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
这里是夏国的东南部沿海城市,是夏国目前最发达的城市之一——东港。
这里似乎从来不缺高楼大厦,繁荣的街道,甚至连自行车都得堵塞。它们存在的意义,除了面向大海对面的世界,还有掩藏后面的工业区。那些邋遢的工人,以及那些破烂、简陋地不能称作住所的住所。
到目前为止,人类除了用地球上的环境去建造所谓“舒适的环境”之外,似乎分身乏术地去思考有借有还的道理。
不过也无所谓,等那少数戴着面具的家伙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时候,自然会打着精神至上的旗号,在媒体上大肆宣传“我们要保护环境,我们要爱护环境”,然后他们就躺在沙发上伸展着肥胖的身躯,坐享其成。当然,这也只是少数。
6月21号,夜晚
东城街道。
早在半个小时前,这里仍然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即使没过夏至,却能明显的感觉到空气的闷热,特别是刚下完一场毛毛雨,一场持续了一天的毛毛雨。
漆黑的夜晚,湿滑的的街道上鬼影都不见一个。潮湿的环境,闷热的就如同有只大手紧紧地把你抓住,连呼吸都不得顺畅。
“哒……哒……哒……”
幽暗的街头,似乎有一个能吞噬光芒的黑洞,让你不自觉就把眼光投入过去。就在你以为它会生吞了整个世界时,它传出了一阵声响。
“哒……哒……哒……”
这个声音,仿佛有魔力一般,敲打的不止是道路上的砖,还有两侧的住房。
从黑暗中,浮现出来的是一道婀娜的轮廓,她撑着伞,漫步走来,那苗条的身姿,随着高跟鞋的踩踏竟扭动地如同蛇女一般。
即便是正值黑夜,却能让人在一瞬之间注意并着迷于这个女人。
“哒……”
无人的街道,回荡着高跟鞋的声音。它跻身于黑洞,敲打着冰冷的城砖,却撩拨着城砖内跳动的心。
她穿过一条小巷,又走过一条街道。那是什么地方啊,即便筑有千百房屋,却依然不改它那破烂简陋的模样。
东城工业区
肮脏而又恶臭的环境似乎没有撼动她的脚步,她压抑着颤抖的身躯,是愤怒?还是害怕而紧张?谁知道呢。
她来到一扇门前,看到缝内传出的光芒,似乎笑了一下。
“啪!啪啪啪!”
安静,静的跟上帝屏蔽了声音一样。连一点风声,都无法捕捉。
她的心就像悬在屋梁上的石头,拉扯着心头的杠,却够不下来。她屏住了呼吸,似乎怕下一秒屋内的灯光就此熄灭了。
但也就过去那么十几妙,里面就传来了拖沓着鞋的声音。她这石头,一下子就轻了几分。
“咔……”
“你好……”
门开了,屋内探出个脑袋,似乎非常疑惑,谁会在大晚上的跑来找自己。但借着屋内泛黄的灯光,他看到了那张明眸皓齿、柳叶弯眉的脸,又顿住了声音。
“嗨!”
同时,她也笑着打了个招呼,那声音就像流水一样清澈。但之后,却暂停了时间,俩人连呼吸都不喘一下地站着,直勾勾地看着对方。
“不打算请我进去吗?”
她看着男人,眯眼轻笑地打破了沉寂。却同时屏住了呼吸,那颗石头,又加重了几分。
“你怎么在这?你老公呢?大孝女。”
男人看着她的面容,并没有那种措手不及手忙脚乱,反而是冷静的可怕。
“我走过来的呀!你真的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吗?”
空气凝固了好久,他并没有看出对方的目的,但现在夜深人静,也不好让她一个人回去,他挠了挠头发,叹息了一声,转身让开了……
这一晚,依然是春季,却正处夏季交接之时。春心荡漾,干柴烈火,细雨连绵,燥热难掩。
……
2000年4月29号
东城人民医院,二楼产房外的走廊。
惨叫的声音正好停下,那位坐立不安甚至焦虑到五官都拧成一团的男士,也直起了腰板。
他蹭的一声跑到了产房门口,就像一个等待开奖的赌徒。
“哇啊……哇啊……”
终于,里面传出的声音让他重现了人类该有的模样。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深深地吸了口气,准备迎接那新生的生命。
“咔……吱吖……”
门开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气体扑面而来,里面夹杂着刺眼的气息,在不知不觉中,他竟然湿润了眼眶。
莫名其妙。
这时,出来了一位医生。他的表情被口罩遮盖住了,看不清开心还是悲伤,但从他的眼里可以看出来,事情有点严重。
不会是……
“医生!我老婆跟孩子……”
他再也掩饰不了自己的激动和不安,他甚至连气都不敢喘一下。
医生挥了挥手,示意男人要安静,事后把门关上,并把男人带到某个角落。
“这位家属,你放心,大人和小孩都没事。”
医生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那个无人且阴暗的角落。
也就那么一句话,把男人的不安抹去了一大半。但他相信,医生还有话说,并且很严重。
他听着产房内的哭啼声,跟着医生走去,每一步都异常的沉重。这一刻,整个医院都被拧成了一团似的。
“夫人怀的……是双胞胎。”
那医生终于停下了脚步,却说出一句不明所以的话来。却听地男人脑子一阵空白,婴儿的哭啼声就像炸弹一样在他脑海中炸开,嗡嗡的响。
因为,产房内传来的,只是一个婴儿的哭声。
“其中一个,早在宫内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
2039年8月7号
长岁山脚
这里有着一片茂盛的森林,属于长久以来一直存在的类型。由于从二十几年前的改革,人类真正意义上开始尊重并保护绿色环境,这里也幸免了被开发砍伐的灾难。
森林深处,有一座庙。古老,却不破烂。清净,却不死寂。明明庙前落叶一片,你却不会觉得有凌乱之感。它很简约,庙前除了一块旧的连字迹都被腐蚀的牌匾,并没有其他的装饰。
它就像一座普通的假山,没人会注意。但今天,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庙内院中,芳草鲜美。石椅子上,有二人。其一人,四十有余,身穿泛黄的体恤,破烂的运动裤,以及几乎磨平了的拖鞋。散发着的恶臭似乎是从他那夹杂着泥土的短发和长期没洗澡的身上传出,他脸上大写着颓废二字,双眼虽然内敛着光芒,却几乎可以用无神二字代替。
而另一人,一身道袍正气凛然,虽然体态衰老,但精气神绝不低弱。干爽的长白发无风自动,与那拂尘一般的胡子,几乎可以用有生命的字眼代替。他看着眼前的男人,惋惜之意甚至是从他的神情中溢出来。
“唉……没想到……这几年来,施主竟落的这副模样。”
“呵……我只是没心思去打理罢了。”
“那,施主这番前来,又是为何?”
“但求一梦。”
“施主……当年之事,仍未放下吗?”
“嗯。”
“只是,老夫早已发过誓,不再现世于红尘之中,施主,还是请回吧。”
“如果这事,事关真相呢?”
“什么?!这……”
老人听闻甚至站立起来,表情早已不是方才的镇定自若:“当真?”
“当真。”
“好,那老夫便助你一臂之力。但在此之前,还请施主修整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