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过了一年多平安日子,天保15年周武帝又计划伐齐,这回策划绕过金庸城三路进击平阳,意在攻克重镇晋阳后,兵锋直指北齐心脏邺城。
北齐后主高纬疑心皇位威胁,正在残杀自家兄弟叔伯,连最善战的高长恭也杀了。拥有重兵的人都可能造反杀皇帝取而代之,保险的办法就是先杀掉他们,斩草除根以免后患。
这办法貌似不错,谁觊觎皇位谁就先死,只是血腥太重风声鹤戾,不知屠刀什么时候架在脖子上。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带兵的人人自危全国都在恐怖之中。
周武帝看到这是绝好良机,河阴之战败后,灭佛还俗300万和尚,元气正在恢复,此时不伐齐还待何时?不但要报一箭之仇,还要拿下邺城!高纬这昏君不但滥杀而且荒淫无度,整日沉迷后宫歌舞不理朝政。此人气数已尽,轻骑袭破邺城举国可得也!
又要伐齐消息传到东阳,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这回是提前通知准备粮草,志在必得不能受粮草限制了。东阳王治下三县,东阳经两年复播和推广高产麦子,基本解决温饱略有剩余。平江靖西县仅有少数村子复播,高产麦种还未传到,听到这消息都叫苦连天。
东阳王萧琮是明皇嫡长子现年十五岁,长得清秀白净像个翩翩少年。封地东阳、靖西、平江三县,驻军有水师一千人,战船十二艘,步兵两千之众。承相何奎总揽政务,历年来顺年少灾年多,又兼战事频繁,仓库无粮,有时士兵仰食桑椹充饥。
听东阳令陈腾禀报,东阳出现小神童张轲小女,开创复播玉米解决东阳饥荒,又神授高产麦种,乃普通麦种出产之八倍。此乃天降异瑞普救苍生,应该顺天应民予以支持。
陈腾是何奎远房亲戚,何奎任东阳承相时王爷十岁总揽政务,两年前东阳王大婚,如今已成年将要还政于王,心里不大舒畅对陈腾的话以为言过其实。
十岁农家女即使再聪明能干,也不可能有此神通,或者真正天降异瑞,助此女偶然种出好麦子,让她心血来潮复播侥幸收成也难说。若通令全国跟风那就未必成功了。
不过既然是天降异瑞,顺天应民还是需要的,陈腾提出来那就让他去操心,此事功成那是自己授意,此事若败劳民伤财,那是陈腾办事不力,见事不明也。
何奎随口吩咐一句:那烦劳东阳令致意平江靖西两县,着他们也推行复播解饥荒吧!
北周动兵要求准备战时粮草,王国粮草捉襟见肘何奎着了慌,这又想到陈腾来。
历年来饥荒困扰无法解决,陈腾所说办法如能成事那是解决之法,或者真能够满足军粮稳定局势,过上太平日子。何奎兴奋异常,同陈腾一起面见王爷。
东阳原是鱼米之乡,连年人祸兵灾生产力破坏,农户不堪重负,官府束手无策。如今找到了办法,而且一年立见效果,真是立竿见影。王爷大悦准许成立劝农署。
办法乃是小神童所创,毕竟仅仅十岁多,不好封官授职,张轲曾经献宝,王爷已知他是国舅,遂封国舅为东阳巡察劝农署使,张小芬为署长史,总理农事。并布告王国。
陈腾领了王爷谕旨锣鼓堂堂的到张轲家宣旨,惊动许多村民前来围观。那年献宝就想到可能要当官,果然不出所料,现在谕旨来了,不知出任什么官呢?
谕旨到来,张轲有些惶恐不安,他早无做官之望,这官来未必是好事。幸好这劝农署并无率兵守土之责,亦无治安收赋之职,是一个没实权的闲职这才放心。
第二天张轲父女一起进王府谢恩,萧王爷仔细观察小芬:明眸皓齿,眉含远黛,樱桃小嘴,微尖下巴,虽辛勤劳动皮肤依然白析细腻。很惊讶有几分像皇姑昌平公主。
“张轲,据陈腾报告说你家五亩麦田出产麦子6000多斤,确有这样多吗?”
“回王爷的话,是产出了6832斤,另有三分地试验田产出了412斤。我们都是过秤的。”
“很不错,张轲,从你家换到种子的农户,是否也能出产这样多呢?”
张轲踌躇了一下:“回王爷的话,应该相差不大,这要问小女,只有她了如指掌。”
“好呀,张卿家,你来说,同样麦田为何麦子产出多寡悬殊?”
