,破译出来了,这几个字就是其中的内容之一。”
钟毅接过杨佑递过来的文本,上面写着破译之后的内容,大意就是周后病重,李煜不问政事,淮南暂时不会有大的动作之类的。
“好,有了这个东西就行了,准备收网了。你当记头功,准备领赏吧。”钟毅大喜,说完话转身走了。
行动处的人员已经开始行动了,郑家主要人物全都被盯住了,一个都难逃脱。
抓到郑旭之后就开始了突击审讯,很快他就交代了在南唐与他接头的所有间谍人员,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小长老了,他们通过郑旭以运送货物的形式将情报送达宋境。
钟毅很快就得到了一份完整的口供和完善的证据证物记录,牵涉到的人员甚广,其中大量的都是僧人,也包括了小长老。
随后又整理出一份关于小长老的详细个人信息,钟毅就带着这些去宫中见李煜了。
李煜看完了钟毅带来的各种报告和证据,沉默了良久,然后长叹一声说:“没想到吾诚心礼佛竟然成了宋人利用的机会,这小长老也竟是宋人派来的奸细。难道吾真的错了?”
“陛下诚心礼佛自然是没错的,只是陛下并非只是一人,而是代表天下万民,信仰乃是个人之自由,但陛下倾举国之力就不合适了。”钟毅知道李煜已经对佛家有些怀疑了,这才敢这么说。
“吾以举国之力以事佛,但不见佛庇佑吾国,甚或连吾之皇后也不肯庇佑,反而藏污纳垢,容诸多奸邪小人祸乱我国,那吾还岂有事之之理?”
“神鬼之说,小子不敢妄加论断。圣人曰,敬鬼神而远之,我深以为然。”
“是啊,佛道之类皆是帝王驾驭之途径,吾深迷佛家,是错了啊。”
“不知圣上要如何处置这些僧人?”
“全都抓了,一查到底,不管牵涉什么人皆查处之,涉事之寺院土地财产一律没收。”
“臣谨遵圣意。”
“只是娥皇的病,太医们皆束手无策,诸天神佛也不可靠,却不知还有何办法?”李煜焦急地来回踱步。
“病还是要医者诊治,臣举荐一人,当可为圣上解忧。”
“快说。”李煜焦急地说。
“请圣上将此人从淮南召回,太医署刘仲菡。”
“哦,就是那个与你一起解了天花疫情的太医署医官?我想起来了,就是他,好,来人,传旨。”
钟毅知道历史上大周后就是这一年的十一月去世了,但是生病时间虽长,但其实精神一直都不错,只有两件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导致了最后的死亡。其一,就是大周后生病期间,李煜与大周后的妹妹勾搭到了一起,最亲近的两人对自己的背叛让她无法接受。其二,大周后的幼子李仲宣在为自己祈福的时候,一个人在佛堂受了惊吓,以至于不治身亡,这个打击更是难以接受。
这两个问题现在看来都不会出现,一是自己马上就要与大周后的妹妹女英成婚了,二是如今李煜已不再那么崇信佛教,到时候再添一把火,把宫中的寺院都迁走,再加强对李仲宣的监护,应该就没问题了。如此一来,加上对刘翰医术的信赖,大周后的病应当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这些奸细最后都如何处置?这些人大多是僧人。”
“唉,大多是僧人,这倒是不好办了。你可有建议?”
“臣以为,当全部处死,不可宽仁。”
“为何?他们可大多是僧人啊?”
“虽是僧人,但更是唐人,虽以身事佛,但亦是唐人,岂能叛国,既是叛国,理当处以极刑。”
李煜长叹一声,低下头来说:“好吧,就依卿言,一经查实,全部处死。”
说完之后摆了摆手,示意钟毅退下。钟毅知趣地离开了。
钟毅清楚,李煜自幼崇信佛教,如今这样一个局面,他是根本无法预料的,一时间难以接受,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