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兄弟几个都围了过来,替李锦求情,可那几个士卒不听分辩,强行地把李锦拖走了,刚出大门,奎儿跑出去横住了去路,哭喊道:“你们把我弟弟放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俺跟你们走。”
为首的那个士卒,看了看奎儿,一把薅住奎儿的胸脯,瞪着眼,大声喝到:“哦,我家少爷原来是你打的,把他给我一起带走。”兄弟几个都跑出来,拦住了士住,林岳大声怒道:“哼,抓人要有证据,我兄弟奎儿虽然踢了你家少爷一脚,可也是你家少爷欺人在先,就算奎儿打了人,那你们有何理由带走李锦?”
那个为首的士卒,从肋下拔出刀,架在林岳的脖子上,冷笑道:“想讲理是吧,那你有本事去大堂上讲去,当心老子治你个,妨碍公务,结党叛乱之罪。”李锦满眼泪水,高声叫道:“几位哥哥,就别替我求情了,身正不怕影子歪,我就不信他们还能胡乱给我定罪,上了大堂,我把事情讲清楚便是,没事。”
司徒萧霜拿了个包袱,啼哭着跑到李锦的身前,用手帕给李锦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轻声道:“这世道险恶,不能不防,上了那大堂,好话多说,保命要紧,这包袱里是几件衣服,和一些散碎银两,你先带去,应个急,我等着你回来。”说完哭着跑了回去。
李锦心里一阵酸楚,哭道:“哥哥们,李锦走了,你们一定要照顾好霜儿,千万别让他受了委屈,我李锦拜托哥哥们了。”话音刚落,几个士卒拽着大铁链子,连拉带拽,把李锦和奎儿带走了。
兄弟几个像热锅里的蚂蚁,干着急,却束手无策,林岳望着李锦和奎儿的背影,心中痛道:“此去指定是凶多吉少啊!我们要赶快想办法,把人救出来,”家丁许二站在门口叫道:“几位快回客厅商量去,别在大街上站着了。”说完,跑回屋里去了。
林岳急忙带着兄弟几个,回到了客厅,商量了一番,谁也没个总主意,许二从屋里出来,提着个包袱,几步小跑,来到客厅里,喘着大气说道:“你,你们也别想了,再想也白费,县衙内你们谁也不认识,只能用钱往出赎了,这包袱里是我的全部积蓄,你们拿去吧。”边说边把包袱放在了桌上。林岳忙躬身行礼,内疚道:“许二,你的心意我们心领了,可这银子你还是拿回去吧,我们怎么能花你的银子。”许二摇摇头,急道:“都什么时候了,救人要紧,别你的我的了,我许二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要银子也没什么大用,再说我也不忍心,看着我家小姐着急上火,拿去吧拿去吧。”话一落转身出去了。
林岳地下头,叹道:“哎,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兄弟几个连忙起身,各自回屋把所有的家当都拿了出来,林岳将身上的几两碎银子,也拿了出来,凑在一起数了数,才刚刚五十两。
赵坤摇摇头,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低声叹道:“哎,就这么一点,连几个狱卒都打发不了。”林岳把银子包好,背在肩上,看了看兄弟几个,说道:“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带着银子马上去县衙,看看什么情况,不行的话再想办法。”说罢急匆匆去马厩,把黑旋风牵到院外,飞身上马,火速朝县衙的方向赶去了。
但是他做梦也没想到,李锦和奎儿,根本不在县衙内,早被孟侯景关到孟府的地下室,鞭子,板子,凳子,老虎凳,匣床,滚钉板等,备的齐齐全全,正在严刑烤打,奎儿还好,几个被买通的狱卒,见他力大如牛,不知轻重,就没人敢打。那李锦就惨了,身上被打的血肉模糊,十指都被钉上了檀木钉,肿得像棒槌一样,是鲜血淋淋,李锦疼的嘴唇都咬咧了。
