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年年有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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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送花

傍晚的夕阳格外漂亮,几乎染红了半边天,尹流年给学生们上完课直接去方家,走到半路却下起雨来,雨不大,但也不适宜顶着雨前行,尹流年抱着教材和速写本跑到公交站下避雨,不远处的杨柳在雨中瑟瑟发抖,娇羞的舒展自己的叶片。

一边等公车,一边展开速写本。等车的人极少,也格外安静,所以相机快门的声音很容易就被捕捉到了。尹流年下意识地抬起头。黑色的伞被扔到一边,拿着相机的男人隔着一条马路向她招手。随后捡起伞,走过来:“这位美丽的小姐,介意我把你和美景融为一体吗?”

尹流年笑了一下:“似乎没办法拒绝。”

“这是去哪?”

“给一个孩子授课。”尹流年指指相机:“我能看看吗?

“等我处理一下后期。”

“难道是我坏了你的风景?”

“怎么会,我是觉得风景配不上你。”

尤里说着把相机递过来,屏幕上的照片的确很好看,光影构图都十分和谐:“能看到睫毛上挂着水雾吗,比风景还美。”

长在法国求学于意大利,直白的赞美她早就听的免疫了,更何况,比起西方人的大胆热情,这种话实在不值一提的不过还是礼貌额首:“谢谢。”

公交车正好来了,尤里抖抖伞,也跟着上了车:“咖啡店推出了新品,有时间尝尝。”

尹流年愣了一下,随后笑笑:“好,下次我和唐果一起去。”

尹流年万万没想到会在方家遇到沉祿,她都改了时间,特地避开了沉祿几次出现在方家的时间。自从上次楼道里……两人就再也没见过面了。当天晚上的聚餐她自然是没去成的,方旭打电话过来要更改课程时间,想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但理由正当,她也没办法拒绝。

看着某人含笑的脸,尹流年直恨那一脚没踩的再狠些!!!

方旭刚刚给小哈士奇洗澡弄了一身水,需要洗澡换衣服,尹流年坐在沙发上等他,沉祿拎着吹干毛的小哈士奇过来,小哈士奇长大了些,碧蓝色的眼睛张开了一些,看着很俊俏。许是被沉祿拎的不舒服,爪子一直在扑腾,沉祿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小旭应该要好一会,喝点什么?”

“不用了。”

沉祿去给她拿东西喝,小哈士奇得到解救,立刻逃离原地,尹流年就伸了一下手,小哈士奇就特懂事的扑过来,窝进她怀里。

尹流年摸着小哈士奇的头看着小哈士奇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但一时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她自己没养过宠物,也没太在意。

沉祿端着杯温水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人一狗和谐的画面,小崽子还舔了舔她的脸,尹流年还喜滋滋的揉了揉狗头。

沉祿把杯子推到她面前,看某人显然是不想搭理他:“还生气呢?我错了还不行,再说,我也没亲到啊。”

“……!!!!”

沉祿忍不住逗她:“别这么看我,我会忍不住真的亲你的。”

尹流年愤愤然的放下怀里的狗:“我先去画室。”

门砰的一声关上,沉祿懊恼的抓抓头:有点难啊!他没追过女孩子,完全不得其法。白柯未的方法也不靠谱啊。

伸手拨了一下打滚的小哈士奇,小哈士奇摔到地毯上,呜咽了一声,奶凶奶凶的。沉祿一点同情心都无:“谁让你舔她的!小崽子!”

之后,只要是尹流年的课,下课后必然有一束花,各式各样的,玫瑰,百合,桔梗……大有把所有花都送一遍的架势。

这件事在美院小范围的火了:他们的气质美女老师被神秘大佬追求了,从来只能看见花,没见过这个送花的土豪。唐果立志要找到这个人,蹲守了几天,一点痕迹也没发现,尹流年猜到是谁,却装的一手好傻,毕竟人家没留名,她要是先问就落了下乘。近一个月来,画室里面的花每天都能换新。

今天的花如期而至,又是九十九朵,没留下名字,一大捧的香槟玫瑰,包装的异常精美。送花的小哥都已经认识她了:“尹小姐,麻烦签下单。”

尹流年闹心的签了单,让学生把花拿进去,自己回了办公室,这段时间以来她真的是不堪其扰,一个头两个大。

“尹老师,你这追求者够坚持的,知道是谁了吗?”

尹流年无奈的摇摇头:“你们今天怎么都在啊,没下班?”难得的,办公室里新来的几个实习老师全都没走。

“下班了,但今晚有个讲座,特出名的一个画家,以前就在网上看过,这不我们几个合计着去一睹真容嘛,你要不要去?”

“谁啊?”

“B市赵家,赵庆沅啊。又是豪门又有才华,就是年纪大了点,不然真想认识认识……说不定……”

另一个人开口道:“你可得了吧,人家儿子都快赶你大了。”

“尹老师,你去不去啊?”

