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镇,抵抗黑暗种入侵的前沿重镇,有一出口开在青山镇外万顷果园中,是日,青山镇血流漂杵,一方繁华小镇,顿成鬼蜮。
鲜血染红的大地上,无数邪物肆意欢歌,剥夺着廉价的生命。
时光流逝,已近月余,青山镇中,却躲藏着两个人类,或许,他们两是这个小镇里硕果仅存的两个家伙了吧,虽然是莫名其妙就在这地窖里突然出现的,一个老人,一个年轻人,两人缩在一处隐蔽的地窖中,自他们看见了镜子,就出现在这个鬼地方,外面到处都是邪物横行,老头和潮男小心翼翼的躲在这个小地方,不敢踏出地窖一步。他们在各方面都与外面的邪物相差甚大,只要敢露头,必然会被成千上万的邪物轰杀得连骨灰都留不下来。
所幸,在完成屠杀后,这些邪物应该是将青山镇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搜了个遍,是以现在它们十分肯定镇中再无活人。因此,这个隐蔽的地方,老头和潮男才能生存下来。
不过,地窖中食物不断的消耗,如果不能离开的话,早晚两人都得死,要么饿死,要么被邪物发现杀死,没有其他解法。
可惜,对于【如何离开这个小镇】的问题,两人毫无头绪,只能依旧躲藏在这个地窖中,等待事情的转机。
然而,小镇中的邪物,一天天的增多,两人逃跑的希望,也一天天渺茫下去。
看着远方小镇一天天的被邪物填满,骅江知县蔡翊心里沉甸甸的。
青山,本来也在他治下,镇中民风彪悍,他上任三年,为这帮刁民劳心劳力,却总不能教化,几成一块心病。
甚至几次用强,一帮官兵上门,都被三大世家人马打了回来,别提有多憋屈了。
三大世家能打,非常能打,占着骅江最好的土地,却不交一分税赋,凡是税官上门,统统打跑了事,令得知县库房没有几分闲银可用,以至于他想为十里八乡挖几处水井,铺几条石子路都没钱用。
更令蔡翊上火的是,占了那么多良田,不交一分税赋,那这些税赋只能由他治下其他村镇凑一下上交国库,但长此以往,青山愈福,他乡愈穷,终至饥荒爆发,然后,这群黑心的家伙,又是施粥,又是散财,大出风头,一下子,他这个一心为名……呸,一心为民的儒家学士,反而成了收刮民脂民膏的大贪官,真是令人咬牙切齿。
每天夜里,没人的时候,蔡翊不知将青山镇人诅咒了几千万次。
也不知是不是诅咒生效了,那一日,青山镇血流成河,无人生还。
待得蔡翊收到消息领兵前往支援时,青山镇,已无活人,前往探查的蔡家军险些全部交代在那里。
青山镇的战斗力,蔡翊多有体会,饶是如此生猛的一群人,都抵挡不住那群怪物,他手下这群被青山人花式吊打的存在,又有什么抵抗的可能性?是以蔡翊第一时间向上求援,同时广邀天下名门大派前来助拳。
但,一代“贪官”的号召力,又有多大?
许多门派由于信息不明,面对邀请摇摆不定,不敢随意动身,前来助拳者寥寥无几,一时间只有珪帝派来虎啸,潜蛟两路人马前来支援。
这是距离骅江最近的两支军队了。
不过,两支军队只能算是一般的军队,里面没有那些奇人异士,根本没多大战力,面对那只血洗青山镇的古怪力量,也只有一腔热血可用,或许起到的作用,还没有那些躲在暗处的各门派探子有用,没准里面还有几个喜欢装神弄鬼的家伙面对这些东西时还有几分用处呢。
青山镇的破灭,让蔡翊知县的三观得以更新,以前觉着是愚弄乡民的那些家伙,显得是如此亲切。
不过,他们现在都在暗处探查青山镇的情况,反而没几个人肯过来问他这个一县之长,毕竟嘛,贪官说话哪有自家眼睛看到的有可信度。
大贪官蔡翊泪流满面,但还是强打精神,今日是虎啸营人马抵达的日子,他作为知县,还是应该去迎一迎的。
迎面是一位身着铁铠的壮汉,看那铠甲厚度,蔡翊猜测,这应该是一个躺地上就爬不起来的主,也苦了他胯下那匹高头大马,这一路,估计累的半死吧……
不过人家过来支援骅江,到也是一股力量,蔡知县可不敢乱说话,压下心头古怪的想法,上前相迎:“下官蔡翊,将军远来,路上辛苦,还请入城暂歇。”
那铁铠壮汉大大咧咧的:“诶,好说,好说,老大叫我过来帮你打架,是谁砸了你的场子,我帮你找回来。”
蔡翊脸都黑了,这家伙是从哪出来搞笑的,他老大……呸,他上司没有跟他讲现在的骅江是个什么情况吗,还找场子……
“不急不急,今日天色已晚,还是先行入城,待下官略尽地主之谊再谈……”
“没那么多事儿,我是来打架的,你告诉我打谁就成。”那铁甲汉子把铠甲拍的砰砰响,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一方大鼓。
蔡翊没辙,这家伙,给了台阶都不懂下,那就看呗:“那烦请将军与下官上瞭望塔,下官给将军详细讲讲青山镇现况。”
“成!”铁甲汉子翻身下马,那铁甲重是重,穿在壮汉身上轻若无物,不过,那是对壮汉来说的,汉子一下马,愣是在黄土道上踩出两个深深的脚印,要知道,这条土路,是进出骅江的重要通道,每日人来人往,车进车出,早已压得夯实无比,在这家伙的脚下,仍旧像是泥巴地一般柔软,蔡翊不禁高看这壮汉几分。
就凭这一身铁龟壳,战场上有几个能奈何得了这家伙的?
