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在班师南下的前一天傍晚,蓝玉、马七、金海、朱晨,四人各自手牵一匹战马,并排站在草原腹地的一片大漠中的一条小河边,看着即将要落下的红日,彼此都是一言不发,生怕打破这离别前的宁静。
“你们几个这几年来,随我征战沙场,同生死共患难,今天总算是可以歇歇,一起去享受荣华富贵了,但你们几个现在却跟我说,你们要离开我,去过你们心中想要的生活,你们让我情何以堪?”作为几个人的主心骨,蓝玉首先有些不解的说道:“和我在一起,你们确实为大明朝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是也和我一样,疏远了爱我们和关心着我们的家人亲人。目前为止,我也不知道我的英妹和嫣妹,她们两个现在过得怎么样?这一别就是五年,我的孩子也不知道长得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还记得我这个父亲不?”
旁边的金海听了,也不禁接着说道:“是啊!我也很惦记我的那三个冤家的,也不知道他们把我的三个孩子教得怎么样了。”
见此情景,朱晨也很伤感的说道:“我和盈盈分开时,她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这一别几年,东征西讨和北上作战,也没有她和英嫂及侄儿的消息,也不知道她给我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现在一切都消停了,我也是该回去陪她们去了。”
接着,马七也叹了口气说道:“听帮中弟子传信,梅儿也给我生了个儿子,我师傅老人家已经在云湖山庄住了两年了,据说还开始交我儿子学功夫了。我从在襄阳城认识蓝大哥开始,再到后来和朱大哥金大哥认识,你们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我从心里感谢你们。蓝大哥,我们这里一别,也不知道哪天才能再见,你这次回去,一定会被封王拜侯,你以后做了大官,记得抽空回云湖山庄去看看我们,你除了是我的结拜大哥之外,你还是我老婆的哥哥,我孩子的舅舅。我们身在江湖都是身不由己,到时你身在险恶的官场,到处都是尔虞我诈的小人,再加上伴君如伴虎的古训,你以后陪伴在君侧,更是要步步小心,时刻提防小人的陷阱和暗算。”
蓝玉听了马七的话,沉默了一会后,接着说道:“大丈夫在世,为的就是要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我付出了这么多,即使我和你们一样选择退出,也会有一些人不会让我好过,与其那样,我还不如勇敢的去面对。你们的好意,我这里心领了,只是以后没有了你们的帮助,我到底还能够坚持多久?我就独自尽力吧!”言语之中,充满了无助和无奈。
“蓝玉兄弟,跟你一起出来的川西众寨主,几年下来,已经折损去十之七八,我的武家和萧家的岳父几兄弟,也是无一生还,前几天牛振海大哥也带着他十多个受伤的兄弟回了长白山。历代以来,与君王一起,都是共患难易,享富贵难。我们不在你身边的日子,你要多保重,凡事不可张扬,要尽量保持低调。我身为一介武夫,我没有你那么大的想法,我只想马上回去,带上我的灵儿和玲珑妹子以及我们的孩子,去到川西与九妹一起,去过隐居田园的生活。原来我还想要将金刀寨振兴发扬光大,这几年经过的杀戮,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欠的太多,迟早都是要还的。所以,血腥场面见多了,我想我也要为我的孩子作想,该收手了,吃什么和喝什么,对我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要让自己和后辈们心安。”
“金大哥说的对,既然我们已经帮助你蓝玉兄弟成就了功名,那我们也是时候要回去陪陪我们的家人了。什么将相王侯荣华富贵,在我的眼中,都只不过是过眼云烟,只有守在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身边,才是最大的幸福。”朱晨接着金海的话说道。
“一将功成万骨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蓝大哥,老弟临别之前再啰嗦一遍,人居显位,高处不胜寒,遇事冷静,做事低调,方可保证万无一失,切记,切记!”马七也不管蓝玉高兴不高兴听的独自说完后,一提马缰,翻身上马,再一挥马鞭策马迎着落日疾驰而去。
“马七兄弟,等等我们。”金海与朱晨同时发一声喊,接着上马追赶马七去了。
看着昔日面对生死抢着上的兄弟,策马扬鞭,头也不回的离自己而去。一脸落寞的蓝玉对着渐渐没入河面的半轮夕阳,大声叫道:“共难时不离不弃的兄弟,到了共享荣华的时候,为什么都要离我而去,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请你告诉我?”
为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老天爷,他才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