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街道入目所及,流离失所的民众倚在墙边,他们衣衫破烂不堪,有些人瘦得皮包骨。
李晔一行人左前方,靠近拐角处有一家四口,他们无助地望着往来不断的人群。
两个不到七八岁的小孩,因为挨饿大声哭喊着,母亲眼神里都是泪水,抱着两孩子不断亲吻。
父亲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嘴里祈求路人发发善心,但没有人理会他们。
父亲笑了,悲凉的笑,仰头看着天空,父亲又哭了。
“傻子吧?一会哭一会笑的。”
有路人嘲笑,随即引发一阵赞同声。
“怎么还不死呢?死了多好,再也不用挨饿,哈哈。”
“我看他们不敢死怕死,不想挨饿又不想去死,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李晔看不下去了,随便买了点吃的送过去,其实是很普通的路边小吃。
但那对父母还是感激涕零,不断磕头感谢,李晔实在受让不过。
“你们也吃呀!”
李晔一次性买了四人份,就是怕他们不够吃,但父母只是笑着看孩子吃,他们把剩下的放在怀里。
“你们最好现在吃,不然我们走后你们剩下的也没有了。”
李晔指了指路边的乞丐,那对父母立刻明白了,父亲有些迟疑地拿出剩下食物,一咬牙和母亲分了吃了。
待他们吃完,李晔又命王蒙取了些水,一家四口笑着吃着。
“嘿!还真傻子当好人啊?”
“什么好人?我看他们就是沽名钓誉,他们要真是好人,怎么不帮帮其他乞丐?”
这话让王蒙想冲过去揍人,被李晔拦住了,并道:“别忘了出来的目的,别为这些人暴露身份。”
口无遮拦的几位看李晔不敢打人,越发肆无忌惮不断挑衅,李晔为了大局强忍着。
“你们从哪来?怎么不在家种地?”
“我们从同州过来,至于田地早就被别人霸占去了。”
同州李晔是知道的,那是王行约的地盘,紧临长安城。
“当地官府就不管吗?”
“官府?就是官府逼我们把地卖的。”
父亲名叫陆峰,他半是愤怒半是无奈地说道:“霸占我家田地的就是县令家公子,官府怎么可能管?”
“他们都是坏人!”
年纪最小的弟弟,奶声奶气李晔笑了笑。
陆峰摸了摸弟弟的头,道:“先前他们就来买过地,但钱太低我没卖,后来他们让官府强征杂税,什么县令生病了要交生病税,皇上登基了要登基税,交不起就卖田。”
“还有登基税?”
李晔目瞪口呆,还能有这种操作?
历代王朝更替,都会出现大规模土地兼并,失了田地的人要么成为佃户,要么成为流民。
但朝廷的税收是不能少的,所以当地官府会指派征税。
打个比方,原本一百人交一百块的税,但有二十人成为流民或佃户,那剩下的八十人要交一百块的税。
如此恶性循环,最终导致农民起义。
还待李晔问询,前方传来吵闹声,王蒙随即让侍卫看看情况。
不一会,侍卫回来报告:“前方有几个道士正在施粥,他们还领养不到十岁的小孩,说是以后衣食无忧。”
“是了,是清风观的人来了,走我们过去,看看能不能把娃送到观里,也免得跟我们吃苦。”
说着,陆峰就要带着家人赶去施粥地点。
李晔拦下了陆峰一家,疑惑问道:“清风观施粥?”
“是呀!清风观不光施粥,还会收养孩子去做道童,即使做不了道童,还可以送到富贵人家领养,一辈子衣食无忧。”
“看来清风观很好啊!”
目送陆峰一家笑着去施粥地点,李晔总觉得哪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王蒙,你可曾听说过清风观?”
“皇上,清风观臣听说过,其位于长安郊外的山上,距离我们用来掩人耳目的猎场不远。”
“清风观不定时会施粥,还会领养这些流民的孩子,让他们在道观里生活或者到富贵人家家里。”
“怎么?皇上您觉得有问题?”
“朕暂时没证据,只是心里觉得不对劲,清风观我们得去看看。”
王蒙还想说什么,李晔已经快步去往施粥地了,只得示意跟上。
当李晔他们赶到时,施粥处已经排起了长队,想要近前去看看还被人赶着去排队。
一共有两队,一队是来喝粥的,还有一队是求道观收养孩子的。
现场道士一共有五人,两人在施粥,还有两人是在收养小孩,一年长道士是这些管事的。
李晔看着那俩领养小孩的道士,摇摇头,嘴里说道:“这伙道士不对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