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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神使

“啊!”。

“哥!”。

“凌远!”。

电光火石间两道身影狠狠撞在一起又倏地分开,凌远翻了几个滚捂着肩膀爬起来,晃了晃又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啊!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东方景左手捂住眼睛,挥舞着右手疯了一般四下乱砍。

“我若是你,就会停下来按住伤口,若是命大或许我还能救你一命”,凌远喘着粗气摇摇头,这小凌远的体质实在是太差,防狼喷雾剂都用上了又是出其不意,竟然还是差点失手,以后可得好好锻炼了,“那是你身上最重要的一根血管,六十瞬(古代1瞬相当于1秒)便能流掉150升的血(古代一升等于200毫升等于五分之一公升),而你身上的血至多也不会超过30升,是以你最多还有十瞬的时间,最多还能走十步。杀我?还是不要想了”。

“我杀了你!”,辩出了凌远的方位,东方景举剑冲过来。

手臂上的主动脉每分钟可失血30升,而人体大约只有5升的血,除非这家伙带了奶妈。凌远没有抬头,撕开衣服上的口子,一些白色粉末撒上去,“十,九,八,七……”。

一步,两步,三步……,嘡啷!东方景手中的剑掉落在地上,身体颤抖起来,脚步越来越慢,扑通……

“死了?”,方三上前探了探的鼻息,一脸的不可置信,东方景的战力在整个九丝城至少也能排进前三十,就这么死了——死在一个酸秀才手里?

“哥”,两个孩子扑过来,凌远抬手将他们拥进怀里,扯动了伤口不由咝地吸了口凉气,偏过身挡住孩子的视线。

“哥,还痛么?”。

见两个小家伙嘟着小嘴往肩上吹气一副认真的样子,凌远笑笑摇摇头,“乖,哥没事,朶妹姐姐带你们去院子里玩,不要再出来”。

见三个孩子一步一回头地走远了,凌远转身看向张着嘴巴呆呆看着自己的众人,“柳先生,东方景是东方景,你们是你们,汉人兄弟那里还需你等好好安抚,我与三位寨主还有话说。一条船上的人,还有什么信不信的”。

“是,凌先生”,柳青涵和那几个汉人都神色复杂地看着凌远,东方景竟然就这么死了,众人还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就这么死了,当真是不明不白死不瞑目。可看着地上的血迹还有东方景身下那一摊血,要说人家胜之不武却又如何也开不了口,“我等尽力”。

“真,真是你杀的?”,回到厅中许久,方三还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远,远哥儿,你,你用了什么妖法?”。

“退下!”,阿大阿二同声大喝,走到凌远身前双手抚胸恭谨地弯下腰去,“神使大人”。

“神使?”,方三显是被他们的样子吓着了,“大,大哥,他,他是蛙神娘娘的神使?不,不可能!”。

凌远也不由愣住,蛙神娘娘的神使?那肯定不是!自己可是百分百的汉人。想了想心下隐约有些明白,自己虽是掩饰得很好,不过能瞒得过这些人却是瞒不过病人,不知道那老夫人对他们说了些什么,引起这样的误会,怪不得他们对自己忽然恭谨起来。起初他们或许还有些怀疑,可刚才自己为了活命喷了那一团防狼雾,阴差阳错下,在他们眼里怕就真的以为是什么神灵附体了。虽是让人哭笑不得,不过这时候却不能讲究太多,不管是将计就计还是顺水推舟,为了陆平和弟弟妹妹,自己都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双手虚抚,“两位可能误会了,我可不是……”,伸出的手忽地顿住。

阿大阿二眼睛越睁越大越睁越大,膝盖一软扑通跪倒,五体投地伏在地上,全身不住颤抖,“拜见神使大人”。

“这,这是就是红薯?”,方三看着凌远手中凭空冒出来的东西,浑身也止不住一阵哆嗦,看向凌远的眼神也不由变了,怀疑、恐慌、难以置信……

凌远看着手中的红薯眉头微皱,自言自语地嘟囔着,“怎么会这样,不是藏在家里的么?”,看了眼失魂落魄的方三,递过手去,“嗯,这就是红薯,可以吃的,你尝尝”。

方三哪里敢拒绝,躬着腰脑袋都要贴到地上了,双手过顶哆哆嗦嗦地接过,捧在手里小心翼翼地啃了一口,眼睛一亮,“能,能吃,他,他真的是……”。

没有理会几人惊惧中带着狂喜的目光,凌远却是看着手中忽然又冒出的一块红薯发起愣来,转着眼睛找到那个缩在方三身后不敢看过来的补丁。东方景那番话他可是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被恶心得不行,不管你是什么来头,也不管你与那东方景怎么攀扯,可别来恶心我,“来,你也尝尝”。