那孟侯景,让家丁仆人,在地下室摆了一大桌酒肉,是打完了吃,吃完了再打,没有一个时辰,李锦就扛不住了,他隐约看到了去世的老父亲,在向他招手,不停地叫道:“锦儿,我的孩子,我那苦命的儿啊!”他头一耷拉,昏死过去了。
孟侯景拿起桌上的一坛酒,高声喝道:“把这坛酒给他倒在身上。”几个心狠手辣的狱卒,用绳子绑上李锦的双手,把他掉上绞架,踩着凳子,把坛子里的酒,从李锦的头上,哗地倒了下去。李锦一下被疼醒了,撕心裂肺地怒道:“啊……孟侯景……你不得……好……死……”一言未毕,又昏死过去了。
林岳到了县衙,上上下下打听了一遍,银子也花完了,都说新抓来的犯人,没有李锦和奎儿。林岳左思右想觉得事情不妙,他暗暗怒道:“哼,定是那孟侯景,私设公堂,把人秘密关起来了,不好,我那两个兄弟肯定出事了。”他想到这里,跑到县衙外,抄起木棍一边击鼓,一边大声高喊:“冤枉……冤枉……”
不一会的功夫,就听得大堂之内,有人呐喊道:“升堂,”两边的衙役,各就各位大声叫道:“威武……”立刻就有人传话道:“何人击鼓,有何冤屈,报上堂来。”
万事就是这么巧,这位县太爷名叫周三通,河南焦作人,原本官居正三品,是中书院,吏部尚书,为人耿直善良,只因得罪了大皇后,弘吉刺·帖古伦的弟弟,帖福坨,被连降三级,分到济南府济阳县,做知府。今日正好刚刚上任。
林岳三步两步来到大堂之内,撩衣跪倒,双手抱拳,眼含热泪,痛心道:“青天大老爷,你可要为我那蒙冤受屈的兄弟做主啊!”周三通咔地一落惊堂木,大声问道:“下跪何人,抬起头来,你所告之人是谁,可有状纸,速速呈上来。”
林岳抬头一看,见这周三通,面黑如墨,脸上褶皱堆垒,一字花眉根根竖立,两只大眼好似虎目一般,高鼻梁,四方口,山羊胡须至胸脯。身着青色犀牛服,头戴黑色乌纱帽,脚下一双黑色细布靴。是满脸的慈祥,一身的正气。
林岳凝视片刻,大声说道:“回禀大人,由于事发突然,情况紧急,还未曾书写状纸,还望大人体恤小民的难处。”周三通捏了捏胡须,点头道:“既是这样,那你说来我听听。”林岳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和周三通说了一遍。
周三通听完以后,气得胡子直往脸上翻,他拿起惊堂木,啪地拍在了桌子上,大声怒道:“衙役,把牢里的狱卒统统给我传上大堂,不得有误。”最外面的两个衙役,急匆匆地朝牢狱的方向跑了去。两边站着的几个衙役,一个个低着头,瑟瑟发抖。林岳暗暗想道:“真是老天开眼那,遇到这么好的父母官,我两个兄弟算是有救了。”
不一会儿,前去传呼士卒的衙役,箭步跑了到堂前,大声说道:“回禀大人,狱卒,狱卒,大多不在,剩下的几个有的喝醉了,有的,走的,”周三通站起身来,大声喝道:“有的怎么了,快说,”那衙役吓的两腿发软,哆嗦道:“有的在赌钱,说是没功夫过来。”
周三通摇摇头,几步下得堂去,抄起了一根杀威棒,朝报事的两个衙役大声怒道:“带我过去,”两个衙役忙跑过去,把周三通带到了牢狱前,周三用举起杀威棒,三个箭步走到了狱中,将正在赌钱的几个狱卒,一顿痛打,几个人跪倒在地,连连求饶道:“大人饶命,小的知错了,”周三通用手指了指,几个狱卒大声怒道:“一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告诉我,其他几个人去哪了。”
其中一个狱卒,看了看周三通的脸色,哆哆嗦嗦走过来,结巴道:“大,大,大人,都被那,那孟府的三公子,孟侯景叫,叫走了。”周三通一下就明白过来了,把杀威棒往地上一扔,大声喊道:“你们几个给我去孟府,将那孟侯景,连同几个狱卒,士卒统统抓来。”几个狱卒急忙站起身来,带着枷锁铁链,朝孟府跑去了。
