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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何必将军是丈夫

“三弟好身手,明日再来”,常斌和朱柒练了拳脚把着手臂从山坳里走上来,边儿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面,“哥,哥,七哥教我打拳了”。

凌远上前抱起小家伙,“哦?那边儿可厉害了”。

小家伙挣扎着跳下来,舞起小胳膊腿儿,“哥,看!”。

凌理从母亲墓前转过来,看着兄弟俩你拳我一腿地闹作一团,抹抹眼睛挺直了腰杆。解元公啊,作梦一般,咱们凌家终于熬出头了。

“二叔”,凌远牵着弟弟和袁锦走过去,“这次要辛苦您一趟了”。

“自家人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凌理放下水盆,“你说吧”。

“我想让您和婶儿先去京城,孝期满了便走”,锦衣卫这份礼实在有些大,凌远都有些挠头了,可徐大人信里写得明白,倒是推却不得,“还有一些人跟您一起走,京城那里已经安排好了”。其实以二叔的性子实在不是做这些事的人,可二叔不愿意回凌家,而自己却不能不回去,只得让他们和那些人先走一步,避免两面尴尬,“二叔,您找个时间问一下小姑父,看他们愿不愿意一起去”,小姑几次欲言又止,凌远也猜到她要说什么,可她毕竟不是二叔,以这个时代人的思维,她现在是赵家人,去留都得看赵家怎么说。

“秀儿早想和你说了,全义也有这个意思”,妹妹的事他不方便开口,现在远儿自己提出来,那自是再好不过了。赵家人他信得过,要不他打死也不会同意妹妹嫁过去,也不会同意他们跟去京城,“赵家的人你放心,不会给你添乱的”。

“嗯,我会跟小姑父说”,凌远点点头,“那些人都是受过苦的,也都是极有本事的,对我有大用。一路上一定要让他们吃好住好,不要舍不得,走得慢一些也没关系。他们的家人已经从南京启程了,到了京城,先把他们家人安排好”。

“远,远儿”,凌理心下有些发怯,这样的大事自己哪成啊,“二叔不是怕辛苦,是怕做不好误了你的事儿”。

“二叔,这事儿不难,只要您记住一条:您认为对的那就行,不对那就不行!别人再说什么您都别理他”,袁锦笑着在边上插过话来,“有什么拿不准的就放下,等四弟去了再说”。

凌远想想,还真是这个理儿,“二叔,您就按二哥说的做,蔡叔、王叔和罗昊他们三家人也跟着您一起过去,遇到什么难事儿就和罗昊商量,但主意还是得您自己来拿”。自己手里现在也没有可用的人,要二叔锻炼锻炼也好,二叔看着一脸沧桑,实际上现在三十岁还不到,总不成真的窝在家里作管家了。“二叔,凌家现在就指望咱们叔侄俩撑着,您若是不帮我,我可真没办法了”。

“成!”,凌理用力点头,自己大小总是个长辈的,总不成一直让孩子在前面顶着,远儿是做大事的,自己要是连这点跑腿的事儿也办不了,以后在凌家也没脸呆下去。

凌远便笑了,“王叔家的大成兄弟俩给您跑腿儿,别什么事儿都自己张罗,要是累出病来,我可不依您”。

凌理也笑了,“二叔陪你回趟凌家再走吧,想想也没什么放不下的”,侄儿的一片苦心他自然也明白,这次离开便要自立门户了,他们这一支本就人丁单薄,自己如何也得帮着撑起来。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吧。

“哥”,叔侄二人又说了会话儿,九儿从山脚下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四郎摇着尾巴跟在身边。

拍拍四郎的脑袋,捏捏九儿的小鼻子,凌远直起身迎上去接过小姑手里的食盒,“小姑,二叔都与我说了,只要您和小姑父愿意,咱们就一起去京城”。

凌秀儿惊喜地连连点头,“愿意,愿意”。

“守孝期满后您和二叔他们就动身,我在成都可能还要耽搁一段时间”,凌远心里很是苦恼,一不小心中了解元,明年的会试更推脱不得了,鹿鸣宴后就得起程,许多事还没处理好,够他忙一段时间的。

“好,好,我现在就去告诉全义”,凌秀儿好似一刻儿也等不得了,和三娘他们打了个招呼转身就下了山去。

方三娘放下食盒,拿了布巾湿了水给边儿擦手脸,“边儿饿了吧,姐姐给你带了大包子”。

凌远走过去掀开食盒,“三娘,我要的东西带来了么”。

方三娘顿了一下,点点头。

凌远手伸进食盒里翻找了下,取出两片剜成半圆桶形的木片儿。这自然不是方三娘带过来的,是他趁着常斌几人睡下时,将两片透镜交给了潘朵拉,请她做出来的,尺寸焦距都已调试好了。

将两片透镜大卡槽里安装好,用锦绳扎牢了,一个原始的单筒望远镜便做了出来,拿着试了试,“三娘,这是送你的礼物,恭喜咱们大明第一位女将军”。

方三娘接过来仔细端详,看到圆筒上的刻字,心中一暖,“谢谢凌郎”。低下头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寒,谁也别想伤害凌郎,谁也不行!

