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叔早上好！看见...看见可可了吗？”
小盈一路小跑来到魔三九家门前，喘着气问道。
“小姑娘早上好。她刚过去，怎么，找她有事吗？”魔三九问候着。
小盈有点垂头丧气：“没事，就是平时我俩上学放学都是一块走的，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她上学都不等我，放学也跑得飞快，问她怎么回事也不和我说清。唉，是不是我干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了？”
当然不是，她是为了和我秘密聊天才不等你的。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只是说：“嗨，可能是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不好吧。反正都是一个班的，有什么事到学校再说不也行吗？”
小盈好像更垂头丧气了：“别提了，一跟她聊天就觉得她眼神不对，肯定是有什么心事，到底是怎么了...”
“等几天再看看吧，你先去上学，不然要迟到了。”魔三九怕她再想下去就要想明白什么，忙说。
“好吧。魔叔再见！”
看着小盈跑远，魔三九叹了一口气：“唉，虽然告诉过她要保密，但果然还是藏不住啊。”
其实魔三九已经料到，突然遇到这么大的事，就算换成自己也不能保证做到一点不动声色。目前看来，可可还没有把秘密告诉过别人，别人当然也不可能知道真相，但只是看出什么地方不对劲，还是很有可能的。到那时该怎么办呢？再扯一个谎吗？
当然，最好的办法是让可可增强她的心理素质，做到喜怒哀乐不形于色。一些老到的犯人甚至能做到控制像眼球运动、血压、心跳等生理指标的变化，躲避测谎仪的检查。现在，尽管不需要面对测谎仪，但可可需要的却正是这种心理素质，只不过是程度不同罢了。
这对于一个小女孩还是太难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位面少女需要承受的就是这么残酷的东西。
“可可！”可可到了教室没一会儿就听到有人叫自己。小盈喘着气，步伐不稳地跑进来：“干吗不...等我一会，真当...谁都是...长跑冠军啊...”
“对不起啦，今天有事得早点过来。”可可微笑着赔罪。她来得确实很早，现在近100个人的教室里只有不到十个到了。
小盈走到可可旁边自己的座位，把书包放在桌子里面。突然，她转过头盯着可可，让她一阵不自在，好一会儿，才问：“可可，你今天好像...又变回来了？”
“什么变回来了？”
“不是，就是感觉你前几天像是变了个人，但是今天又变回来了...”她解释着，感觉自己有什么地方说不清楚。
可可很奇怪地问：“啊？我变了吗？”
有人打断了她们的谈话：“可可，小盈，你们来得可真早啊！”这是班长的声音，他正抱着一摞报纸向这边走过来。走近后，他从上面拿出两份递了过来：“给，这是你们俩的报纸。”
报纸的底色是很浅的浅蓝色，折起来后和一张A3纸差不多大小。第一版面的上方是四个大字：「泡泡日报」，四个版面的主要板块有：「校内新闻」，「国家新闻」，「校园故事」，「学生作文」，还有一些失物招领、寻物启事和广告等。这是泡泡中学推出的日报，主要目的是让学生随时了解校内外的新闻，并给校园生活增添一些乐趣。目前看来很成功，因为泡泡中学的几乎所有学生都订阅了它。
“谢谢班长！”两人接过报纸，坐在座位上读起来。可可平常喜欢先看有趣的「校园故事」板块，但今天，「国家新闻」上的一篇报道像活了起来似的，瞬间抓住了她的注意力。
几乎与此同时，在魔三九家也有人在谈着话。
“魔哥还在生气呢？别生气了，我真不是蓄意谋杀的。”荒林话音低落，脸上的嬉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上次可可用魔法时出现了意外反应，他正在为这事给魔三九赔罪。
