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白泽和魍魉两个人,肩并着肩,站在窗口,目送着街上宋李二位公子渐行渐远。
待两个人的背影终于从他们的视野里消失了,向白泽转过头来,看向了魍魉:“这两个公子哥儿,也真是人才。”
烛龙仍坐在桌子边,听了向白泽的话,冷冷地说道:“这些公子哥,整日里花天酒地,背地里还喜欢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不知道落下了多少把柄在别人手里。这次也还算物尽其用。”看起来,她似乎对这些公子哥有很大的成见。
向白泽很有眼力见地沉默了,不再提那两个公子哥,转而对魍魉问道:“这次的行动,你的把握大吗?”
魍魉笑了笑:“只要葛家那位按照计划走,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这次,我们有信心将那个人给救出来。”
向白泽有些好奇:“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一直对监狱里的那个人那么在意,几次三番地想要劫狱,把他给救出来?据我所知,为了救他,你们也算是损失惨重吧?”
魍魉则摇了摇头:“你不懂。这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这是我们必须要做的事情。这关系到我们鸿蒙组织的存续。”
说着,魍魉认真地看着向白泽:“我问你,如果你们晓组织,得知你们之前的首领弥彦没有死,而是被关押在监狱里,你们要不要去救?”
向白泽沉默了,接着便摇了摇头。
魍魉长叹了一口气:“就是这样,即使损失再重,我们也必须去做。监狱里的鸿钧首领,是和刑天首领一样,鸿蒙组织的创始者。去救他,可能会损失惨重,不去救他的话,我们这个组织便失去了精神,也就名存实亡了。”
向白泽点了点头,将这一切都暗暗记在了心底。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监狱里的那个人的名字,也是第一次了解到鸿蒙组织的秘密。
魍魉又是长叹一口气,拍了拍手底下的窗框:“就是可惜了,这家书店已经是我们在城中为数不多的联络点了,现在,这个联络点也必须撤走了。我们在京城的耳目,已经是越来越少了。”
向白泽洒然一笑:“这你倒是不用担心。我们葛家现在和你们,倒也算是精诚合作。不夸口地说,我们在京城也算是盘根错节。以后,我们的耳目,便是你们的耳目!”
魍魉听向白泽这么一说,也是有些激动:“那倒好。以前我们鸿蒙组织,几乎不敢光明正大地露面。如今遇到了你们葛家,才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大树底下好乘凉。”
向白泽听了他这话,却是反驳道:“不能这么说。我们两家,所图甚广。别说是整个帝都,将来就算是整个大夏,也有可能是我们葛家的,到时候,你们鸿蒙组织,也是一棵大树了。”
魍魉被向白泽这么一说,也是豪气顿生:“那就一起努力吧。”说着,魍魉话锋一转,说道:“说起来,时间也差不多了。这两个公子哥,应该也都到家里了。不知道一进家门,看着禁军在等着他们,会是什么个表情。”
魍魉一边说话,一边转过身,却把目光投到了烛龙身上:“马上就要撤离了,烛龙,你和向白泽先走,我留下来,和王伯收拾一下手尾,等会儿再走。”
“好!”烛龙站起身来,冲着魍魉点了点头,然后便和向白泽,一前一后,走下了楼。路过柜台的时候,王伯已经收拾好了不少东西,两个人都冲王伯一下,接着便推开门,走到了外面。
一推开门,向白泽便感觉到一阵寒风袭来,还直往他脖子里面钻。向白泽打了个激灵,然后马上把外套裹紧,顺手把帽子压低。烛龙则没他这么不堪,虽然衣物略显单薄,但她仍旧泰然自若。或者说,她对这寒气,没有什么感觉。
两个人肩并肩,走在路边。向白泽一边压紧自己的衣角,一边冲烛龙问道:“我看你穿的也不厚啊,这么冷的天,你不冷吗?”
烛龙很给面子地给出了解释:“不冷。我的能力就和光有关系,它可以为我提供热量,帮助我抵御寒风。”
“哦。”向白泽点了点头,接着又忍不住八卦道:“刚才我看你对那两个公子哥一直没有什么好脸色,怎么他们有惹到你吗?”
烛龙满脸带着不屑:“他们没有惹我,我只是单纯地看不起他们?”
