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别墅的后山已经彻底装修完毕,展厅也布置完毕,只等正式展出,Sarah一遍又一遍的确认细节,比她这个作者还要上心。
沉祿计划了又计划,时间赶了又赶,还是没能在画展前赶回来,圈内前辈和朋友纷纷送来礼物。
西蒙没到场,却让助理送来一个巨大的花篮,看展的人快惊呆了,什么情况?!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西蒙和克里斯汀和解吗?!
巨大的花篮挡住了路,Sarah指挥着人把花篮换一个地方,正看到一个年轻人捧着一束花探头探脑的走进来,似乎在找什么人的样子,迎上去:“你好,请问您找谁?”
Sarah的中文还有一点奇怪的腔调,赵淮麒修养很好,没有表现出一丝奇怪,把手里的花束和礼盒递过去:“请帮我转交尹流年。”
“我能请教您的名字吗?”
“不用了,她应该不想见到我,我也不好见她。”赵淮麒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自己这个血缘稀薄的姐姐,要不是她,他也不至于家破人亡,可了解了事情始末,他又没办法报复,更何况他也没那个本事,霍之祿把她护的密不透风。赵庆沅留下一条命,可人也废了,他和秦橙的爱情自然也不了了之。
赵淮麒摆摆手,扭头走了,Sarah奇怪的看了看这个人,把礼物顺手收起来,等晚点一起给尹流年。
沉祿调了直升机,终于在画展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赶了回来,风尘仆仆的穿过人群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尹流年正在和一个收藏家说话,他突然过来,谈话被打断,展开一个笑容:“我这次赶上了。”
两人的婚事在圈内已经不是秘密,很多人做梦都想搭上沉祿的关系。连忙问两人什么时候办婚礼,讨一张喜帖。
“很快,到时一定邀请各位,还请务必赏光。”
这是方寸画室成立后尹流年的第一次个人画展,一大批圈内人给她撑场子,展馆很是热闹,沉祿看着和人侃侃而谈的人,好像会发光,让他很像抓住她,这种为梦想燃烧的时刻是完全不一样的光彩照人。
临近结束,宾客渐渐散尽,剩下收尾留Sarah一个人整理,拉着沉祿去了画室,推开门,里面的布置和阿尔勒的方寸画室基本一致,画架上蒙着一块白布。尹流年抬抬下巴:“送给你的。”
沉祿面上一喜,几步过去,掀开画架上蒙着的白布,蓝色的背景,雅致的小院子,二层小楼轮廓晕染一层夕阳,二楼阳台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凭栏垂眺,对面是一个绿裙子的女孩子,人影很虚,但遥遥相望,背景皆成为陪衬。
当时不识作画人,如今已是画中人。
画室里,两人静静地抱在一起,画架上的画色彩鲜艳,右下角署名一个‘尹’字。
Sarah不合时宜地敲门打断了温馨的氛围,尹流年去开门,沉祿爱不释手的欣赏眼前的画,想伸手摸一摸,又怕自己的手不干净。将摸不摸的,呆呆的样子透着点傻气。
“Christine,外面有一个律师,坚称一定要见到你。”
“我这就过去。”
尹流年整理了一下衣服和Sarah一起出去,年轻的律师,一身三件套西装一丝不苟,鼻梁上驾着一副无框眼镜,头发理的干干净净。随着一起的还有几个工作人员。桌子上放着黑色的文件夹,看到她进来,从沙发山站起来。
“尹小姐,你好,我叫孙筠。”孙筠递上自己的名片:“是卞西蘅先生的私人律师,他生前写过一份遗嘱受益人是您。他的所有财产包括各种不动产在他死亡后都归您所有。”
尹流年震在原地,不明白这是闹得哪一出。卞西蘅,她回来后刻意的逃避,不去想这个名字,不去想这个人,没想到……
孙筠不知她心里的震惊和惶恐,抬手介绍一起过来的两人:“这是公证人,如果您没有意见,我就宣读遗嘱了。”
“等……等一下,你说他……死…”尹流年呼吸困难,觉得每说一个字要用尽力气。
“确认死亡。”孙筠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隐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睛急速的闪过一抹惋惜。
Sarah早在听到卞西蘅名字的那一刻就跑出去找救兵了,沉祿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局面,手搭在尹流年肩膀上:“什么遗产?!我们不接受。”
孙筠在沉祿的威压下表情不变:“遗嘱的受益人是Christine,尹流年小姐,霍之祿先生,您没有权利替她拒绝。”
尹流年推开沉祿,沉祿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空了的手,眼睁睁的看着尹流年走过去,接过了孙筠手里的文件,沉祿无意识的呢喃了一声:“年宝——”
只看了一眼就合上文件:“孙律师,我有权利拒绝的吧。”
“当然,这是您的权利,可我的委托人并无亲属,遗嘱也只写了您的名字。”
卞西蘅一个人来,茕茕孑立,踽踽独行,走的时候依旧孑然一身。
“那我能以他的名义成立一个慈善基金会吗?”尹流年觉得卞西蘅这个人可真是太恶毒了,到底让她这辈子都别想忘了他。
是夜,半山别墅也回归寂静,尹流年披着毛毯坐在二楼的吊椅上,胖团子趴在她怀里,缩着一团昏昏欲睡。
沉祿一身水汽的从后面抱住她,下巴蹭着她:“老婆,我们要个孩子吧。”
单手拎起团子放到地上,团子不满的叫了两声,在对上男主人的眼睛就,呜咽着缩成一团。沉祿蹲下来,抓住吊椅的绳子:“给我一个孩子好不好。”
“晚些再谈好不好。”尹流年单手捧着他的脸:“我现在有点累。”
“如果,你先遇到的人是他,你会不会……”
“你也说了是如果,我们活在现实里,阿祿,现实是我遇到了你。现实是他已经不在了,我们是夫妻。”
“所以他显得可怜,死后还要把所有东西都给你,你一辈子也忘不了他。”
“沉祿。”尹流年皱着眉:“他和我们没关系,我只是有点累,我没法控制自己的记忆,可我不会因为他‘可怜’就去感动,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我也许会惋惜,可没有虐恋情深的情节,我不会把这一点点惋惜念念不忘,最后成为白月光,朱砂痣,甚至变成爱情。”
“但你接受了,你接受了他的遗产,还要以他的名义成立基金会。就算你不直接管理,也难免会和他的名字挂上钩。”沉祿握紧了她的手腕:“这就是他的心机所在,死了也要把自己的名字和你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