“没生气，这种事谁能保证想得到呢。”魔三九拍了拍老荒的肩膀说道。“我是担心，这点我压根没和她提过，人家可能都以为是我故意坑她了。”他显得很忧虑。
荒林脸上还是刚才的表情，没有说话。虽然他从一开始就表明过，关于位面叠加，现在知道的东西还太少太少，但无论如何，这次意外有他的一份责任。
魔三九打破了压抑的气氛：“行了，不说这个了。你们的研究进行得怎么样？”自从上次之后，揭幕者一直在进行下一步研究，这次荒林来他家，就是为了分享研究结果。
“有一点收获。”荒林的语调恢复了正常，但表情依旧。“首先有一点：位面入侵者能在任何地方出现，包括封闭建筑之类的。它们的出现一般都不引人注意。”
“上次我就没注意到。”魔三九点头，然后问：“这些先不说，先说最重要的问题：那种魔法能不能复制或者转移给别人？”
这的确是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如果答案是“能”，就意味着可可不再需要自己承担这个沉重的使命，会有人替她承担的。
长时间的沉默，最终荒林在他的逼人目光下说出了答案。
“不能。”
“是原则上不能还是目前的技术做不到？”
“原则上不知道，但目前的技术上肯定不能，这一点可以确定。”
魔三九感到心里被一个抬到高处，又突然落地的东西砸了一下。
其实在告诉可可她位面少女的身份的时候，他的心理负担并不是那么重，就是因为那时他还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抱有希望，尽管他知道这希望像肥皂泡一样脆弱。而现在，连这肥皂泡也碎了。
他重重地坐到椅子上，语气很不平静：“就这么倒霉吗？天都塌了，却只能让她一个小姑娘顶着？她不应该属于这场灾难。”
他想起了自己说过的话：全世界也找不出一个跟你一样的。那时他其实是想先把话说绝，以后有好消息的话可可会更高兴一些，结果事实却和他说的一样绝。
老荒也坐了下来。“其实我一直觉得，就算位面少女再少见，能有一个就能有两个。很可能的一个猜测是，有类似能力的人在以前也存在过，但是现在位面叠加发生了，才被我们发现。就像白天开着路灯没人看得出来，到了夜里才行一样。”
“可真是残酷啊，唉...”魔三九一边说，一边在脑子里想象出一幅画面：整个地球被一根杆子顶着，可可握着杆子的另一端，她变成了“给我一个魔法，我能拯救地球”的位面少女。
教室。
“可可？”一声呼唤把可可从无限延伸的思绪中拉回现实，她从报纸上抬起头，看到同学们都来到了教室，估计马上就到上课时间了。
小盈看见可可醒过来，松了一口气，打趣道：“怎么了你，怎么一看报纸就变成木头人，喊你也不答应。不会是睁着眼睡着了吧？”
“没事...”
不，绝对有事。小盈看到，可可的眼神好像又变回了两天前的样子。
可可飞快地把报纸塞进桌子，几乎塞成了一团，好像它是一颗炸弹一样——实际上它就是，可可刚恢复不久的心理状态又被它炸回了一团糟。
上午三节课，可可都是在精神恍惚中度过的，每次上课铃和下课铃响起的时候，她都会被吓一大跳。
一到放学时间，可可就背着书包走出教室。她没有跑，现在她的脚步和她的心情一样沉重。不知走了多久，她发现自己来到了魔三九的店门前。
魔三九先注意到了她，喊道：“中午好，小姑娘！”
可可勉强笑了一下，回应道：“魔叔中午好。”
魔三九看出她情绪不好，笑着打趣说：“怎么了，干吗把脸拧成那样？今天早上吃苦瓜了吗？”
如果在平时，这笑话肯定已经让她笑出来了。但她脸上还是那副勉强笑着的表情，好像没听见魔三九的话一样。稍停了一会儿，她问道：“魔叔，我真的成了拯救世界的英雄了吗？”
“啊？现在才问？”魔三九还是笑着，“倒也难怪，上次的事我到现在也还感觉像做梦一样。”
“不是，我相信这些事都是真的，只是...怎么说呢？”可可停顿了一下，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之前一直都没什么感觉，但就在实际使出魔法的那一瞬间，感觉我整个人都变了。”
“怎么变了？”魔三九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不知道...”