周三通转身走出牢狱,带着两个衙役回到了大堂,高声说道:“林岳,我已命人去抓拿孟侯景,你俩可在公堂上对质,若是那孟侯景,真是私设公堂,污蔑殴打致人于重伤,我定替你做主,但是如若你,信口雌黄,本官也将拿你治罪。”
林岳大声说道:“多谢大人为小民做主,若是无凭无据,我是万万不会乱下定论的。”周三通仔细地瞅了瞅林岳,手捏胡须,点头道:“嗯,看得出来,你不是那搬弄是非之人,放心,你若清白,本官自会,为你和你那俩个兄弟做主,也定会护你们周全。”周三通话刚落,前去孟府办事的狱卒来到了大堂,惶恐道:“启禀大人,那,那孟侯景拒捕,还怂恿家丁打人,”说到这里,狱卒撩起衣袖,漏出了被鞭打的伤痕,眼泪纵横地抽泣道:“大人您看,前去孟府办事的几个弟兄,都被打伤了。”
周三通猛地站起身来,高声怒道:“哼,简直是无法无天,林岳你暂且起来,等我那两个随身侍卫办事回来,我亲自带人去趟孟府,看看是什么敢如此目无王法。”林岳站起来,躬身行礼道:“是,多谢大人。”两边的衙役,大眼瞪小眼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又不敢说。
正在这时大堂外,走来了两个人,一个三十来岁左右,宽肩窄背细腰,有九尺多高,身穿虎皮甲,头戴虎皮帽,脚下一双虎皮对脸靴,肋下配戴三尺冰铁剑,面似银盆,眼如钢铃,两道乌黑的扫帚眉,四方海口,鼓鼻梁,下留两撇短短地八字小胡须,是威风凛凛,煞气逼人。
另一位也就二十七八岁,高有八尺开外,虎背熊腰,头顶冰铁鹰翅盔,身穿冰铁鱼鳞甲,脚上一双豹头高腰靴。脸大如盆,面似紫铜,两道剑眉,一双大眼,短鼻梁,大狮子口,黑色胡须一点点,手握八方开山斧。犹如红脸的关公,驱邪的门神。
俩人来到堂上,躬身示礼道:“大人事已办妥,济南府那边,明日派人过来。”周三通点点头,来到堂下,看了看俩个人,高声说道:“天吉,天祥,”你二人陪我去堂孟府,将那孟侯景抓拿归案。”天吉,天祥,忙行礼回道:“是,大人。”
周三通大喊一声:“衙役们,取枷锁铁链,跟我去抓拿孟侯景。”说罢大步走了出去,林岳急忙上前示礼道:“大人,可否带林岳一同前往,我实在是担心我那两个兄弟,也不知他们现在如何。”林岳话一落,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周三通看了看林岳,叹道:“哎,罢了,那就带你一同前去。”林岳哽咽道:“多谢大人。”
几个人来到孟府外,天吉,天祥上前敲了敲门,高声喊道:“开门,快快开门。”不一会,嘎吱吱吱,大门开了,一个老家人弱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天祥瞪着老人,大声说道:“什么人,县太爷驾到,前来抓拿孟侯景归案。”老家人急忙后退几步,慌慌张张行礼回道:“原来是县官大老爷,小的失礼了,”周三通几步走到院内,大声问道:“那孟侯景现在何处,”老家人眼珠子一转,回道:“大人不巧啊,我家少爷刚刚出远门了。”
周三通一把抓住老家人的衣领,瞪大眼睛怒道:“一派胡言,念你一大把年纪,暂且放过你,快快带路,要不然抓你去大牢尝尝刑具的滋味。”那老家人一听,脸色大变,汗珠子顺着下巴壳直往下掉。哆嗦着回道:“大人,老朽不敢说呀,若是让我家少爷知道了,非要老朽的命不可。”
天祥嗖地抽出冰铁剑,架到老人的脖子上,大声怒道:“你走不走,”老家人吓得魂都飞了,急忙哆嗦道:“好,好汉把剑放下,我这就带你们去,”说完老家人七绕八绕地把周三通等人带到了地下室入口,转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