“启禀王爷,同样麦田同等条件下产量悬殊,那是因为麦子品种不同。比如都是马,匈奴马就比我们岭南马要高大得多。这就是品种优势,农夫善用就获益非浅。”
品种优势?这词出自何典?王爷有些惘然,不过马的比喻是一目了然的。
“本王有一事不明,本地麦子沿种数百年,只是这不同品种的麦子从何而来?”
王爷这话可把萧煜芬问住了,来自现代的真话是说不得,说是自己培育出来,实在难圆其说。编假话穿帮欺瞒之罪斩首也难说,想来想去还是天神所授说比较妥当。
“启禀王爷,三年前小女子病入膏肓,恍惚中似乎飞升天国,落于一片好麦地,腹中饥饿嚼麦解饥。俄有神人至,告之乃救苍生之种非充腹物也,惧不敢食乃告耕种之方,赐此种以济世。俄倾觉醒于床,手握小瓶,内盛即此种也。”
都说童言无忌,小芬样子不像撒谎,王爷似信似疑,这世上神佛盛行,神赐当然不能否定,想不出种子的来路,这神赐就是最合理的解释了。他转头问张轲。
“张轲,三年前所献宝瓶非现世所有,即神人所赐乎?”
“回王爷话,宝瓶即小女蒙赐之瓶,稀世之物不敢自专,故献之王爷以求多福也。”
王爷微点头认可,有宝瓶为证,麦种来自神授似乎无懈可击。这是最容易被接受说法了。
萧煜芬擦去额上汗珠,王爷不再质疑心中石头落地,如释重负吁了口气,幸亏献了那玻璃小瓶子,否则说不清来龙去脉,那麻烦不是一般的大哩!
“张轲,如此说来复播玉米耕种之方,亦神授张卿家,张家俱受其惠非你所洞见了?”
“回王爷话,确是如此,张轲一介书生不黯农事,耕种之事俱小女运筹,家人追随也。”
王爷微点头,他从小读经史习学政事,有所判断,能够处理普通政务了。耕种之方既为神授,传之非其人莫属,毕竟张小芬比自己还小几岁又是女孩子能行吗?
“张卿家,神授此法是否贯通?推广劝农之事计将安出?”
萧煜芬成竹在胸不慌不忙道:“启禀王爷,复播玉米农时已过,推广为明年之计。冬麦播种尚有两月,我家所留试验田之种捐出300斤,靖西平江县每乡选择一家农户,劝农署赠种试种,农户看到效益自然勇跃,明年就可以铺开推广了。王爷以为可否?”
“善哉,张卿家原来已成竹在胸,利国利民之功本王尚未赏,倒累卿家破费了。”
萧煜芬作揖垂首道:“启禀王爷,神授此种本应惠及苍生,身体力行乃本份何敢居功?受王命需勤王事,王爷抬爱之恩难报万一,些许种子何敢言破费?”
应答很得体呀,王爷也是少年自小宫廷教育,望着萧煜芬看不清她底蕴。这些话很难相信出自一个十岁女孩之口,她的行为能力远超越她的年龄,誉为神童实不为过。
“张卿家,据说前几天你遇袭受惊,巡视劝农旅途劳顿,乡里莽汉颇多。张轲年长力衰,你少未离家外出恐难应付,本王派遣一护卫跟随保护可好?”
这个王爷心地还算善良,不像官二代那样盛气凌人。本姑娘身体是小了点,实际比你年龄大,见过事情比你多得多了。萧煜芬想,王爷十四五岁,在现代还是个初中生,血统需要把他推到统治者位置,道貌岸然的端坐堂上。他虽有善心是否有魄力治理王国呢?
“谢王爷!”萧芬屈膝行礼谢恩,突然掠过一个念头,自己是不是可以指定一个人保护呢?她想到了嫂子独守空房:“王爷,卑职有个不情之请,惶恐不敢恻声。”
“张卿家,解决粮荒是当务之急,上下所盼,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王爷许她直言了。
萧煜芬眼珠一转,这是千载难逢机会,要求有些自私,只有赌一把了。
“谢王爷,卑职女儿之身为官巡视有些惶恐不安,虽蒙派遣护卫跟随,毕竟男女有别。卑职希望自己兄长为贴身侍卫,要求似乎过分,还望王爷成全。”
“要求亦在情理之中,令兄今在何处?本王准了。”王爷觉得是个小事,随口就答应了。
萧芬喜出望外,总算兑现了对嫂子的承诺了。张轲听她提这要求,吓得面色突变,戍边士兵是禁止走关系调回的,王爷特别允许提心吊胆才慢慢放了下来。
“谢王爷!卑职必殚精竭虑,以报王恩浩荡。只是兄长正在长江戍边……”
王爷矜吟一下自己尚无军权:“何承相,你看,跟将军通融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