魔三九低头沉思着，几秒钟后，他抬起头问：“小姑娘，以前玩过过山车吗？”
可可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有点疑惑，但还是回答说：“玩过。”
“在你玩之前看见别人玩，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当然是...感觉很可怕，坐着随时可能会掉下来。”
“那实际玩了之后呢？”
可可明白了魔三九的意思，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当然也是和想的一样很可怕，不过这两种可怕是不一样的。”
魔三九又笑了：“这就对了。不管你有多了解一件事儿是怎么样的，有没有经历过也完全是两回事儿，现在魔法对你而言已经是百分之百现实的了。不过，你一副苦瓜脸不会就是想不通这个吧？”
可可的眼神又黯淡下去：“也不全是，不过怎么说呢...我该回家了，魔叔再见。”可可走了，脚步仍像之前一样沉重。
“这小姑娘肯定是遇见啥事了。是啥呢？”魔三九自言自语道，“不是好事，并且还不想告诉我...”魔三九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所以然。
算了，干吗费那脑子，下次见到直接问她就行了。魔三九拿定了主意。
回到家后，可可对爸妈的担心和询问也简单地打了一下马虎眼就过去了，吃完饭之后就背上书包，准备去学校。她刚一打开家门，看到小盈在门外站着，吓了一跳。
“可可！怎么样，被吓到了吧？哈哈...”小盈笑着和她打招呼。
“小盈？”可可有点惊讶。她的家在五楼，小盈的家是在另一栋单元楼，小区里没装电梯，这就意味着她是爬了五层楼上来的。“之前都是在楼下等着一起上学，这次就为了吓我一下？”可可问道。
“嘿，你还好意思说呢！几次都不等我就跑，还是不是我朋友了？”小盈开玩笑地怪着她，拉起她的手往楼下走去。“这几天看你都没啥精神，就想吓你一下。怎么样，现在有精神了吗？”
虽然还是很勉强，可可发现自己的微笑似乎轻松了一点，或许小盈的法子还真有效。她微笑着说：“谢谢啦，我感觉好点儿了。”
“哎，好点儿可不行！”虽然话是这么说，小盈还是感到高兴。她乘胜追击：“下午第一节可就是体育课，再不好好恢复精神，可就浪费了你无敌的运动神经了。”
体育是可可最喜欢的一门课，听到这话，她好像又恢复了一些精神：“好！”
两个孩子一边聊天一边走出了楼道口。
“精神都恢复了？可真行啊，小姑娘。”魔三九见到可可也有点惊奇。
“没什么，都得感谢小盈，她吓了我一下才恢复的。”可可发现自己笑起来已经几乎不勉强了。
魔三九也笑了：“这么简单就好了？你俩可真能玩得来。好吧，就保持这种状态，别去想多余的。快去上学吧。”本来魔三九打算问可可之前情绪低落的原因，但看到她已经恢复了就没再多问，这么容易过去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
“魔叔再见！”可可和小盈继续向学校走去。
操场。
“预备，开始！”随着体育老师的一声口令，泡泡中学十班的学生们开始跳绳，操场上顿时响起一片绳子在空气中挥动的“呼呼”声。泡泡中学的期末考试包含体育课，1分钟跳绳就是考试项目之一，因此在每个学期开头，体育课上的惯例就是训练跳绳。
“停！”学生们都停下了动作，有很多人看向绳子上的手柄，他们用的都是自动计数的跳绳。可可也看了一眼计数器上的数字，是177，只达到了她的一般水平。按平时她会对这个成绩不太满意，但今天她觉得状态不好，甚至还在跳绳中断了一次，能达到177已经很幸运了。
“报成绩！”学生们开始一个接一个念出计数器上或者默数的数字。当可可喊出了她的成绩后，和每次一样，四周响起了一阵嘀咕声。可可觉得这次是在猜测自己为什么退步，但她很快发现，老师向她投来赞赏的目光。她的信心恢复了一些。
小盈的位置在后一列的开头，离可可很远，可可听到她的成绩是“161”。
“这次同学们的整体成绩有所提高，但还有不少同学没有达到优良甚至及格，请大家在课外再勤加练习！解散！”在老师做了好像每次都一样的总结后，学生们解散了。解散后的时间是自由时间，学生们可以在操场上自由活动，只是不能回到教室。
操场的一角有几架秋千，可可和小盈都喜欢在解散之后去玩。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聊。