“看不起?”向白泽一愣,想了想那两个公子哥的神态、行为和做派,“你是看不起他们的为人吗?”
“他们的为人如何,与我无关!”烛龙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脚步也变得越来越快了,“我看不起他们,是因为他们享受着最优渥的资源,却没有付出与之对等的努力,只是靠着父辈的余荫,躺在功劳簿上混吃等死!”
向白泽一愣,接着又问道:“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加入了鸿蒙组织吗?就为了给他们惩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小姐姐,你这种仇富的冲动做法,是要不得的啊。
“没错!”烛龙猛地停了下来,把向白泽吓了一跳,“我加入鸿蒙,就是因为看不起他们,就是因为我觉得他们的能力配不上他们的地位,就是为了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向白泽似乎被她给震慑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烛龙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似乎都爆发了出来:“你知道我的经历吗?我辛辛苦苦地修炼、辛辛苦苦地学习,就是有朝一日,希望自己可以出人头地。可我努力了二十多年,才刚刚达到了他们的起点!我不服,这世界不公平!”
说着,烛龙又自顾自的超前面飞快地走着。向白泽跟在后边,讷讷无言。
他所受过的教育告诉他,烛龙的观点很偏激,是不对的。但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不过短短半年,对这个世界的制度还没有足够的了解。
在向白泽看来,不公平的制度应该改变,所以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如烛龙一般“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那么要改变这一切的烛龙似乎也没有什么错。不过,鸿蒙组织的做派,是真的恶心到他了,所以他早已经把鸿蒙组织列为敌人了。
所以,面对烛龙的突然爆发,向白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最终便选择了沉默。
两个人沉默着走了一大截路,烛龙却突然开口了:“我以为,你会开口反驳我。毕竟,你代表的是葛家的利益。”
向白泽掖了掖衣角:“为什么要反驳呢?我觉得你说的也挺有道理的,虽然偏激了一点。”
烛龙回过头来,看了向白泽一眼:“所以,你和那些人似乎不一样。哦,我忘了,你虽然属于葛家,但你到底也是从底层爬上来的。”
说着,烛龙突然压低了声音,向白泽顿时觉得眼前有些恍惚,只看见烛龙似乎说了些什么。接着,就像是被风吹过来的一样,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呢喃:“小心魍魉!”
接着,一切又都会到了正常的状态。烛龙仍旧在前面走着,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让我们把镜头切向另一边。宋公子,也就是宋俊,蹑手蹑脚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今天和鸿蒙组织约定好,让鸿蒙组织帮助他杀人灭口,自己担心的事情终于有了着落,宋俊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到底还是放了下来。
现在要做的,就是瞒着自己的父亲和大哥,回到家里就行了。然后,这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
这个时候,自己的父亲应该在皇宫里面忙碌,自己的大哥,也应该在给父亲打下手。回到家里,再偷偷做个假账,把和鸿蒙组织承诺的现金给套出来,就真的没什么事了。
宋俊父亲的家是一套复式的小楼,就在皇宫外面不远的一个小区里。这个小区里面,住了不少的达官显贵,所以是防伪森严。
宋俊穿过小区里,自己和狐朋狗友们经常走的那个小门——这个小门是他特意贿赂了保安才留下的——走进了小区里。很好,今天没有保安巡逻到这里,不用破费了。
但是,走着走着,宋俊觉得小区里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小区里来来往往的人,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遇见几个相熟的保安,似乎也没有来给他打招呼。
宋俊一时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走进了自己家所在的那栋楼里,坐上电梯走到家门口,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家里面也很奇怪,窗帘都被拉的紧紧的,灯也没开,保姆也不见踪影。宋俊一边暗暗奇怪,一边摸黑打开了灯的开关。
待到灯光照亮了屋子里的一切,宋俊顿时一身冷汗,双腿一软,瘫倒了地上。
自己的父亲今日竟就在家里,自己的大哥也在。不仅如此,屋里面葛家家主葛乔,正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屋子里面还有十几个人,穿着禁军的制服。
葛乔面前的地毯上,捆着个人,正是刚刚才分开的李公子李正。
“东窗事发了!”宋俊此时心里一片冰凉。