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易知道白慎醒了。
一开始他还想等等看,看这家伙到底想搞什么鬼。
可是等了五六分钟的样子,展易就焦躁不耐烦起来。他从来就不是有耐心有韬略的主。
他用脚尖踢了装晕的白慎一下子,然后道:“别装死了,我已经发现那位在给自个化妆,你说,你还能继续演下去吗?”
白慎冷着脸坐了起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嗯,好的,请继续,反派无论成功或者失败,总是要解释一下来龙去脉,这可是影视剧不可思议但必须完成的七大任务之一。
展易心底山呼海啸似的吐槽,但面上依旧冷硬如铁的平举起了枪,冷冷瞪着他。
白慎果然开始了。
“可惜,要不是她该死的能力必须引导,我干嘛要给你这愚蠢的莽夫废这么多口舌。”
展易斜眼看了看外面的情况,他的战友们,正从一脸懵逼的状况下逐渐解脱出来,他们对彼此情况跟自身的情况都有点心惊胆战,但是长期的训练与这么长时间的面对高压的环境,是他们要比常人冷静也克制许多。
所以他们已经自动围成一圈,把那个已经把自己化妆的与僵尸别无二致女子围在当中,但也保持着事态不明,不轻举妄动的样子,暂时彼此僵持的局面。
“嗯,你的能力失效了,我的伙伴们已经清醒过来了,他们不再以为自己是僵尸。”展易配合一下气氛,让反派死于话多的设定能往下去。
白慎果然带着冷然的笑意继续说:“如果你乖乖背后,把自己亲眼所见的东西报告上去,那么你们在总部的人,在监控里看到也将是这里都是感染者的场面,当感染者的数量超过百分之八十,就对该地区实行全面焦土式攻击,无论里面是不是还有幸存者,对不对。”
好像是有故事的人。
不过,展易没心情知道,他只是注意到这家伙说的什么“引导”,顿时豁然开朗,原来如此。
那个“化妆师”的能力也是有限制的,就算能“化得”再像,但是要得到让人信以为真的效果,必须有人引导,让人先入为主,才能产生效果。
自己开始觉得她是那个歪辫子女孩,后来觉得整个基地的人都变成僵尸,都是先有这两个人有意识的做了“引导”。他对自己说,你们是不是抓了一个叫桃子的女孩……
白慎先跟自己强调了她是歪辫子女孩,又强调了可以转移什么病毒,然后自己眼前,才出现大家都变成僵尸模样。
那么自己只要报告上去,也能触发“引导”效果,那么指挥中心的人看到的也是这里几乎所有人都被感染,那现在这种非常时刻,劲量减少战损的思维下,这里被焦土式攻击也不无可能。
白慎就是要我们自己人打自己人,比起现在留在驻地的不到百人的人员损失,他要的更多是打击人心。
好吧,多大仇?以前感染到百分八十以上的沦陷区,被焦土式清洗后的幸存者?
展易皱了皱眉头,就算这样,还是混账吧,真不知道逼不得已与有意为之的区别,何况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都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惨祸,还想让那事在比的地方重演。
展易想到这些的时候,呼啦啦,听到下面一阵怪响。
刺耳的那种“呜吱吱——”的声音,对,就是你家楼上突然想起来搞装修,大星期天早上用电钻怼墙,那种刺耳,尖利,搅乱你每一根脑神经,碾碎你每一点好心情,剔除你每一丝好脾气,直接想上楼跟他们拼了的那种要命的噪音。
随着这噪音,地面上突然出场一个非常丑的黑色涂鸦,一个歪歪扭扭的好像是狗又好像是牛的图案出现在地面上,然后那东西一直张着嘴,源源不断的电钻似的噪音就从那图案里的嘴里发出来。
片刻过后吴小西与一个脑袋的头发染的花里花哨五颜六色的家伙一起突然出现在那怪异的图案附近。
所有的人都忍不住要去捂着耳朵的时候,那个脑袋花里花哨的男子做出一个歌唱家上台一鞠躬的动作,然后扯着嗓子就唱了起来。
说实话还不如刚才电钻的声音来,所以人心惊胆战目瞪口呆看着他不知道从那摸出的麦克风,在那里唱的声嘶力竭唱的好不起劲。
展易正要抱怨这来抢戏的都是什么神经病啊,但转眼间,他发现,随着那比电钻噪音还可怕的歌声,在他周围,那些士兵身上,那些可怕的看上去像僵尸的特征,正像烟尘一样,缓缓散去。他们的皮肤恢复成正常的肤色,他们的牙齿恢复正常的白色,他们的嘴唇不再外翻,渐渐恢复正常的颜色。
那个“化妆师”所呈现的可怕的近乎真实的僵尸妆在这同样可怕的歌声中,渐渐消除了。
展易歪了下脑袋,看了看身边的白慎,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支撑着想爬起来,口中不断诅咒着:“该死爬虫,一个个都来自寻死路,坏我的好事,我命令你们。”