“厉害呀，这次又拿了女生第一名！”小盈笑着拍可可的肩膀，她是在说跳绳成绩。
“但是和以前相比还是退步了啊。”可可说。
“哎，那只是正常的随机波动啦！”小盈用轻松的语气说着，这时两人已经来到了秋千附近。“不过话说回来，我感觉你的状态还没完全恢复。真没事吗？”
“能有啥事？不用担心我了。”虽然可可的笑已经不勉强了，但不知为什么，小盈还是觉得这笑里有什么说不出来的东西。其实小盈问出这个问题，并不是想得到她的回答，而是想看看她的心理状态。她觉得，可可的精神确实变回了前几天的那样，但为什么会这样，她没有一点头绪。
最终小盈叹了一口气，说：“好吧，没事就好。”两人坐到了秋千上，这时，小盈突然用双手捧住可可的脸，把她的头转向自己——在此之前可可一直是微低着头的。她直视着可可的眼睛，说：“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有什么不开心的，可要马上告诉我！不然以后别说我是你朋友了。”
可可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她感觉小盈的目光快要把自己灼穿了，赶紧把小盈的手拿开：“你又吓我！知道啦，真有事儿我会和你说的。”她又从秋千上站起来，说：“等我一会，我去上个厕所。”
“我和你一起去吧？”小盈也站了起来。
可可把她按回秋千上说：“你坐吧，不用担心我，马上就回来。”
与此同时，魔三九正在家看几天前那本没看完的恐怖小说，同时用眼睛的余光看着门口有没有顾客。很快他就找到了：“哟，老马，这么早就下班了？”
马小松手里提着包走了过来，走近了些之后，魔三九看到他眼睛周围出现了黑眼圈，眼珠上也都是血丝。马小松苦笑着说：“是挺早的，这一个班上了一天一夜，到处玩命跑，晚上睡地板还几回都被叫起来。天姥爷，得罪谁了我这是...给我拿个脉动吧，要冰的。”
魔三九把饮料递给他：“什么事儿啊，整这么累？”
“说是全国各地出现异象，让我们搜集素材去。跑了不少地方，要不就是假的，要不就去晚了，啥也找不着，到最后也没弄到啥有用的东西。”马小松把包扔到地上，双手费力地拧着瓶盖，看来他真的很累。
“那这一天都白忙活了？”
“也不算全白忙活，还是有点儿收获。”他停顿了一下，打开了话匣子：
“昨天晚上的时候，主编跟我说去那个虾皮庄，你知道吧？不知道？不知道也没事，我接着说。正好我就在那附近，我就过去了。到那儿一看，天姥爷啊，死了好多人，有的胳膊腿被扯下来了，还有的甚至都不成人样，还有不少受伤的还在流血，具体的就不跟你说了，怕你恶心。问他们是咋回事，你猜他们说啥？让吸血鬼给害的，你说他们是不是疯了。”马小松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饮料。
吸血鬼？他忙问：“后来呢？”。
“后来120和110就来了，把那些受伤的抬走了。警察一听是吸血鬼害的，也以为他们疯了。可有几个人把当时的情况说得和真的一样，有个小孩儿把吸血鬼的样儿说得超级仔细，警察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了。最后算是立案，再后来调查现场，但是好像也没找到啥有用的线索。这一趟算是弄到了一点材料，但是吸血鬼啥的是没见着，估计那群人是疯了胡说的。”
“照他们说的，那吸血鬼是长啥样儿？”这是一个重要线索，魔三九问道。
“有几个版本呢，早给忘了，要真想知道，你随便找个好莱坞大片看看得了。”马小松摆摆手说道。“昨天夜里刚加班把报纸弄完，我得赶紧回家睡会儿，给你份报纸，想知道啥自己看吧。”马小松从包里掏出一张报纸放在柜台上。
魔三九接过报纸，看了一眼标题：“泡泡日报？这是泡泡中学的报纸吧，你现在在那儿干了吗？”
“之前不是，今年刚跳过去。你慢慢看，我先走了。”
魔三九翻着报纸：“校内新闻、国家新闻...噢，在这儿。”那则新闻在“国家新闻”的开头，不长，在版面上只占了不大不小的一块，但在他心中占了很大分量。
离位面叠加被媒体全面确认不远了。魔三九想着，刚坐下椅子，他就想到了一件事。
对了，可可，她也看到了今天的报纸！
这下全对上了，她肯定是看到这个的报道，把错全怪到自己头上，所以情绪才会那么低落...这傻孩子。魔三九一边想着，一边读起了那篇文章。
“昨日晚9时，在虾皮庄发生了重大杀人事件，据不完全统计，有二十余人死亡，三人受伤，伤者目前已送医急救...”