“喜欢么”。

“嗯”。

“笨丫头,你当我就送你两块破木片儿么”,见三娘在手里转了几圈儿便要将望远镜揣进怀里,凌远没好气地拍了下她脑袋,“这样用”。

常斌打了个寒战连忙转过身去,四弟啊,你要是看到将军在落濛关追杀杨珠时的情形,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这个胆子。

朱柒哆嗦了一下连忙跟着大哥转过身,要是打起来自己该帮谁呢?帮方将军?海奶奶肯定会打死我,帮四弟?那成都城肯定呆不下去了。算了,看不见,看不见。

袁锦很想知道箍了两块破木片儿能玩出什么花来,可只得跟着背过身去,那可是指挥使啊,要是惹恼了她,姐夫都护不了自己。

凌理转身走了开去,一个解元,一个将军,咱们凌家,嘿嘿!

九儿边儿两个小家伙却是捧着大包子看也懒得看一眼,显是这样的情形以前见得多了。

“就你聪明,有本事你考个全县头名啊”,象是回到了在社学里的时候,扬起脑袋,皱起鼻子,话儿也随口便顺了出来,每当她故意写错了字,都会是这样一出戏码儿。

“呃”,凌远愣了一下,看着三娘可爱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想来小凌远的戎县头名便是她这样激出来的吧,“本解元现在是全省头名,够聪明了吧”。

三娘撇着嘴儿皱起鼻子,一脸地不屑,“哼!”,学着凌远的样子,举起望远镜放在眼上,“呀!凌,凌郎,这,这是什么?”。

刚才还打情骂俏呢,这又是怎么了?听得方三娘声音惊惶,几人连忙转身跑过来,“怎么了,将军”。

方三娘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凌远,“这,这是你做的?怎地看得那样远”。

“因为它叫千里眼啊”,凌远云淡风轻地摆摆手,“小意思,过几天再送你个更好的,保你喜欢”。

方三娘立时便弯了眉毛,“凌郎最聪明了”。

袁锦想转过身去,可又实在舍不得,他可是记得凌远的话儿,‘南京西镇抚司第一功便靠它了’又怎地会是什么小意思了,想拿过来看看,可打死他也不敢从方三娘手里抢啊,“咳,原来叫千里眼啊,四弟,你给二哥我也做一个吧”。

“二哥”,方三娘将手中的望远镜递过去,原来昨晚他们结拜了兄弟。

“学就西川八阵图,鸳鸯袖里握兵符,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袁锦强忍着没学着凌远示意的样子立刻把千里眼举起来,装模作样地端详着圆筒上的刻字,读着读着,也不由啧啧赞叹,“果然是凌解元,好诗!好诗!”。摇头晃脑了一番,举起望远镜靠在眼上,“啊!”,放下手,愣了一会儿又举起来,“啊!”。

常斌不由好笑,“你瞎叫个什么”。

“大,大哥,真的是千里眼”,袁锦把望远镜递过去,“你看看”。

见方将军和二弟都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常斌也很是好奇,举起来看了,放下又举起,举起又放下,向凌远竖起拇指,“当真是好宝贝,送给将军最合适了”。

朱柒接过来看了,也连连点头,“要是做得再大些,是不是真的能看到千里远?”。

见几人都一脸期冀地看过来,凌远很肯定地点点头,“这样长筒的,倍数在三到五倍左右,若是做成双筒,倍数应当可以达到七到十倍,那也当是最合适的倍数范围。更高倍数的不是更难做,而是不适合军中使用”。

凌远口中‘倍数’这样的新词儿他们也是能听懂,“四弟,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是啊,说得你好象都用过一样”。

“因为他是解元啊”,方三娘的话让几人立时都闭了嘴,“不得外传!”。

“诺!”。

见三娘有些神色不对,象是有什么心思,待大哥他们走远了,凌远接过望远镜,“出了什么事儿”。

“嗯?”,方三娘怔了一下,温柔一笑,“没事儿。就要走了,墨岩一个人留在这里,有点不放心”。

凌远点点头拿起望远镜,“那是陈先生么,他怎地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