他企图站起身来,咬牙切齿的继续说:“该死的蝼蚁们,苦苦挣扎有何用,你们都给我……”
他的眼睛里的黑眸又开始渐渐放大,展易眼疾手快,上去对着他的后脑勺就又是一枪托,他“啪”一下又非常难看的以脸着地狗啃泥,又晕倒了过去。
“中二是病必须治,反派从来死话多。”展易叹息起来:“你是想着让我们开始自相残杀吧,可是,说那么多废话,搞那么多前提引语干啥?要是一开始就说你们给我自相残杀吧,还能有几分可能成功。”
弹幕里一片认同。
[是是是,这个就是典型的把顺风局作成逆风局的家伙]
[在游戏里这么浪的家伙应该举报成功了]
[哇哈哈哈哈,第一次见到跟我们抢吐槽的剧中人]
[中二是病必须治,展班长真是个人才]
展易控制住笑意,保持着脸部僵硬的线条,天知道有多么不容易,要不断告诉自己别人根本看不见这些个满场乱飞的字,也就无从理解自己突然哈哈大笑是怎么了,不想在非常时刻被当精神病当场击毙了,就要无论多好笑坚决不会笑。
他收回心神想着叫人来把这家伙铐了然后再加装个超能力压制器的时候,“噔噔噔”,一阵急促的上楼梯的声音传来。
展易听到“啪啪啪”的敲门声:“班长,班长,牛壮壮的下巴又脱臼了,上次他跟人吹牛他能用嘴巴吞下拳头的时候,不是你帮忙接回去的吗,现在快去帮帮他啊。”
“闭嘴,少来这套。”展易没好气的说:“小莫的声音倒学的蛮像的,可是他现在应该在城西抢修,就算他留在这我没有发现,他刚才是浑浑噩噩的状态,根本没可能知道我现在在这个岗哨里。”
“我刚才抬头看见班长你的啊,班长怎么一惊一乍,疑神疑鬼的。”依旧是小莫带着点孩子气的声音:“我要不是小莫,怎么会知道刚才跟你说的那些事呢?”
展易冷冷道:“谁知道,这个世界的超能力简直是大白菜一样廉价普通,谁知道是不是什么奇怪名称的力量,但是,你不是小莫,我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为什么?”外面的声音充满了不解。
为什么,因为我这满场乱飞的感叹你出场特效太廉价的弹幕啊。
[小莫冒出来是着火了吗,怎么黑烟缭绕]
[这脸一抽了下就变了,太随便太五毛特效了吧]
[我说,为什么脸能变啥啥拟态能力,为什么衣服都能变出来]
[前面太较真了吧]
展易想着,这到底是那边又冒来的新角色,怎么这的角色戏像不要片酬似的,一个个拼命的,在第一二集就跟赶场似的一个劲往外冒,这样走马灯似的群魔乱舞,谁记得你们谁是谁啊,这以后好像还有十几集吧,这节奏,片尾的演员表要打半个小时吧。
这样想着的时候,周围又一次突然黑了。
满场乱飞的弹幕消失了。
又要加载下一集了?
还是……
还是我的老板又开始脑袋抽抽了?
展易这样想着的时候,在自己周围的无边无尽的黑暗中,他看见有一辆的士出租车,“呼噜”一下出现,“滴滴”的冲自己鸣笛。
一个胖乎乎的脸色惨白的司机从窗户伸出头来,声音带着奇怪的回响:“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
展易环顾下四周,四周依旧是空无一物,黑而且寂静。
说明现在不是在剧里,不是那个僵尸片的故事中。
那个司机看他在发呆,脑袋突然就伸了过来,他的脖子蜿蜒伸长了近乎两米,他张嘴就喊:“都说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你这菜鸟。”
展易想发出尖叫,但想想,自己也是剧中虚假之物的化灵,应该与之同类,于是把提到嗓门的尖叫,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他上前几步,打开后面的车门,弯腰左了上去。
那个司机恢复了原样,哈哈哈的大笑,出租车在这无边无际的一片虚空中,呼哧了一下,然后就撒着欢的跑开了。
“碰上夺煞了,你这第一次还是第二次任务就碰上夺煞了,你可真够倒霉的。”
“夺煞是什么鬼啊?”展易忍不住问。
“就是一帮不接受忘忆街管制的化灵,他们抢夺我们好不容易获得真实之力,甚至吸收同类获得真实之力,比起认同,他们认为人类的恐惧,憎恨,乃至厌恶更具有力量,他们在各种人类虚构的故事里守株待兔,最喜欢的是逮住我们这样同类,连皮带骨头的吞吃掉。”
展易张张嘴,想继续问些什么,但转而提不起劲来。
搞什么啊,我以为我这所谓的“搬砖人”是很拽很了不起的存在,搞了半天,是食物链的最底层,不论是真实调查局还是这啥夺煞,都能随便拿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