泡泡中学。
可可来到了教学楼一楼走廊尽头的厕所。她转头看了一眼操场，从这个角度看不到秋千的位置。
别的事都可以分享，只是这件事，还请让我自己扛着吧，她在心里对小盈说。
可可正要推开厕所的门，突然听到里面似乎有什么声音，她把耳朵凑近门仔细听着。附近的班级都在操场上体育课，周围很安静，她很快分辨出了那声音，是抽泣声。会是谁呢？她推门进去。
里面果然有人，那人正面对着墙站着，听见有人开门，她吓了一跳，转头看过来，可可看清了她的脸。
“小娟？怎么了，体育课在这躲着？”可可问道。这是可可的同班同学，她回忆了一下，刚才在体育课上好像就没看见她，看来她是逃课了。
......
“死者大部分是颈部受伤，失血过多而死，遗体完整，少量肢体不完整或血肉模糊。从创伤外形推断，凶手使用的凶器可能是尖锥子或叉子之类，全面的尸检目前正在进行中...”
......
小娟抹了一下眼睛，可可看到她的眼睛很红，像是刚才爆炸式地哭了一场产生的余热。抹完眼睛，她说：
“没啥，就是遇到了一些事儿，挺难受，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一哭，哭完就没事了...”她的眼泪来了一场急刹车，似乎刹完还挂了倒挡——可可甚至在她的哭脸上看到了一点笑容。
可可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说：“什么事这么难过？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说出来让大家一起帮你分担啊。”话刚说完，她就觉得自己好像没资格说这话，但她马上又说服了自己：自己是因为身份需要保密才自己扛着的。
“真要听吗？我不想再把负面情绪传染给你了...”
“好啦，说嘛。”
......
“目前凶手和作案过程正在调查中。据目击者称，受害者是被吸血鬼袭击致死，该种生物形态奇异，体黑色，大小与成年人相当，形似大蝙蝠，有尖牙和利爪，能飞行，但在案发现场附近未发现类似生物，其真实性有待进一步考证...”
......
“其实也没啥...儿个的报纸你看了吗？有一条虾皮庄的新闻，我老家...我老家就在那儿，爸妈爷奶和别的一些亲戚现在就在那儿住，很可能...已经遇到危险，甚至已经...”
......
“目前警方已经立案，正在全力调查。同时提醒虾皮庄附近的群众，时刻警惕，在家时关好门窗，做好防护措施，出门最好多人结伴，注意安全。本报记者将跟踪报道...”
......