补丁没有立即过来,却是跑到墙角把脑袋按进水缸里,直到凌远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要把自己给闷死的时候才抬起头,这一下却把凌远给看得愣住了,“僰族第四十九代族长方三娘,拜见神使大人,谢神使大人赏赐”。

这补丁竟然是昨晚在房间给自己打下手的那个少女所扮,而这个模样只有十七八岁的清秀少女居然是僰族的一族之长。方三是个女人?那这个家伙是谁?凌远感觉脑子有些乱,自己可是个医生啊,怎地连男女都分辨不出,“几位怕是真的误会了,我是汉人,不是什么神使……”。

方三娘抽出腰间长剑双手奉上,“将神使大人掳来是三娘一人所为与族人无干,三娘愿以死谢罪,但求大人勿要抛弃我族”。

“这……”,玩笑好象有点开大了,可事已至此也只得将错就错,神使也好神棍也罢,总是强过埋进土里,“方三娘,两位先生,不是凌远故意推脱,此事说来话长,并非几位所想……”。

方三娘面色一白,横剑便向颈上抹去,凌远吓了一跳,“住手!”。

方三娘双手顿住,剑刃却是横在颈间,倔强的目光看得凌远心里有些发毛,哪有一言不合就抹脖了的啊,“先把剑放下,且听我解释”。

正相持着,一个妇人跌跌撞撞地从后院跑进来,也不看一眼要抹脖子的族长,却是跪倒凌远面前,双手比划着叽里咕噜地不知说些什么。

“大,大人,阿母有请”,阿大这时才敢抬起头,小心地看着凌远的面色。

老夫人?不会是病情有什么反复吧,凌远抬脚便要跟那妇人过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你,把剑放下!”。

来到后宅,凌远也顾不得许多,检查了病人的创口,摸出只体温计量了体温,又打了针阿托品,“老夫人,些许疼痛是正常的,不要担心”。既然已经让他们误会了,就让他们继续误会好了,倒是再不用遮遮掩掩地自己也嫌麻烦,都被人家奉为神灵了,这个时候也实在没什么好掩藏的了。

老夫人听了阿二翻译笑笑点点头,轻声说了几句,凌远却是一句也没听明白,“你看,连你们僰人的话我都听不懂,又怎么可能是你们的神使了?也不怕我为了活命糊弄你们”,看了眼方三娘颈上的血痕,手掌里现出几张超大号创口贴,见对方神色茫然只得自己动手帮她贴了。

“阿母说,只有蛙神娘娘才能施展这样的神通才能救得了她,阿母还说神使大人是蛙神娘娘派来拯救她拯救我们族人,要我们一切听从神使吩咐”,方三娘低着头,颈子僵硬着。

凌远张了张嘴,看了眼方三娘又扫了眼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的阿大几人,心中微微一动,这可不是我装神弄鬼,是你们逼我的!“连自己都养不活,我哪里又是什么神使了,那天若不是一通鼓声把我唤醒,我怕是早就死了”。

“鼓声?”,阿大几人齐齐抬起头,阿二看了方三娘一眼拔腿奔出房去,不一会儿,当!当!的鼓声便远远地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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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已经四天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让我如何不急!”,陆灏双目通红也顾不得许多了,四个大活人怎地就不见了?整个县城都翻了个遍居然寻不到一点踪迹,如何不让人心焦。

“明远兄,稍安勿躁。去纳溪的人最迟明日便能回来,或许是与那梁方去了纳溪……”,治下出了这等大案,戎县知县李涤这几日也是忙得焦头烂额,何况这四人中一个是陆灏的儿子,一个是本县壬申科头名秀才,于公于私都必须得有个交待。

“那陈梁氏母子也不见了,便是去纳溪至少也会知会一声才是,家什物事都没有动显是走的匆忙……”,泸州卫百户于谦捻着胡须瞥过来一眼,他与陆灏两家是姻亲,对这事自然很是上心,“大人,会不会是那些都蛮干的?这些日子那边可是闹腾的厉害”。

“都蛮?”,李涤和陆灏对视了一眼,这种可能他们如何没想过,只是不敢往这方面想而已,孩子若是落在那些都蛮手里,这时候怕是……

“老爷!”,正沉默间,管家李选连滚带爬地跑进来,“老爷,快……”。

“慌里慌张成何体统!”,这管家是他的一个远房族侄,跟随自己多年办事向来沉稳,今儿怎地这般没眼色,李涤原本就有些烦躁,气得抬脚便要踹过去。

“清源,莫要恼他,莫要……,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