“我就算了,晚上还有事。”

唐果提交了申请提前毕业出国留学,有唐家在周旋这件事很快就批下来。正逢周末,唐果忙着办出国手续,尹流年周末干脆回了之前租的房子,许久不来,没想到屋子居然十分干净。

径直走向画室,准备给画室通通风,一开门一阵温凉的夏风吹过来,画室的桌子上趴着一个人,头发很乱,似乎是睡着了,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麦色皮肤的胳膊垫在头下。线条流畅。

尹流年慢慢走过去,伸手要去推人,手指距离不过毫厘,手腕被人握住,趴在桌子上的人抬起头来,果然是沉祿。

看到是她,原本握住她手腕的大手,顺着手腕下滑,将她的整个手都纳进手心:“你看我们都心有灵犀。”

“你是来把你的那些家居搬走的?”试着抽回自己的手,没抽动。

对于她的煞风景沉祿很不满:“当然不是,我把这个公寓买下来了,我以后就是你的房东,这些东西是房东愿意给你用的。”

“哦,那你订租金,我看合不合适。”

“我不要你租金。”沉祿握着她的手,拇指在滑腻的手背上摩挲,舒服的眯起眼睛。

“等房子到期我会搬出去。”

“那之前是多少房租就还是多少。”

“这……”

“那你看着给,你觉得多少合适都可以。”

沉祿站起来还是牵着她的手,她注意到他眼底的青色以及未打理的胡渣:“你怎么在这?”

“没地方去,我睡不着。你能不能收留我啊,我不收你房租。”

尹流年不觉得他能说买就把这个公寓买下来会没地方去,但是看着眼前的人到底还是心软了:“你要不要去卧室先睡一会。”

“你要用画室?”

“嗯。”

“我可以在这睡吗,保证不会打扰你的,我保证。”

“随你,但先放开我。”

沉祿没听到般,依旧紧紧抓着:“花,还喜欢吗?”

“不喜欢,别再送了。”

“那你喜欢什么?”

“你送的,我都不喜欢。”

“真无情。”沉祿嘟囔了一句,慢慢趴回桌子上,累极的模样。

他似乎当她不存在又趴会桌子上,不一会就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想把人推醒的手到底还是没伸出去。

屋子里有些暗,尹流年把灯打开,然后走到桌子前,铺开画纸,提笔起稿,柳叶渐渐在纸上成型。虽然是初夏,可是这两天刚下过雨,晚上的空气还是有些凉。关窗的时候又是一阵微风,尹流年被冻得一阵哆嗦。

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沉祿鼻子动了动,随后眉头舒展开,露出一个微笑,尹流年看着还在睡得人。拿起椅子上的毯子盖在沉祿身上,才刚转身准备继续完成自己的作品……

“你画画需要真人模特吗?画我好不好。”

尹流年回头看他:“不需要。”

沉祿站起来,下一秒整个人直挺挺的朝她倒过来,两条胳膊也耷拉着,却准确无误的把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大半的体重都转移到她的身上。尹流年被撞的向后退,碰到柜子,才堪堪站稳。

尹流年愣住,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光洁的手臂,尽量冷着声音:“你起来。”

“腿麻了,胳膊也麻了。”

试图把他推开,可他人高马大的,实在是无从下手:“起来,这是骚扰知道吗。”

“那好吧,扶我一下总可以吧。”

她的手磨磨蹭蹭的圈住他的腰,沉祿眯起眼睛,晃了晃头,这才慢慢站起来。

“我睡着的时候梦到你在画我,你还让我脱衣服。”

“嗯,是梦无疑。”说着尹流年已经神色自若的走开,沉祿活动着胳膊腿。

“我得走了,你早点休息。”沉祿双手撑着桌子靠近她。低头看着桌子上展开的画纸,看起来大约是垂柳的草稿,还有细雨,似乎能感觉到风拂柳枝的蹁跹弧度,就像那天她在楼下逃时裙子漾起的线条。

尹流年被他盯得浑身不舒服:“你怎么还不走?”

“你都不送送我吗?作为主人送客人不是应该的吗?”

“客人会未经主人允许随便进入别人家?”

“你这话里的意思是在告诉我我算主人吗?”

尹流年和他说不明白,干脆不搭理他。

沉祿笑的勾人,眼底全是星光:“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这幅爱答不理的样子呢。”

说完也不再给尹流年的反应时间,抓起外套开门出去了。尹流年站在原地握着笔,防盗门关上的声音过去很久,也笑起来,无心再作画,脑中全是他靠过来的那一幕,没有恶心,没有汗毛直立,没有恐惧。楼道里的那个算不上吻的吻,她除了惊惧再没有其他感觉了。她是终于克服心理阴影了吗。顾不上想太多,她急需要试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