可可没有安慰小娟。现在她变成了需要安慰的那一方。当然也没有人安慰她，在小娟和其他人的眼中，那对她来说只是在遥远的地方发生的一起普通事件，与她无关。
可可走出了厕所。她看到，外面的世界变成了血红色，那是受害者们的血染上的；鸟叫声也变成了受害者们的惨叫，是那些可能包括自己同学亲人们的受害者；甚至身上阳光的光压也被放大了无数倍。就在这巨大的自责和压力中，她的精神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可可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教室，怎么上完了下午的课，等到她好不容易聚拢了意识，发现自己正坐在魔三九家的客厅里。
随后她又听到了第一句话：“魔叔，你看她这是怎么了？”这是小盈的声音。
“这孩子啥时候变成这样的？”魔三九问。
可可感觉到自己正低着头，她想抬起来，却发现自己脆弱的精神已经无法控制身体。
小盈的声音透出不解和担心：“下午第一节体育课中间她去了个厕所，半天都不回来，我去找她的时候就这样了。当时她坐在厕所门外地上，跟个木头人似的，喊也没反应，我拉着她才会走，别人也都不知道怎么了。”
“厕所？那厕所里有什么吗？”
“哦，我进去看了一眼，有个同学在里面，说是亲戚们可能遇害了，躲到厕所哭一会儿。就是那个虾皮庄杀人案，您知道吧，今天我们报纸上报道的。不过我感觉可可她再爱哭，也不至于因为这就不行了吧？我问那个同学是怎么回事，她也不知道。”
魔三九心里一沉。太至于了，不如说可可没有心肺骤停就是万幸。
“唉，真希望我能分担她的痛苦...”小盈又叹了口气。
听到这句话，魔三九的眼神突然严肃起来，看着小盈。几秒钟后，他问道：“你真的愿意吗？”
小盈有些奇怪：“当然啊，朋友之间分担痛苦不是很自然吗？”
“我知道了。”魔三九说。随后他看向可可，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位面少女可可，请听我说。”
这话像一块强力磁铁，听到之后，可可出窍的灵魂瞬间聚拢并回到了身上，她现在能抬起头了。
“虽然之前是说过要保密，但我想，稍微这么一点小小的泄密也没关系的。现在，把你的秘密告诉她吧，当然，也要请她替你保密。”
“真的...可以吗？”可可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还是很脆弱。
“孤单的人是最危险的，就像一个气球，心里不断膨胀的压力没处释放，心再大也只有炸掉的结局。你的身份还是需要保密，但对她可以例外，告诉她吧。”
小盈一头雾水：“魔叔，你们在说什么？要告诉我什么呀？”
“让可可跟你说吧。”魔三九笑着说。他严肃的表情消失了。
于是可可对小盈说着自己的经历，从得知自己的身份，到第一次使用魔法，再到看到虾皮庄惨案，听到同学的话，所有的迷惑和慌乱、开心和伤心、希望和绝望...
说到一半，她的眼泪开始止不住地流下来——她心里情感的气球解开了，正在到处乱飞。魔三九拿来一盒纸巾递给小盈，她一边听着，一边替可可擦着眼泪，脸上的惊奇正在一层叠一层地浮现。
“天姥爷啊，这简直就是魔幻片！”在魔三九证实了可可的话后，小盈喊道。
她转向可可，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啊你，竟敢瞒着我这么久，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了。”显然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不能怪她，之前是我让她保密的。”魔三九又有些自责，“对不起了，可可，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么多。”
可可忙摇头说：“没事，本来就该保密的，是我自己太脆弱了。小盈，也对不起你了，本来这些和你没关系的，现在你也卷进来了...”
小盈打断她的话：“什么对不起？不是说了吗，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能替你分担痛苦我才难受呢。怎么样，现在好了吗？”
“已经没事了！”听可可的语气，她确实已经没事了。
不需要任何安慰的话，只需要有哪怕一个人倾听，可可就从心理阴影中走了出来，世界在她眼中恢复了原本的色彩。
她是一个孤独的位面少女，但现在，她不再是一个孤独的人。
“那就好。”魔三九说话了。“小姑娘，你现在面对的不只是外面的危险，还有你自己心里的危险。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可你必须得变成成铁水做的才行。你有这个觉悟吗？”
“放心吧，我会努力的！”可可坚定地说。
“唉...”魔三九叹着气，好像并不放心。
“我教你一个办法吧。什么事都别多想，要想也往开了想，没那么严重。就算明天天塌下来，也好好把今天过完再说，说不定到明天又不塌了。”魔三九又说。
“我记住了。”
面对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的灾难，位面少女在巨大的压力面前不知所措，几乎崩溃。幸运的是，她找到了能够理解和倾听她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