收起轻视之心,蔡翊带着这位壮汉往瞭望塔上走,边走边介绍:“月前,青山镇方向有几个难民逃到骅江,说是青山镇妖物横行,下官本是不信的,那青山镇多的是血气方刚的刁民,怎可能有恶鬼敢上门,奈何难民说得一板一眼,着实令人疑惑,所以,下官就带人去探查了一番。”
讲到这里,蔡翊眼里浮现一丝恐惧:“那日,险些没能逃脱,拥有灵智的火焰,能够行动的骷髅,刀枪不入的恶魔,难察踪迹的幽灵,来自地底的突袭,控制人心的低语……防不胜防,有如地狱。”
回想起那天的画面,蔡翊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语言,在这场天灾中是如此的苍白,生命,就像玩笑一般被邪物收割,没有什么语言,能够再现那令人绝望的场景。
两人静静的走到了瞭望塔上,蔡翊看向青山镇的方向,其实,这里并不能看到青山镇,只能看见一小块青山的剪影。
蔡翊已经吓破了胆,要他再带身边的壮汉亲临青山镇,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果不是身上还有知县的官职,他一早就如骅江县里的财主们一般,携家带口背井离乡了。
听到蔡翊的描述,铁甲壮汉倒吸一口冷气:“嘶~,格老子的,这群悖时砍脑壳的玩意儿,那么大事也拿出来挤兑我,这下子麻烦了,我只会砍人,还没砍过这种……这种……”
铁甲壮汉一时卡壳了,不知怎么形容这些邪物,边上一队近卫小兵里,一个少年悄俏出声提醒:“牛鬼蛇神。”
“对!牛鬼神蛇,我还没砍过这些东西呢,不懂怎么砍啊!”铁甲壮汉顺利的把话讲完,然后回头看那出声的家伙,“娃儿挺机灵,叫啥名?”
少年脑子一琢磨,还是没想起自己本来叫啥,回答到:“李狗蛋?”
壮汉点点头:“嗯,李狗蛋,名字很亲切,拉出去打三十大板!”
“诶诶诶?”少年脑子登时宕机了,我不是刚帮你表达完你的意思吗?你这咋还要打我呢?
壮汉看着少年:“军中列阵,令行禁止,出了营房就忘了?我虎啸营军令如山,怎容你肆意。”
少年身旁,两个人架起“李狗蛋”就往瞭望塔下而去。
“李狗蛋”急忙辩解:“不,不是,我就看长官你忘词了,特意提醒一下,你不能这样啊,我是无辜的……”
话音未落,壮汉手一抬:“聒噪,再加二十大板。”
少年不敢继续发声了,默默的被抬下了瞭望塔,小说里,只要引起大佬注意的主角都会被欣赏,果然都是骗人的。
少年被拉下去后,壮汉摸着下巴,好像在想着什么,然后,从站得笔直的近卫小队里再拉出一个少年,好兄弟似的勾肩搭背,登时那小年轻,背都僵了,眼前这位长官,可是一言不合就拉人打屁股,现在又和他那么亲密,他能不慌吗?
那壮汉,揽住少年后,也感觉到了他的不安,一张脸都快黑了,那帮玩权谋的人,心太脏,让他带着一整支的新兵就上战场,一个老兵都不给,摆明了就是要坑他,要不是他身上铁甲穿得厚,普通刀剑砍不烂,没准路上还会有好几拨暗杀,这要找个心腹办事都只能靠运气看缘分,随机从手下挑人,真令人心塞。
不过这事儿也不算啥,就算挑了那群家伙安插的钉子去干也没事,壮汉也没打算换人,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附耳小声说道:“放轻松,不是要打你,我有事让你干,你后面给我盯着刚刚拉下去的那家伙,看看他有啥和平时不一样的表现。不要让他发觉了。”
刚刚,蔡翊提到的那地狱景象中,可是有“控制人心的低语”这样的描述,身边的近卫突然放肆,一下子让他联想到这上面去了,身为杀场老兵,又怎会不注意这些小细节?
又拍了拍小兵的肩膀,眼神扫过剩下的卫兵,意有所指:“这件事很重要,关乎我们所有人的性命,千万不可外泄。去吧。”
小兵如蒙大赦,逃也似的下了瞭望塔。
壮汉这才回头,笑着跟蔡翊搭话:“不好意思,治军不严,让你看笑话了,继续跟我讲讲那天发生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